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司马信也只能赌,若论兵力,他们所有旧部加起来都不是沈嬴川的对手。 他只盼沈嬴川还顾忌那些旧臣的贤明,祈祷他为了得到旧臣名正言顺的支持,未彻底疯魔。 要是能维持之前的局面是最好的。 …… 这一整套的流程下来,待江槐序被人拥护着送进凤仪殿时,天已经擦黑。 他仍旧盖着盖头,举扇掩面,十分端庄有礼的坐在被精心布置的喜榻上。 鲜红的绸帐与红烛交相辉映,配以浓烈的熏香和果香,直叫人疲惫得睁不开眼睛。 因为一整天都未进饮食,江槐序整个人状态都不是很好。 伴随着一阵肚子咕噜的声音,他身边的一位面容苍老的女官立刻反应过来。 她咳嗽了声,指挥道,“陛下忙于政事,还有一会儿才会来,你们且先出去,本官伺候娘娘就够了。” 几位女官和宫女面面相觑,但碍于这位女官是宫中司仪的老人了,且职位比他们大得多,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所以都乖乖退下了。 待房门被轻轻合上,女官赶忙探头望了望,确定那些人都走了以后才悄悄从案台上拿了几块糕点过来。 “殿下,快吃点儿,别饿坏了~” 女官原本苍老的声音瞬间变得年轻了不少,加上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细微的清香,江槐序当即便掀起盖头,认真的喊了句,“阿影?”
第五十五章 洞房花烛 女官顶着皱纹抿嘴甜甜一笑,乖乖的应了声,“是呢~” 影虽然长了一副生人勿进的冷脸,但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她其实也是一副小女孩儿的脾性,尤其是对江槐序。 不为别的,江槐序比起她的师哥洛白,对她可好太多了。 他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哪怕影做错事,也不会受到过甚的责备。 江槐序也没拘着,他接过糕点,直接塞了一块桂花糕进嘴里,一边吃还一边观察着房外的动静。 直到完完整整的吃完两块糕点,江槐序才朝影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些谈话。 影知道江槐序要问些什么,所以率先开了口。 “殿下别担心,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大祭司他们也在约定的地方等您汇合。” “只是阿影担心您,就自己混进来了.......” “不过您放心,我等会儿就会出宫的,不会打乱计划!” 她说的信誓旦旦,人皮面具下的长眼十分用力的眨了眨,想表达自己的坚定! 江槐序点了点头,他只怕事情生变。 “对了阿影,”江槐序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影的手,因为情绪激动,力道还有些大,“阿影,麻烦你再替我办一件事。” 影顺势蹲在他的身侧,眸中虔诚,“殿下吩咐就是。” 江槐序:“请你替我去接雁儿的骨灰,我不能再扔下她一个人了。” 女孩儿闻言,眸中闪过一丝难平的哀伤,良久才点了点头。 “殿下放心,我会好好的,将公主带回到您身边。” …… 半个时辰后,伴随一阵粗鲁的破门声,喝的醉醺醺的楚王,带着一大群司仪的宫人和女官步入凤仪殿。 他被沈嬴川叫着喝了许多,现在走路摇摇晃晃的,连眼前的事物都要看不清了。 他正想抱着江槐序好好享受一番,可人都还没摸到呢,凤仪殿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呼喊声。 负责守卫的士兵连忙来报,“陛下,是礼部尚书司马大人,他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报备,还请陛下一定要见他一面!” 楚王双手插住圆滚滚似水桶般的腰,心中莫名升起一阵燥怒,他摆了摆手。 “真晦气!他是摆明了不想让寡人舒服!” 他想着若是不见司马信,这家伙肯定会不依不饶,那他还怎么舒舒服服的洞房花烛啊? 于是乎,楚王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十分安心的靠在了江槐序的肩上,然后朝刚才报信的侍卫挥了挥手。 “让他进来说吧,寡人走不动了!” 侍卫抱拳,“是!” 当着众人的面,楚王已经忍耐不住心中的欲|望了。 虽说还没掀盖头,但他的手已经意味明显的游|走到了江槐序的腰|间,一把捏住了他华丽的腰封。 只要轻轻一拽,外层最厚重的凤袍就会立刻滚落。 “嘿嘿,宝贝儿别急,等司马信走了,寡人就给你掀盖头~” 他扯下他的腰封,正巧这时司马信急匆匆的迈步进来。 他只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就瞧见华贵的凤袍从江槐序肩头滚落。 若不是他还保持着双手举扇的姿势,那衣裳只怕已经完全滑落了。 虽说里面还有好几层中衣,可司马信仍旧立刻埋下了头。 他行了个礼,道,“拜见……”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楚王一阵不耐烦,“哎呀!有事就说!寡人急着洞房呢!” 司马信只得咽了口唾沫,问了句,“陛下身体可有不适?还有,摄政王在何处?” “臣方才去找陛下,听侍从们说他与陛下单独饮酒了,臣怕……” 听他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楚王有些耐不住了,直接将手中扯下的腰封扔到了司马信的脸上。 低吼道,“新婚之夜,寡人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不适!你是咒寡人早死吗!” “还有,摄政王自然回王府了呀!