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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封疆

时间:2024-09-16 12:00:06  状态:完结  作者:唐知非

  谢凌安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这潘海林铁了心要装瞎子,多说无益。潘海林眼睛轱辘一转,一拍脑门,高声呼道:"哎呀,方才夫人差人送来参汤,正和王爷和中郎叙话就没顾得上!你说我这脑子,差点给忘了,可不能叫夫人就等了!王爷和中郎看,这事儿也说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就......"

  严翊川早受够了这圆滑的老头,巴不得早点眼不见心不烦,接了逐客令立刻起身。谢凌安嘴上仍恭敬地说着"打搅大人",这才告辞。

  两人一齐走出宅院,迎面扑来三月的春风,和煦而温柔,轻轻将怨气拂去了许多。两人牵着马,向车水马龙道街巷走着,一时不知目的地是哪儿,思绪飘飞。半晌,严翊川地开口道:"真是个会享清福的老头,圆滑而世故。"

  谢凌安挑眉,侧着脸看他:"你这么觉得?"

  严翊川有些厌恶地道:"难道不是吗?高高在上,文弛武玩,难道在大梁官员里还少见吗?"

  他向来习惯以恶度人。虽在旸谷城有陛下庇佑,但在北境,除了妹妹严玉桢和知情者叶铮将军,几乎人人对他恶语相向、暗中相残。他不要命地挣军功,未加冠之时便成了无可非议的左郎将,却无一人愿追随。“叛臣之后”“野种”“恶犬”......那些骂名潜入梦中纠缠不休,虚与委蛇的笑容背后无数冷箭蓄势待发。他是北境万人唾骂的蝼蚁,是阴诡伎俩的轴心。他不是没试过谦恭,然温良恭俭挡不住滔滔恶意,劫不下暗箭中伤,凶恶遂渐成其处世之色。

  谢凌安莞尔一笑,悠悠道:"我倒觉得不一定。上勤下顺,更何况潘海林年近六十还在为百姓奔走,他图什么?"

  "图名图钱图势图利,都有可能。你总不能说他是为了黎明百姓吧?或许他还官匪勾结,这么多年不知道从中捞了多少油水呢!"严翊川见谢凌安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展现着他体贴入微得理解与共情,心里不由得一阵烦躁。

  他何时开始体谅这样的人了?

  那两年前凭什么冲他发那样的怒火?

  "或许呢,我总觉得在剿匪这件事上有些潘海林自己不会告诉我们的往事密辛。"谢凌安若有所思,道。

  "那我倒知道一个地方,可能可以试着打听一下。"严翊川停下脚步,回忆着妹妹严玉桢为了听话本小说风月消息常去的几处场所,锁定了目标。

  "巧了,我也正想去一个地方,一起说?"谢凌安随着站定,微微仰头望着严翊川,有些戏谑地道。他记得钱昭每次从那个地方回来,都对方圆十里的风月八卦了如指掌。

  "茶楼。"

  "茶馆。"

  两声暗语,掷地有声。谢凌安望着严翊川的眸,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扰得严翊川眉眼弯弯,不自觉地跟着笑容荡漾。

  蒲阳县的茶馆众多,严谢两人挑了最近的一家。茶馆不仅是来喝茶的地方,更是评书、说书之所在,文人墨客、市井商人,乃至闺阁小姐都爱在这里畅谈风月、听旧闻新事,因此若说在浩渺时光长河里能留下烟波痕沫的,非茶楼莫属。

  "我找你们这儿最年长的说书先生,要悄悄的。"谢凌安钻到前台的伙计跟前,往伙计手里塞了一两白银,小声道。

  小二脸上笑开了花,引着两人去往二楼雅阁。不一会儿,就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形略微有些佝偻,但谈吐甚清晰。

  行礼后,谢凌安开口道:"老人家,您见识广博,可知蒲阳县过去有没有剿过匪?"

  老人家身形一顿,一时警觉,道:"有剿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你们是宫里来的官兵?"

