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我......” “说话。” 似乎被他忽然冷淡至极的语气吓着,焦毛猫下意识缩成了一团,小声道:“不记得了,很早就找到你了。但是当时引灵石还没找够,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不敢现身,只能偷偷跟在你身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只是忘记了...” 段星执:“......” 这点他信。 “你生气了吗?” 段星执一言不发看着小心翼翼凑上来的猫,乍然听闻在暗中不知被窥伺了多久确实有些不虞。但如果是这只呆呆蠢蠢的焦毛猫的话,似乎又没什么必要,大抵根本不能明白他在生气什么。 “罢了,没生气。” 他无奈轻叹一声,抬手顺了顺仍是紧张兮兮的焦毛,“下回不管任何事都事无巨细相告。” “好!” - 陈府内部比他想象中大了数倍,从外头看正门,似乎只是一座稀疏平常的富户。 一旦进来内部,便能直观地发觉这府邸有多奢华。单离开这园子,就足足让他走了小一炷香功夫。 段星执绕出梅园,看着不远处立在假山上的凉亭,轻松跳了上去。 站在这处制高点俯视下方,才堪堪将陈府规模看了个大概。亭台楼阁在随风闪烁的烛火中若隐若现,绵延数里。离他所在的正门越远,灯火也越密集。 他琢磨片刻,很快朝着灯光最亮的方向掠了过去。 随着越靠近深处,负责巡逻的家丁队伍也越集中,好几次两队护卫交错的时间短到几乎不足以让他穿过半座院子。 相府的守卫严密程度怕是也不过如此。 这地儿半米一设庭灯,更遑论屋顶下还坠着数不清的灯笼,亮堂程度让阴影无所遁形。 拐角处传来脚步声,段星执动作敏捷翻身上房隐去另一侧,静待庭中一小队家丁提着灯笼走过。 走到这儿,几乎已是寸步难行。 不过在这附近呆了许久,从偶尔的只言片语交谈中他也大致判断出这儿应是陈家大公子的院落。 院中前后似乎正值交班,好几队护卫来回走过,一时间没能找出离开的间隙。段星执索性干脆一派闲适将手臂枕在脑后,平躺在屋顶上随手捏起身下的一块碎瓦放在眼前打量。 这瓦片并非寻常人家的黑砖土瓦,色泽似墨,在夜色下隐隐可见细密流光。他对此并不陌生...正是前不久才在宣阴殿的屋顶上见过的。 他刚潜入这边的时就被这里不少东西吸引了目光,譬如庭中摆得到处都是的桑木绘彩灯和他路过某间不知名院落时瞥见的秋兰蝶翼笔架。 俱是宫中特供,本该进贡宫里的远远不止于这些,若按坊间传言来看。比起闻人府,这陈府才更像真正的小皇宫。 陈家展露在明面上的富已经够让人吃惊,竟连此等造反心思都丝毫不做掩饰。 身后倚仗究竟是何人...才如此有恃无恐。 - 好不容易等庭中安静了片刻,段星执正想下去,冷不丁又听见一连串逼近的脚步声,只好再次隐了回去。 “今夜还太平吧?” “启禀大公子,一个人也没有。您放心,我等在这儿守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段星执微微抬眉,起身向外探出了一丁点。 大公子?难怪他觉得这院落中根本没人不是错觉,但看这些家丁小心谨慎守着空院子的模样,又实在费解。 一名裹着澄黄狐裘的男子正侧立在灯影下与家丁说话,看模样三十来岁。 “巡逻仔细点,发现擅闯者就地正法。” 在人转过身的瞬间,段星执迅速收回视线重新回到屋顶后。 见到这人的第一眼,不知为何莫名有些眼熟,但他明明是第一次见这大公子才对。 身下传来关门动静,段星执正想再次动身,耳畔蓦地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深更半夜的,这陈府大公子的院子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有人压低声音冲来人行了一礼:“娘娘,请。” ? 宫里的人。 可惜现在外头巡逻的下人似乎多了整整一倍,他连探头看看来人样貌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安静守在屋顶。 待房门落锁,四周这才陆陆续续重新恢复了巡逻。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是那位娘娘的声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大约是成事在即,陈徽神色隐隐有些激动,“天雍台下的密道已经彻底挖通,只待半个月后的祈福大典。届时神庙中只有他一人,需独自呆上整整十二个时辰。” “那么长时间,即便是将他粉身碎骨都够了,我不信他还能活着等到人来救他!” “你那边呢,准备得如何了?” “我今日都过来了,你说呢。” 钟自雅不紧不慢从袖中取出一卷黑色圣旨。 “不愧是我的自雅宝贝儿。” 百无聊赖坐在屋顶旁听的人一愣,自雅...这宫中来人竟是皇后钟自雅? 他总算想起这位大公子那点熟悉感来源于何处了...不就是大皇子萧禄么...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难怪陈家如此肆无忌惮。 钟家掌兵,陈家家底丰厚,这两家联合起来,若是不想着篡位才叫人惊讶。 钟自雅:“别高兴得太早,就算萧玄霁一死,我们得手的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皇位罢了。