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萧燧赶紧扯住自己坐骑的缰绳,目光严厉。 追风转开视线,头却凑过来磨蹭萧燧。 逐日愤怒地喷了个鼻响,一头撞开红色大头,当场人立而起,踹了追风一脚。 萧燧紧紧拉住追风的缰绳,生怕它冲上去打架,没想到向来暴脾气的追风这一回却只是哼哼几声,然后缩到萧燧背后去了! 萧燧看得啧啧称奇,诧异地询问:“追风还是头一回没想和其他骏马分个高下,它脾气坏得很。” 姜南风抱住逐日的脖颈反复揉搓逐日的鬃毛,闻言冷哼道:“脾气再坏的公马看到逐日都走不动路。” 萧燧张开嘴,无声地动了动,然后尴尬道:“它是母马,不是被煽了?” 姜南风这一回甚至懒得搭理他,干脆倒出荷包中剩余的松子糖一颗一颗喂进逐日口中。 逐日委屈地一直磨蹭姜南风,完全没有飞驰时的神骏姿态,萧燧看得啧啧称奇。 逐日如月光一样光泽的皮毛时刻吸引着萧燧的注意。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路上几乎都没注意到姜南风的这匹马! “姜候,你前几天怎么隐藏它的?这样的好马,我居然完全没发现。”萧燧一把拉住姜南风,虚心求教。 江南风手上继续哄着骏马,冷着脸回答:“前几日它不是现在这个颜色,二殿下当然没发现逐日。” “把你的马拉远点,别让它再过来打扰逐日。”姜南风一抬手,指了很远的位置。 萧燧很想反驳,但又实在理亏,只能拍了拍追风的额头,沉默地拉着他离开。 姜南风满意地收回手,开始为逐日清洁急速奔驰后沾满灰尘和泥土的躯体。 逐日乖乖站在原地,不时凑过来用脸蹭蹭姜南风,一人一马玩得不亦乐乎;反观萧燧带着追风站在另一头就透出一股萧瑟。 追风哼哼着每间隔一会就要用鼻子推着萧燧往江南风的方向走几步。 萧燧按住追风的马脸,抓着鬃毛把马脸往回推,压低声音警告:“不准过去讨人嫌。” 追风不死心地嘶鸣几声,表达反抗情绪,萧燧迅速推开追风的脸,不客气地批评:“别给脸不要脸,我就是自己吃不好,也没短了你哪一口。你真出息,跟母马抢糖吃!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把遇上的歹人都踹死。” 追风视线乱飘,但身体还一个劲儿地想蹭到逐日边上去。 “别看了,人家瞧不上你。”萧燧给追风刷到一半,干脆丢开刷子,强行把追风拽出门了。 姜南风从头到尾装作没听见萧燧和他的马嘀咕,自顾自为逐日清洁干净皮毛之后,又取了一只瓷瓶,把其中的液体倒进水桶里混合,再将水刷在逐日的皮毛上。 “好了,等它回来就不会来再来骚扰你了。”姜南风亲昵的摸了摸逐日。 萧燧骑马进了山林,四处眺望,却没发现太特别的,索性随便选了个方向冲进林中随便溜达。 林中树木茂密,天光被遮得有几分暗淡。 萧燧降低了速度,慢吞吞地在林中晃着。 一只金红色的鸟儿拖着长长的尾羽从萧燧面前飞过,自高处落在不远的树枝上。华美的羽毛让萧燧一阵技痒,他从背上解下弓箭,搭弓瞄准一气呵成。 那只不知名的美丽鸟儿似乎受伤了,明明看到了萧燧的箭尖指向它,却只能摇晃着灿金色的鸟头想要闪躲牢牢对准它透露的箭尖。 枝叶间落下金色的光斑照在鸟儿身上,萧燧这才看清楚这只鸟堪称“身披五彩”。 若是寻常人大概已经幻想自己见到了神鸟凤凰,从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萧燧却不把这份祥瑞当回事。 鸟儿似乎觉得萧燧瞄准半天也没真射出一箭就没了威胁,竟然爪子一松,扑腾着落到萧燧肩膀上,贴着他耳朵哀鸣。 