  谢凌安忙道:"不不,我们兄弟二人想来蒲阳做生意,听闻西边匪盗猖獗,怕路上被抢了货。我们在路上请教别人,他们都不敢说,这不只能指望您教教我们兄弟俩了。"

  说书先生半信半疑,见谢凌安塞过来一两白银,索性心一横,道:"既然如此,我就帮个忙好了。约莫是十几年前,知县潘海林就几番剿匪,但那时守备军兵力不够,打不过那些匪徒。"

  "没有向朝廷借兵吗?"

  "我听说是和朝廷说了,但是当时河东八郡水患频繁,没几月就马上要到雨季,朝廷能用的兵都被调去挖大运河了,就腾不出给我们的兵。"说书先生回忆道,语气有些低落。

  "那之后几年呢?都没剿过?"谢凌安问道。

  "小伙子你别急,听我慢慢说。那年潘知县是铁了心剿匪,声势浩大,都快把自己的家底全贴进去补贴军用了,打了小半年。但这也激怒了胡山的匪徒,他们也不敢和官府一直拖下去,就挑了百姓下手,更加变本加厉地残害百姓,致使民不聊生。"说书先生说完,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艰难地触碰回忆里的痛。

  "然后呢?"谢凌安有些迫不及待。

  "然后百姓受不住了,聚众在县衙门口跪请三天三夜,请求放弃剿匪。本来就在咬牙苦撑的守备军见状也泄了气 ,潘知县也彻底寒了心。本是为了百姓安宁,结果却被百姓视作扰乱安宁元凶,这滋味......"

  "所以潘海......知县宁愿向上瞒报说匪患已肃清,也不愿再出兵?"

  "是啊,不再同室操戈也是减小损失的办法,"说书先生道,"但这两年也没表面上那么太平,咱们县的匪盗窝越来越庞大,隔壁几个县走投无路的人也来投奔,闹得越来越大。老百姓被盘剥抢掠,能忍着都忍着,互相能帮的也都帮着点,就是怕上报朝廷潘老爷再重演一遍当年的惨剧啊......"

  谢凌安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我真不知道该说潘海林爱民如子,还是愚不可及。"


第32章 调兵

  严谢二人走出茶馆,面色凝重,一言不发。日薄西山,屋宇后的山峦浮岚暖翠,拢着四月初春的温吞。山的那头映耀着万丈霞光,铺天盖地的绯红直教天地神明羞赧,不经意间便忘却了山林深处藏掖着晦暗,山脚下留落着叹歇。

  严翊川胸前的狼牙吊坠镶嵌着银饰,秀白晶莹,似从未沾染污浊的弯月,静默而固执地生辉。半晌,严翊川望向谢凌安,唤道:\"小王爷?\"

  谢凌安望向严翊川,默然不语。他眸中倒映着长天一色的霞光,潋滟而炽热,似熊熊燃起的烈火绵延万里。

  谢凌安陷入了纷繁的思绪里。

  皇令下却调不来兵,朝廷管却不察民情,县官廉却不得民心,百姓善却不信官府......桩桩件件,是为政者失职,也是他谢凌安失职。

  遥远的那座宫城里,阴谋暗流涌动从未停歇。前朝,后宫,波谲云诡,明争暗斗,他一指也不想沾染。他想逃,因此他作了那座宫城中最叛道离经的少年,作了被无数名臣权贵寄予厚望却弃之不顾的嫡次子,作了一个无名无权无封地却甘之如饴的冒牌将军。

  逃出宫城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纵横原野,就像心中早已急不可耐的良驹,叱咤风云地骋鹜在天地间。

  但他渐渐发现并非如此。他生于斯,长于斯,再放浪的形骸也甩不掉肩上的责任,再逆反的心境也抹不去内心的使命。他谢凌安是大梁的皇二子,纵然身在边疆,纵然势力单薄,大梁朝的百姓,谢氏皇室的子民,也该由他来守护。

