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金寸锦,价值连城。 这件袍子的价值换成银钱,足够买粮食给他手底下四支亲兵吃上好几个月了! 萧燧终于明白为什么总觉得姜南风随便穿身衣裳站着都显得与众不同了——那么贵的衣料,当然与众不同了! 萧燧面对再强大的敌人都没有如此强大的无力感,他喉咙发干地表态:“呃,这个,回洛阳之后,你去我府里翻吧,只要姜候能看上眼的,都抵给姜候。” 姜南风略带嫌弃地瞥了萧燧一眼:“二殿下征战几载,归来仍旧两袖清风,真让人敬佩。” 姜南风说完,当着萧燧的面解开革带和布扣,把外袍脱下来丢到萧燧脸上:“这件衣裳是二殿下的了,二殿下请吧。” 言辞客气,内容分外不客气。 萧燧抱着长袍、提着鸡,出门时候脑子里还在估算府库被搬空了是不是能抵上这件长袍。 “将军,咱们来了,魏国公安排到哪间屋……呃、嗯?啊!”刘虎觉得自从见过姜候,这一辈子的惊吓都集齐了。 他眼睛瞪得溜圆,迅速从萧燧怀里拎起长袍:“将军,这是姜候的衣裳?等等,衣裳破了!你不会是把姜候给……哎呦!” 单独调配给姜南风使用的在狭窄的楼道内散开,钻进萧燧鼻腔。 萧燧一激灵,用力从刘虎手里抢回外袍,急声否认:“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 刘虎脸上生出一言难尽的苦恼表情,等萧燧住口,才小声反驳:“将军,你误会我意思了,我是说,你可不能仗着武力超群,就殴打姜候。” 萧燧:“……” 不早说! 萧燧面无表情,连声音都就缺乏语气了:“去找跟着姜候的公公,让他们找件衣服给姜候送过来。” 刘虎追问:“那魏国公呢? 萧燧:“请魏国公住中间的套房,我住最外头的这一间。” 话音刚落,他停顿一瞬,然后压低声音补充:“你带几个人,把对面三间也住满——我刚刚碰上刺杀的了。人已经清理掉了,在驿站西面的树林里。晚上让兄弟们都别睡太死了。” 萧燧一股脑把情况都交代清楚。 刘虎不再废话,马上表情严肃地转身离开。 萧燧提着锦鸡回房,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破损的袍子了。 他将长袍放在桌面上,双眸盯着衣裳许久,抿紧嘴唇上前一步,“这么贵的料子,总能拆出来好料子卖钱,不能随便扔了。” 找到合适理由,萧燧飞快把长袍叠整齐,用布料包裹起来,收进自己的衣箱了。 抓了把小米洒进鸡笼,然后把自己摔进床铺中闭目养神。 萧燧不是没话找话的人,赵明宇也没那么热衷交际,姜南风更是不想能歇着还非要给自己找事做。 三人一起用过晚饭后,都直接回房休息。 萧燧自认最优秀的能力是随时能够入睡,吃饱晚饭,他把长刀和弓箭立在床铺边,倒头就睡。 到了晚上,静悄悄的驿站忽然响起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萧燧瞬间睁开眼睛,抓住长刀和弓箭冲出房间。与他动作同样迅捷的还有刘虎和他们提前布置好的两队人。 四名歹人已经破开房门,进了姜南风的房间。 地面上是满地的碎瓷片。 见势不妙,歹人加快速度冲向内室,对着鼓鼓囊囊的床铺挥刀乱砍。然而,任凭歹人如何挥舞刀剑,床铺上却没有任何活人发出声响。歹人顿时明白他们上当了。他们不再恋战,冲到窗边一跃而下,骑上早已备好的快马逃窜。 从头到尾,歹人都准备充分、默契十足。 萧燧阴沉着一张脸,冷声吩咐:“追上去!” 刘虎站在窗边向外眺望,对萧燧点头,原来在驿站外埋伏的骑兵已然追出去了。 萧燧先去隔壁敲门确定魏国公赵明宇的安全之后,回到姜南风的房间掀开被单,里头是卷起来的两床褥子。 萧燧眼中闪过笑意,高声询问:“姜候,你在哪里?已经安全了,出个声音让我确定你安全。”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的,但门廊下却传来姜南风的声音:“劳二殿下担心了,玉鹤一切安好。” 他顺着楼梯走上来,在萧燧面前站定,主动说:“夜里觉得不安,我带内侍从窗户爬下楼,去一楼躲着了,没想到会真的出事。” 驿站的房间都是用一间开一间的,萧燧和姜南风从头到尾都没要过一楼的房间,刺客如果真的细心关心过他们的举止,那就更不会往一楼去。 哦,原来是跳到一楼去了。 姜南风力气真不错,带着两个体态阴柔的内侍下去竟然毫不费力。 萧燧视线又一次落在了姜南风的手臂上,脑中不受控制的描绘出姜南风对两名阴柔貌美内侍左拥右抱的画面。 ……大男人之间,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 马上就要回去洛阳了,他一定得提醒姜南风不能再如此恣意妄为!