脸上一暖,萧燧忽然下不去手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捏着箭矢的手松了力气,萧燧突然瞪大眼睛,猛地向左一歪身体,主动栽下马身,又揉身反转着仰面躺在马背上,看也不看就朝着右后上方使尽全力射出一箭。 “噗!”的一声,一名身穿墨绿劲装,用棕色布料蒙住脸的身影从树冠之中摔在地上。 萧燧没有直接上前,而是从马上坐稳之后,又对着地上墨绿色的身影补了一箭。 至此,萧燧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沉着脸坐在马上看着刺客的血渗透树根下的泥土,浑身从抽搐到僵硬,才翻身下马,走过去踩着对方的后腰,把自己的射出的两根玄铁箭捡回来。 萧燧扯下刺客罩面的布料,露出一张毫无记忆点的脸孔。他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刺客身上既没有纹绣任何组织的记号,也没携带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才把人丢在原地,回到追风身旁。 落在他肩头地鸟儿在萧燧两个大动作出现的时候,早不堪重负的摔在马下,看见萧燧回来,它发出一道愤怒的长鸣叫。 萧燧和鸟儿对视一眼,伸手把它从地上抓起来,来回翻看确定伤在左侧的翅膀和爪子后,将鸟丢回肩膀上,笑道:“行了,算你救我一命,我带你回去医治,不把你下锅了。” 顾及着鸟儿的伤势,萧燧返回驿站时走的不快。 返回驿站,正扫院子和喂马的驿卒惊得险些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他指着萧燧的肩膀高喊:“凤凰神鸟,是凤凰!快来看呐,凤凰站在二殿下肩膀上!” 驿卒一嗓子喊出声,把主楼里的驿丞和厨房的驿卒们都喊出来了。 他们各个都是已经被吓坏了的模样,对上萧燧的视线后,猛然跪在地上,磕头高呼:“殿下万岁!” 不是二殿下了,也不是千岁了。 姜南风在一旁看的好笑,抱胸站着不动。 萧燧下马,直接否定:“你们都起来吧,别吓喊,它肯定不是凤凰。” 姜南风走过来,对鸟儿伸出手,鸟立刻拍动翅膀,发出威胁的叫声。 “你客气点!”萧燧弹了下鸟嘴,把鸟从肩膀上抓鸡似的抓下来,将它的伤口露给姜南风看,“有伤药吗?给它治治。” 姜南风不客气地点了点鸟嘴,从挂在革带上的包里摸出一瓶金疮药丢给萧燧,然后猛地从鸟屁股上扯下一根尾羽,在它尖锐的怒叫声中微笑:“药费。”
第21章 真不是那种关系 受伤的鸟、治伤的药、施善心的人,三样迅速备齐。 萧燧顺着鸟头捋了一把羽毛:“别闹啊,不然把你炖汤了。” 鸟儿不甘示弱地张嘴扭头去啄萧燧,引得他哈哈大笑。 “殿下,可不敢这么对待神鸟啊!”驿丞跪在地上反复叩首,看着萧燧的神情充满敬仰和畏惧。 “你们起来吧,我说过这不是神鸟了。真要是神鸟,也不至于笨得把自己翅膀爪子都伤到了。”萧燧重复。 可驿站内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依旧跪在上叩拜不断。 ……又是为了莫须有的传说和神奇。 萧燧脸上的笑容淡了,心里一阵索然无味。 他拧着眉头,猛然拽住姜南风大步往主楼上的套房走去:“走,我们去房间里治伤。” 姜南风看着抓住他手腕的手掌,心里一阵好笑。 因为更厌恶驿丞和驿卒的态度,所以就要把没有因为“神鸟”而改变态度的我一起拉走?