  匪寇盘踞,日益壮大;百姓受苦,忍辱不发。此先例一开,势力勾结如白蚁蚕食樟木,迟早有一天会猝不及防成为大梁不可抗衡的敌人,让大量王朝危如累卵,一霎倾颓。更何况西疆开疆拓土的宏图霸业,需要国内安定的局势来成全。

  潘海林解不开的死局,便该由他谢凌安来解。

  蒲阳县做不到的事,便由他们西疆来做。

  半晌,谢凌安从思绪中挣脱出来。他的目光骋越过山谷迈向远方,坚定而隆长,那是金辉洒落的地方。

  他一字一顿,朗声道:"白蚁噬堤,吾辈当往时矣。"

  两日后。

  足音铿锵,金鼓连天,城门下回声震耳欲聋,似有千斤重甲摧枯拉朽。整齐划一的兵士被坚执锐,大张旗鼓地踏上蒲阳县的土地,气势汹汹地占满了城内宽阔的街道。

  寒英将军坐在马上,八面威风地行在行伍的最前面,气逾霄汉,极尽张扬地显摆着军队的驾临。

  寒英维持着表面的神态,心下道这样张狂的角色还是更适合谢凌安一些,奈何他才是西疆正经八百的将军。正如谢凌安所说,寒英"儒雅温润"得"有点不像将军"。他眉目如画,面容柔和,即使只是无声地在那里,便让人感到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堪堪稳定军心,让人想要无条件地依靠,但天然少了些威慑八面的气魄。

  街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不明真相的百姓交头接耳,东捱西问。

  忽然,人群中响起一声明亮的喊声:"是西疆军!西疆派兵来剿匪了!"

  如顽石投入湖心,躁动的声响似水波涟漪般迅速蔓延开去。

  “有人来剿匪了?终于有人管我们蒲阳百姓了!”

  “西疆军能行吗?”

  “来捣什么乱啊?可千万别搞成之前那次那样!”

  “蒲阳的事什么时候轮到西疆管了?”

  “可一定要成啊!”

  ......

  人群爆发出一阵扰人的哄闹与嗡鸣,充斥着惊喜、激动、担忧与害怕,骇人视听。寒英领着队伍浩浩汤汤,当着目瞪口呆急得直跺脚的潘海林知县的面,以"与蒲阳县守备军友好交流"名义迅速搬进了守备军训练营。

  于是,西疆军入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个时辰内全城上下沸沸扬扬,茶楼小巷,坊间邻里,无不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交织着无尽的期待与担忧。

  不易察觉地,有几个身着粗布短衣的青年从人群中悄悄溜出,小步跑着往山林深处去,一路畅通无阻地直达匪寇大营。

  "你说什么?西疆派了人来帮姓潘的剿匪?"一个披着狐裘的中年男子惊呼,他皮肤黝黑,左脸颊挂着一道长长刀疤,甚是唬人。这便是这里的大当家的。

  "千真万确啊大当家的,小的亲眼所见!大军已经入了城,就住在守备军的营里,听说有一万人,估计这几天东边就要打上来了!"穿着粗布短衣的少年声音颤抖,害怕地道。

  "潘海林这狗贼,还学会搬救兵了!"大当家愤恨地道,眉头紧促,思忖片刻,吩咐道:"快!去通知二当家三当家,让东寨戒备,把西寨的兄弟调一半到东寨,大营的兄弟也调三成去守东寨 !你继续去打探消息。"

  胡山匪营由三寨组成,自东向西一字排开。中间的大营乃大当家直辖之地,东西二寨分别由二当家和三当家管着。由于建不成完整的城池防御系统,胡山匪寇将寨子建成了土楼的模样,或方或圆,以土、木、石垒墙,形成封闭的建筑。每个寨子各有三幢土楼,便于迎敌时遥相呼应,互相支援。

  位于胡山东侧的蒲阳县若攻上来,首当其冲的便是东寨。于是胡山土匪连更彻夜将西侧两营的兵往东侧调动,以筑起防御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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