闻人家还未死绝,那些余党也实在叫人心烦,更别说梁家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使绊子。” “只要能帝位能到手,还怕其他的拿不来?我们又不是萧玄霁那个废物皇帝。”陈徽露出抹志在必得的笑,“担心这些做什么,崂宁抚镇那边的灾情已经够他们焦头烂额了。我没记错的话,梁家的田产都集中在那块。至于闻人家,能被区区一个恕雪台弄废也不足为惧,有心思防着他们,不如担心担心太子继位的问题,不管怎么说,禄儿...” 钟自雅冷笑一声:“本宫当年带着禄儿嫁入宫中,朝野上下,有一个人胆敢说一个不字?若是胆敢以此做文章,本宫就挨个同他们翻翻旧账。” 陈徽:“还有符至榆,他这个人,我还是看不透。相府素来与闻人府交好,就算当个墙头草,这倒戈未免过快,不怕闻人氏的报复么?还是说...这是投诚?我们要不抽个时间请符相出来小聚?” 钟自雅:“不论曾经站在哪一边,他既然能将册立太子的圣旨交给本宫,那便是有与我钟家交好的意图。呵,还算识时务。至于闻人家的报复,他能不能抗住是他自己的事,钟家不需要废物。符至榆那边暂且不用理会,龙骨图找得如何了?” 陈徽:“恕雪台手中的那一块还没头绪,不过三弟已派人去蓝阿山寻找失落的最后一块了,相信不日便能传来好消息。” “加紧找出恕雪台,他们已经气焰嚣张到在闻人府露出了真容。这种得意忘形之辈,如今送上门来任人宰割,陈家耗费多年创立的齐鸦阁不会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吧。” 陈徽:“自然不会,齐鸦阁中人,个个是条忠心耿耿好用至极的狗。” “哼,那还差不多,”钟自雅缓缓勾唇,“只要成功开启绯石武库,天鹰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42章 绯石武库? 既能对朝廷军队大有助力,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某个兵器重地。不知与鹭印族那招至灭族的绯石矿有何联系,听起来还似乎与龙骨图关系匪浅。 可惜房中两人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只提了几句加紧寻图便转而探讨半月之后的刺杀行动。 段星执依旧维持着懒洋洋靠在房顶的姿势,将整个刺杀计划尽数纳入耳中,不忘一心二用看着辽阔的天穹目光发散陷入沉思。 除去恕雪台和蓝阿山的两块,剩余的图显然已经全落在陈家手上。他若也想见到这东西,还是得找个时间再来一趟。 不过齐鸦阁,是指那些鹭印残部么?也不知陈家一个大照本朝人,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其为己所用。 国破家亡之仇...可不是那么轻易能揭过去的。 且听钟自雅刚才这番底气十足的言论,一旦镇守浦阳城的军队能开启绯石武库,或许可大败反军就此平定乱世之局。 正应他的初衷。 若有可堪担帝位者,他自然不介意暗中推波助澜一把。只是...他再次抬手捏起身下那块小小的碎瓦放在眼前凝视许久。 瓦片状似琉璃,虽比琉璃要常见些,但这东西一旦大肆铺设起来,花费亦触目惊心。 时间缓缓流逝,屋内的交谈已从最初的谋划逐渐变成了久别后的耳鬓厮磨互诉衷肠。仗着黎明前夕,天色越来越深暗,烛火映出的光圈缩小,屋顶的可见度也变得愈发低。 段星执慢吞吞坐起身,面无表情看着远处错落有致灯火点缀如星子散布的亭台阁楼。 他对这些奢靡无度的始作俑者,当今朝廷的实际操控势力,实在谈不上什么信任。 若朝中这些贪得无厌的蛀虫再少上一些,恐怕也不会酿成如今烽烟四起的局面。 但陈家他一无所知尚且不提,单单钟家内部势力便已错综复杂至极。不过根系盘踞深植于朝堂,想要彻底拔出虽难度不小,也并非无一丝一毫可能,若是有意图变革者也未尝不可相助。 且多等些时日待他探清更多情况再论。 远远传来打更人的声音,伴随着下方开门的动静,段星执回过神来,看了眼天际隐隐泄露的微光。 天要亮了,此地不宜久留。 这陈府后方的守卫说是铁桶一般也不为过,后半夜仗着夜色潜入都走得步步惊险,若是天色大亮,他恐怕别想轻易离开这儿。 静候少顷,眼见钟自雅带着数名亲卫消失在院门,趁着四周巡逻队伍重新恢复成原本偶有缺漏口的状态,段星执毫不犹豫跳下屋顶翻身过院墙跳了出去。 - 一处不知名假山旁,段星执敏锐察觉小径后的脚步声,闪身躲去了假山后。 天色已褪去了最初蒙蒙的雾蓝,清晰可见景物轮廓。 他事先不做任何准备贸然夜探陈府终究是有些自负了,这府邸比他想象中大太多,亦对守卫程度过于低估。 他潜入得太深,返回之际因着对四周布局的不熟悉,如今竟是隐隐有迷失在其中的迹象。 周遭环境陌生至极,似乎是某位夫人的后花园。 再耽搁下去等到天色大亮才更叫人头疼。 待巡逻队伍走远,段星执将肩头趴着的猫提溜起来:“呆呆,去探探路。” 如今只能倚仗呆呆化作隐身状态替他指明出口了。 “星星,这边没有人!” 段星执很快循着指引轻松翻过几面墙,来到一座空空荡荡的无名院子。 这儿的确寂寥无人。庭中甚至无半点花草饰物,目之所及只有空旷的青石板地面。主屋正门处,摆放着一尊巨大的漆黑蛇形石像,在略显黯淡的天色下透着十足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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