萧燧实在有点小孩子脾气了。 这时候应该接受对方的善意,将其转化为自己的助力才对。 姜南风心里冷静地评估着“神鸟”对萧燧的影响,再次对于萧燧入主东宫报以悲观看法——萧燧实在是一丁点“收小弟”的意思都不存在,遇见“神鸟”的好事还往外推。 进了套房,萧燧立刻松开姜南风,把鸟儿翻过来放在桌面上按住,用随身的烈酒洒在它受伤的翅膀和爪子上。 “邕邕!”鸟大叫,又想扇动翅膀躲闪。 萧燧一手继续压紧,一手顺着鸟头的羽毛:“别叫了,疼也要治病。”然后在鸟没准备的时候,再次撒上伤药。 略刺鼻的味道在房间散开,鸟叫的更加凄厉急促了。 萧燧用木条和软布裹好伤口就把鸟丢在一边不管了。他指着鸟问江南风:“姜候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姜南风笑着反问:“二殿下见过官服,为何不认识此物?” 官服?官服上有什么特别…… 等等,姜南风说的是官府上那块将飞禽走兽织进花纹里面,用来代表官员品阶的补子! 跟这只鸟像的,唔,好像是几品官服穿的来着? 萧燧的视线情不自禁落在姜南风胸口——被特赐的超品麒麟补子挡得严严实实。 萧燧恍然回忆起某天晚上姜南风在窗口睡着的画面,月光下依旧白得刺眼的皮肤下,是坚强的臂膀和宽厚的胸膛。 “这都想不起来,二殿下看来一点没考虑过给手下争官了。”姜南风又不会读心术,根本不清楚萧燧脑子里想的事情早已和那只“神鸟”没关系了。 发现萧燧摇头,姜南风靠在门边调侃,“红腹锦鸡是正二品文官的服饰。” 萧燧重新抓起那只“神鸟”,跟鸟眼对眼的问:“野鸡?那确实是好味,答应不吃它,可惜了。” 萧燧忽然把红腹锦鸡往江南风怀里一塞,开门出去:“我找个笼子去,不能让野鸡在房间里乱飞。” 锦鸡被吓了一跳,在姜南风怀中奋力挣扎。 霎时,姜南风永远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痕的长袍上被尖尖的鸡爪子勾出数道丝线,彻底毁了。 驿站的驿丞和驿卒没见识,见过“神鸟”直接把萧燧当成天命所归,萧燧开口要笼子,他们当场放下手里的活飞奔去给萧燧找来一个。 “多谢。”萧燧致谢,然后认真的解释,“跟我一块的姜候,你们看了吧?他见多识广,已经告诉我了,那不是什么神鸟,就是红腹锦鸡,二品官穿的那个图。” 萧燧说完提着鸡笼回去。 一进屋,萧燧就看到姜南风被锦鸡撕扯得破烂的衣襟。 萧燧赶紧过去把锦鸡从姜南风手里解救下来,一股脑塞进鸡笼里面,藏到身后:“姜候这身衣裳……” 姜南风:“你赔?” 萧燧觉得衣料肯定不会便宜,但是,自己抓来的鸡把人家衣服弄破了,责任都在他,他不好意思不赔偿。 萧燧硬着头皮点头:“嗯,多少银两,姜候只管说。” “前朝破灭之后,织锦和印染的工艺都大不如前。这件圆领袍完全按照古法所做,胸宽五尺、通袖七尺,为了骑马方便做的稍短衣长只有四尺。但古法织锦工艺只能织出一尺宽的布料,这件袍子外面总共用了四十尺衣料,挂里也用了四十尺。这料子是前朝末帝赐下来的,如今国库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了。价值不可估量,姜候只要照样把料子赔给我就成。”萧燧敢说,姜南风就敢要,当场把长袍价值算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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