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妹没说信不信,看着他走开,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再不做点什么不行了。 二哥泥足深陷,早晚要惹出大事! 城郊。 越过烟火了了的百姓家,往北去要走过一段宽阔的地界,人迹渐少。 宿幼枝是被鹰啸声惊醒的,撩开帘子,正看到不远处连周山的半边轮廓。 想到也是这般的夜晚,他莫名其妙地被盛延辞带回临王府,那点子困意便消失了。 真是提神醒脑的利器。 宿幼枝干脆叫住外面的周二,问他那些从匪寨救出的百姓下落,也不知那位可怜的姑娘有没有与母亲相聚。 “回姑娘,获救的百姓都已送返回乡,里面没有唤小荷的姑娘。”周二道。 “?” 宿幼枝面色大变,想到了糟糕的结果:“难道她……” “不会。”猜到他所想,周二道:“连周山匪贼不敢招惹朝廷注意,劫掠的百姓不多,没有失踪记录。” 那就更不对了呀! 他就算了,到了临王府,谢翊当时可是偷偷溜掉的,没可能不留下痕迹,起码是有匪贼见过他们的。 再加上小荷,失踪的可是两个人! 如果这都查不出,那是不是背后还可能有更多人出事。 宿幼枝眼角一跳,觉得事情不对,他得给临王府提个醒,遂道:“我在抓上山时听过她的,怎会没有?” 周二闻言惊诧。 殿下当初为了给阿又姑娘找玉坠,几乎将连周山翻了好几遍,能盘问的都问过了,不可能还有遗漏的信息。 但阿又姑娘既然说了…… 他面容肃然:“容属下禀告殿下。” 不管是哪里出了差错,都要再调查一下。 宿幼枝蹙眉。 原以为小王爷出面剿匪,事情就不需要他们操心了,小荷总能被救出送回亲人身边。 结果这么些天过去,竟是还没找见那位姑娘,那守在山下的老妪岂不是绝望。 惦记着这事,宿幼枝也不想去找盛延辞了,出声道:“停车。” “怎么了姑娘?” 雪巧闻声从后面赶过来,询问地看向他。 宿幼枝:“连周山匪贼定有不妥之处,不了结我心不安。” 雪巧知道宿幼枝是被殿下从连周山带回来的,闻听此言,当她想起伤心事,沉默上前给他拂背。 周二知道的更多一些,道:“连周山现已空置,所有贼子尽数押送入狱,我等无法轻易踏足。” 哪怕周二是小王爷近卫,那种地方也不可能说闯就闯,是需要上面调令的,除非临王殿下亲自去。 所以就算宿幼枝留下,也只能等盛延辞回来。 倒不如去小王爷那边,尽快将他带回更有效率。 宿幼枝思索了下,没再提返程的事。 但他得想办法传个消息给谢翊,若小荷被困在哪,那越晚一天获救越危险。 为了让宿幼枝安心,周二当即给殿下递了信。 用的是那只盘旋在他们头顶的海东青,来自北方的鹰之王者。 这样的宝贝难寻又昂贵,宿幼枝只跟着兄长外出时见过一回,盛延辞居然就拥有一只。 不过想想小王爷的份量,似乎也没什么奇怪。 周二喂了它一块肉干,将海东青腿上的信件解下,又挂上新的,任他扑闪着翅膀飞走。 宿幼枝还在盯着看,面前冷不丁递过来那封信。 “……” 行吧。 十封都看下了,也不差这一封。 宿幼枝就着烛火展开信纸,开头还是那个鸟样,他粗粗略过,看到后面盛延辞提及还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问他有没有好好用膳就寝,说会尽快返回,想他是否有话与之言…… 想说的没有。 想做的倒是很多。 宿幼枝之前还奇怪盛延辞怎么传了那么些信回来,原来是有个厉害跑腿,结果竟使在没用的地方上了。 喻呈凛应当也与他一起。 什么南下采茶,糊弄人的说辞也就念给旁人听听。 思及两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往寒骨关去,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海东青不好驯服,收服后也是真好用。 还没到近前,杨一便听到动静,早早做好准备。 但那小祖宗看到盛延辞后,谁也不理,径直落到小王爷抬起的手臂上,将周遭的人扇了一脸灰。 盛延辞先去看鹰爪,见到上面有信件,眼睛都亮了,但解开后发现是周二所传,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丢给杨一读。 杨一扫了一遍,目露疑惑:“不可能啊……” 盛延辞看过去。 杨一将事情说给他听。 小王爷眉头逐渐拧起:“有阿又听过但没救出来的姑娘?” “信上是这么说的。”杨一点头:“但连周山的那些贼子为了活命将能交代的都说了,不可能隐瞒这么一条不重要的信息。” 被那些土匪害死的百姓不是没有,也不多这一条,实在没理由略过。 盛延辞听罢,只道:“去查。”