第22章 你为什么不去死? 新月照不亮黑沉沉的夜晚,无边浓墨墨洒在天地之间,连驿站内的犬吠都显得分外模糊。 姜南风从窗户看了几眼,发现以他的目力探查不到任何情况之后,果断收回视线。 萧燧看出姜南风的意图,直白道:“别看了,不是专门做探子的,晚上看不出四尺外的情况。” “汪汪汪!”等待的时间里,驿站的犬吠声突然激烈。 “保护好二楼,避免调虎离山,其他人随我来。”萧燧熟练地发出命令。 姜南风跟着萧燧下楼。 他们走下楼之后,士兵已经点了无数无数火把,将庭院照得灯火通明。 马蹄声逐渐靠近,随着“吁——!”的一声,刘虎带着几个战士回来,马后拖着另外几个身中箭伤的人。他们趴在马背上不知生死。 刘虎跳下马背,不用询问就飞快回答:“人都抓回来了,确定无法逃脱之后,他们当场服毒自杀,属下检查过了,武器和马都是军中制式,他们身上也没有携带任何能够辨认身份的物品,难以查到线索。” 萧燧低语:“那就是跟白天里刺杀我的是同一伙人了。” 姜南风站在萧燧身边,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白日有人刺杀二殿下?”姜南风再次询问。 萧燧:“对,手法很专业,是在山林里早就埋伏好的。” 抓人、拷问都是辽东军的本行,但人死了之后,如果携带的武器和随身物品也没有什么特色就难以判断刺客到底是哪一方派来的。 而见微知著正是姜南风所擅长的。 刺客想要杀萧燧,姜南风不介意;可既然对方把已经把杀人的手伸进他姜南风的房间,那姜南风就非得把人揪出来,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了。 “刺客的发簪和衣服都送过来,我看看。”姜南风开口要求。 “……这。”刘虎转头看向萧燧,征求他的意见。 萧燧点头:“照姜候吩咐的办。” 姜南风心里对萧燧的大度胸襟点头,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指着驿站一楼大厅说:“去那细说吧。” 两人在桌前坐定,萧燧把自己如何碰上刺客又是怎么解决刺客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又有士兵来禀报:“驿站人员清查完毕,驿丞、驿卒人数齐全,并未发现刺客行踪。” 刘虎紧随其后将几名刺客的发簪、发绳和夜行衣、蒙面巾都带回来,一起放在桌面上。 姜南风先抓过那一把发簪仔细辨认,其中一支发簪色泽沉郁,隐隐有香味散发。 姜南风将发簪送到鼻子下轻嗅,然后将其放下,又分别看过其他几根淡黄带着红斑的发簪。随后,姜南风按照不同刺客的顺序一一查看蒙面巾。 他双手拉紧蒙面巾,将其照在烛火前仔细辨认,最后以同样的方式检查了夜行衣。 姜南风把所有物品按照不同人员分类,重新放回原处,然后指着盛放着第二名刺客的托盘说:“确实都是同一伙刺客,此人是这伙刺客的领头人。这伙人的主子要么在河阳郡有势力,要么与河阳郡有关系。” 姜南风话没说完,萧燧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 姜南风见到萧燧面色的变化就确定萧燧知道谁与此有关了,而且此人与他关系不差。 姜南风伸手挑出曾经被他特意拿出来闻过的发簪,在萧燧眼皮底下晃了晃,笑道:“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发簪出现也是为了迷惑我,让我发现了迷惑你的。” 不过,不论姜南风还是萧燧都很清楚,这个可能性非常低——能够想到在回程时候去树林中埋伏萧燧的人,必定对萧燧喜欢打猎这件事情极为了解,那么对方与萧燧的关系肯定不差。 如果只符合一个条件,可能是被人陷害,但要是能够同时满足许多条件,那么凶手只能是那个符合条件的人。 萧燧闭上眼睛,手掌紧紧捏着粗瓷茶杯,手背青筋毕露。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一脸隐忍,看上去难过极了。 姜南风却不当一回事的用热水烫了杯子后,把水洒在地面上,故意问:“是五殿下和六殿下合作害你的?你的兄弟看来都很不喜欢你啊。” 萧燧绷紧脸皮,咬着牙根,脸上怒容已然遮不住了。 姜南风心想:怎么,听下去准备发脾气吓唬人了? 没想到萧燧却客气地对他询问:“姜候猜得真准,我想知道姜候是怎么分析出来的。” ……不发怒丢丑么?真没趣。 姜南风遗憾地摇摇头,为萧燧解惑。 他把手中发簪放到萧燧鼻子底下:“闻。” 清淡木香钻进萧燧鼻腔,让他精神一振。 “很香对吧?这是紫檀。”姜南风解开谜底,“经过前面数个朝代的开采,中原已经没有紫檀木了。这种没有金丝的紫檀木,如今只有永昌、河阳一带有这种树木生长。” 永昌郡一直在魏国手中,跟萧燧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反而河阳郡算得上是夏王手中的势力,那么范围就被缩小到河阳郡了。 为夏王生育了排行第五、第六两个孩子的侧妃阮氏,正是占据了河阳郡的阮氏一族的嫡亲女儿。 姜南风说完又在领头人的托盘里挑出蒙面的黑色纱巾:“这是艮纱,产于岭南一带和朱崖洲,阮氏正好在朱崖洲上经营海运。” 不提其他的就是没什么特别的,可面前两样特别的已经足够佐证姜南风的判断了。 萧燧失神地说:“我不认识这些。” 姜南风理所当然地回答:“二殿下虽然在战场上拥有赫赫威名和数不清的军功,但真要论吃喝玩乐,怕是没办法和地位最低的世家子相比。金银珠玉、乐器赌具、丝绸书画,二殿下懂哪一样?” 萧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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