你总是疑神疑鬼的干嘛!” “刚才是寡人主动要跟他喝酒的!是为了让南宫家的二公子入宫侍奉!你不懂就滚!” 语毕,楚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司马信是最古板守旧的大臣,怎么会允许他强征大臣入宫啊…… 果不其然,听了楚王的话,司马信直接气得站起了身。 他很想大骂眼前这个荒废礼制的无耻昏君,但还没等他想好骂人的词,楚王却先一步开了口。 “司马信,这事儿你最好别管了,沈嬴川可都告诉寡人了,寡人不是第一个思慕朝臣的君王。” “再说了,你自己当年不也跟先王表哥.......” 眼看司马信的脸色越来越黑,楚王也只能继续说下去,生怕司马信坏了他的好事。 “你放心,寡人跟表哥不一样,他甚至都没给过你名分。” “但寡人会封南宫琦为贵妃的,至于兵部尚书一职,再找合适的人接替就好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而此刻的司马信就像狂风中的枯叶,好像下一秒就会被卷的灰飞烟灭。 他的脑子很乱,他甚至猜不透沈嬴川究竟想干嘛,且楚王如此羞辱,他怎能不心伤啊。 司马信握紧拳头,就这么僵在原地。 而楚王看着他这个丧气的样子,也丝毫不觉得愧疚,反而下了逐客令, 就这样,司马信满心郁闷的被侍卫架了出去。 他很想拂袖而去,再也不管这昏君的死活。 无奈脑中先王的嘱托又那么清晰…… 他心里暗暗说了句,“罢了。”随后转身,规规矩矩的掀袍跪在了凤仪殿外的石阶旁。 这样的举动让守门的侍卫纷纷投来了目光,但谁也不敢上前劝阻,只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 寝殿内的人被尽数遣散,影也顺着人流混出了城。 楚王实在是醉得厉害,可他不甘心就这么错过洞房花烛,所以直接省略了所有的礼仪,将江槐序按倒在了床上。 “宝贝儿~让寡人好好疼你~” 他抓住江槐序的盖头欲往下扯,突然间,只觉得腹部一阵剧痛。 还没等他叫出声,又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捂住口鼻。 紧接着从背后又是狠狠的一刀。 楚王挣扎了一阵,最后失血过多,死在了地上。
第五十六章 这已经是极限了 鲜红的盖头随着楚王的倒地也被一起扯落,刹那间,四目相对。 沈嬴川眼神冷得可怕,脸上还染着血迹,但看见江槐序那副受惊的干净模样后,他的眸子也瞬间变得柔和。 一时无言,空气中除了浓烈的熏香,还有慢慢蔓延的血腥味。 江槐序身子抖得厉害,方才刺杀楚王的那枚染血的金簪也应声落地。 他喘着粗气,清澈的眸中慢慢溢出泪水,看起来像极了受惊过度的小鹿。 见状,沈嬴川连连扔了刀,脱下染血的衣物后才快步走向江槐序,紧紧捧着他血迹斑斑的手安慰。 “好了好了,没事了,他死了。” 沈嬴川随手扯下一块红绸沾了些酒,一点一点给江槐序擦去掌心的血迹。 他知道他会怕,所以根本没打算让他动手,没想到…… “我……做的.......好吗?” 他的声音颤抖得连语调都严重偏移了,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就不会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沈嬴川果断点头,手上依旧重复着给他擦去血迹的动作。 “嗯,序儿做的很好,帮了哥哥的大忙,我的序儿是最勇敢的人。” 他的声音柔的跟水一样,但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心中一直圣洁的江槐序因为自己被迫沾上了血迹,所以心中并不畅快。 察觉到了沈嬴川的情绪,江槐序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然后伸出颤抖的手,试着为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腕上紫玉镯的碎裂处在烛光明显了不止一点,沈嬴川瞥了一眼,问道,“都碎了怎么还戴着?” 他想替江槐序取下这个眼生的镯子,没想到却被江槐序制止。 他摇了摇头,“这是你送的,我想一直戴着……会安心。” 沈嬴川虽宠爱他,但仔细算来,他送江槐序的东西并不多,最珍贵的莫过于几身衣裳了。 而且这个镯子是当初他让万基去随便买的,以至于现在沈嬴川甚至没认出它的来历。 瞧着江槐序这么珍视这个小玩意儿,沈嬴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他是个粗人,从来不喜欢随身携带过于珍贵的东西。 那些朱玉环配虽然不少,但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他想送江槐序一个特殊的珍贵的东西,只是现在还没想到。 “序儿,你可是喜欢玉镯?等这件事了了,咱们一起去挑一个最特别的,好不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江槐序本能的想到了从前沈嬴川送给南宫琤的那对特殊的玉镯。 当时听沈嬴川讲的神色动容,他心里却有一丝一闪而过的酸涩,跟此刻一样。 江槐序摇了摇头,头上贵重的珠翠亦跟着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不,我不喜欢玉镯,只是因为是你送的,所以我戴着。” 沈嬴川想到了什么,嘴角笑意更甚,还拉住江槐序的手吻了吻。 “楚国有个习俗,有情人会互相赠送亲手编织的同心结,到时候我也给你编一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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