第25章 连周山的匪贼不多, 但也不少,很有些贪生怕死之辈,不可能将口封的那么死。 若全都没提及, 很可能是没小荷这个人, 或者与之接触的贼子都已殒命或离开。 就是不知道阿又姑娘从哪听来的。 杨一念叨过连周山相关, 盛延辞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 转头看过去。 “……”善解人意的杨一道:“阿又姑娘这会儿该歇息了。” “本王晓得。” 盛延辞抿唇, 又将福包掏出来, 专注地看, 似乎怎么也瞧不够。 喻呈凛不想瞅他这模样:“既然还有力气便加快行程,也好早日将事情解决去见你的阿又姑娘。” 盛延辞一听在理。 原本还能忍一忍,有了想法后反而是片刻都等不得, 当即翻身上马,吩咐队伍准备出发。 才刚歇下喝了一口水的喻世子:“……” 简直没眼看他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夜间行路速度上快不得。 若不是有临王府侍卫操心,宿幼枝也很少这般。 但谁让他先开的口,偏偏连个反对的人都没有! 郊外的夜间没得人影, 宿幼枝透过帘子往外瞧, 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临王府的队伍竟连灯笼都没点一个, 就那么摸黑前进,得亏得视力好,没掉沟里。 “姑娘有何吩咐?” 周二注意到宿幼枝的动作,走近了些。 宿幼枝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是去见盛延辞,怎么有种要走出急行军的架势。 临王府一直都这么效率的吗?! 要不是马车好,宿幼枝能被颠成八瓣。 晃晃悠悠一晚上,等宿幼枝再醒来时, 天已泛白,临王府的队伍原地休整补充体力。 他掀帘下车, 雪巧便凑上来伺候:“姑娘可还习惯?” 宿幼枝占据了队伍中最好的资源,自是没多大问题,但观雪巧好似也没受多大影响,面色红润、活力满满的样子。 早膳烹饪好端过来。 别看所处之地无依无靠,竟都做得像模像样,奢靡派头不减,光小点就准备了一十二样。 宿幼枝不比谢二公子过得精致,可不想荒郊野外的也如此大费周章,让周二一切从简。 结果周侍卫还不干。 “姑娘莫担忧,都是我等职责所在。” 什么职责? 将他奉成娘娘出宫的职责吗! 现在回头也是不可能了。 宿幼枝问:“需行多久?” 周二:“回姑娘,以我等脚程,还需三日。” 三天,那貌似也没有很远。 但很快宿幼枝就知道周二所谓的三天是日夜兼程,路上少有停歇,王府的良驹都快跑岔气。 宿幼枝忍不住犯嘀咕。 他都不急,也不知道这些人急个什么劲。 太积极了怪尴尬的。 若是他追上时盛延辞事情还没办完,碰见了会不会不太好? 别再因看到点不该看的东西而动怒。 但转念一想,小王爷动怒不正是他目的,那还有什么好顾忌。 “姑娘,还有半日便可到得寒骨关。” 周二风尘仆仆,衬得宿幼枝越发精细。 做了一路的心里建设,到了这里还是有些不得劲。 如此上赶着的事,除了对家人,宿幼枝还真没做过。 倒是盛延辞的书信传得没那般多了,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宿幼枝还假装在王府的样子给回了一封,再得到的信件便整整厚了几层! 马车的小阁都快装不下了。 眺眼西望,能看到不同于皇城的壮阔天地,这里的风土人情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色,前方便是到得寒骨关的最后一座城市。 不过这一路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极少落宿人居,顶多路上临王府的侍从会去采购,将宿幼枝伺候得妥妥帖帖。 这次周二也没打算入城,绕过去便能到达贸易关口寒骨关。 西去的贸易之路开辟多年,往来富商遍地,作为重要通道的寒骨关自也富饶,虽因曾经的蛮族之战而得名,在大启却有“钱袋子”之称。 从这里路过的商人,随便刮一层都是金山银山。 也因此,许多起了歹意的匪贼盯上这里,将过往旅人当成填饱荷包的肥羊。 眼见贸易之路受阻,还是太子的今上请命前往寒骨关清匪,所有劫掠百姓之徒都严惩不贷,用极强的威势硬生生吓退了那些亡命徒。 所以哪怕大家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它辉煌它富有,也无人敢动。 等到圣上返回皇城,层层枷锁下,寒骨关的守备一如既往地牢不可破。 有如此后盾,商人们没了顾忌,对寒骨关是趋之若鹜,走通了周遭贸易的各个路道,为大启成为强盛之国添了好大一笔力。 天晓得盛延辞偷偷摸摸地跑这来干嘛。 宿幼枝没去过寒骨关,却也听说过盛况,在这个以财力著称的地界,落在地上的石头都要小心是不是价值连城。 已经走到这了,再退缩宿幼枝都要瞧不起自己,咬着牙,任由王府马车行到了寒骨关外。 王府马车在皇城也是少见的奢靡,但去除了那些地位标志,落到寒骨关反而平平无奇起来。 光是城门外,宿幼枝就见到好几辆镶满宝石和翡翠的马车,连拉车的马都穿金戴银…… 怪不得有句俗话说:宁做寒骨一兽宠,不为旧舍念书人。 但这话太俗气,极为读书人不齿,不太能拿到明面上说。 甚至有一阵引得不少高雅之士痛斥寒骨关污浊不堪,尽狗苟蝇营之辈。 点石成金,落地为玉。 冷漠是真冷漠,繁华也是真繁华。 普通人往这里来,一夜暴富有,荡尽家财有,宿幼枝就听雪巧讲了不少故事,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那个一朝买尽十九州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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