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手心一空,敏感地睁开眼睛。 霍松声拍他后背,俯下身和林霰蹭了蹭鼻尖,小声说:“接着睡,我帮你收起来。” 林霰放心的睡了。 如今溯望原和回讫停战,边境太平,霍松声忙完手上的事可以休息一阵。 他带着林霰去了漠北的主城青州,当年的靖北王府就建在青州,后来戚家被治罪,他的府邸被长陵来的官员查抄,百姓为戚家建的衣冠冢也被推平。 漠北战乱多年,不如中原繁华,甚至逊色许多。 林霰很多年没回来过了,觉得这里似乎还停在十一年前,和印象中没几分变化。 平反后,戚家的封条便撤下了。 多年无人居住,院中长满杂草,霍松声提前派人过来清理,尽力恢复院景原貌。 到了家门口,林霰微微顿足,都说近乡情怯,连林霰也无法免俗。 霍松声拉起他的手:“咱们就在这住一段日子,什么都不想,好不好?” 这安逸时光来之不易,林霰点点头,跟霍松声一起走了进去。 家中虽然打扫干净,但经年累月尘埃落尽,家具摆设眼见着旧了很多。 林霰绕府走了一圈,觉得眼前的一切似在提醒他,还是回不去了。 俩人暂时在靖北王府住了下来。 王府无人,仅他们两个,霍松声怕林霰觉得冷清,晚上溜街时给他买了只黑毛八哥。 林霰起初不太想要,嫌吵,但拗不过霍松声蹿腾,最后还是将鸟带了回去。 天下的八哥都一样,果然叽叽喳喳吵得没完。 霍松声又有点后悔,蒙在被子里捂耳朵,说要把这烦人的鸟给炖了。 林霰拉开被子:“买也是你要买的,如今你又嫌吵,多大人了,怎么还小孩子心性。” 霍松声在林霰面前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仗着有人哄,所以为所欲为。 霍松声枕上林霰的腿,一只手揪了自己几缕头发:“我不是怕你无聊,给你买只鸟解解闷。你从前在侯府不是挺爱逗鸟,惹得家里那只八哥看到我就瞎叫。” 林霰打趣道:“叫什么啊。” 霍松声一甩手:“你别装啊,我不信你不记得。” “哦,那我想想。”林霰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说,霍松声,小媳……” 霍松声一个鲤鱼打挺直接给林霰按进被子里,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故意的吧。” 林霰被挡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带笑的眼睛。 霍松声看着看着就被那双眼睛蛊惑,手挪开,对着林霰的嘴唇亲过去。 林霰风寒未愈,怕过给霍松声,这两天都没怎么让霍松声胡闹。他抵了下霍松声的肩膀,嘴唇亮晶晶的:“起来,我还在咳嗽。” 霍松声往肩膀上一看:“你碰着我伤口了。” 他伤口早好了,林霰用了点力:“你起不起?” 霍松声笑嘻嘻地咬林霰的下巴,逮住他双手,一把按在头顶:“不起,就不起。” 林霰都被他弄笑了,霍松声顺势探入他口中,搅弄他的舌头。 房间里的温度缓慢升高。 林霰仰起脸,气喘吁吁地承受着。 霍松声把他翻过去,衣衫褪下一半,亲吻他肩上的刺青。 林霰微凉的皮肤在霍松声的唇舌下变热发烫,他耐不住这样,转回来,捏住霍松声的后颈将人压过去。 霍松声舔了舔唇:“宝贝儿,好凶啊。” 林霰没说话,忽然抬手掌住了霍松声的脖子,将他的脸往旁边一转。 他含吮着霍松声的脖子,坐在霍松声肚子上,细吻他的耳垂。 霍松声一双手就能将林霰的腰整个环起来,他用了点力,提着林霰往下一坐,自己也跟着坐起来。 林霰气息不稳,胸膛起伏得十分剧烈。俩人贴得极近,能将霍松声眼睛里压不住的欲望看得清清楚楚。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来吗?” 霍松声啄吻着林霰的下颌,含糊说:“不凭本事说话了?” 林霰还算镇定:“我觉得你忍不住了。” 霍松声叹了口气,掐着林霰的腰把他从身上请下去,然后抱着他,头靠在他肩窝里:“我缓缓。” 林霰手虚虚搭在霍松声背上,说点别的分散他的注意力:“府里太安静了,明日叫符尘和一言过来住吧。等什么时候回长陵,把七福也接过来,若是霍伯伯霍伯母愿意,也一起过来。” “我爹娘岁数大了,估计不想折腾。”霍松声声音闷闷的,“或者我们在漠北住一阵,等你住腻了,就去南林再住一阵。” “也行。”林霰说。 霍松声缓了半天才平静,从林霰身上抬起头:“确实不能整日和你腻在房里,有点伤我的身。” 林霰张了张嘴,想说要不你就来吧,不要紧。 还没开口,霍松声突然套起鞋子,把林霰也拉起来。 林霰一头雾水:“做什么去?” “有个地方忘了带你去。” 初夏夜风微热,霍松声扣着林霰的手一路穿过草木稀疏的院子。 林霰熟知王府地形,已经知道霍松声要带他去哪里了。 后院紧邻着一间祠堂,也是一早便准备过,祠堂中有长明灯,有香火,架子上有三块牌位。 从前世人想要祭拜靖北军和戚氏父子总要偷偷摸摸,即便立碑也不敢写下他们的名字。 当年戚氏父子战死,尸骨无人收殓,和无数靖北军的尸身一道,草草就掩埋了,已经无法找到他们埋骨的地方。戚时靖的头颅被割下,连同林雪吟一起曝尸城墙,霍城跟回讫打了一仗抢回他们,偷偷安葬在溯望原上。 现在不同了,人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提起当年惨剧,不用再担心触了谁的眉头,会不会因此获罪。 前些日子,霍松声带林霰去祭拜父母,林霰亲手为戚时靖和林雪吟立了一座写上挽联的碑。只是大哥,终究是找不到了。 霍松声点亮祠堂,将香炉点上。 飘渺白雾腾然而升,霍松声将那则告示交还给林霰,说道:“庭霜,这么好的消息,你不快点告诉戚伯伯和林姨?” 林霰望着牌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绸布。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着香炉里微弱的火苗,将布点燃。 随着缭绕的烟雾充盈一室,林霰被熏到酸疼的眼睛缓缓合上。 自从收到消息便震颤的情绪赫然溃堤,林霰“噗通”跪在地上,含泪说道:“爹,娘,大哥,你们清白了。” 霍松声缓缓走了出去,关上祠堂的门。 庭霜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应当有很多话想和家人说。 霍松声安静坐在门外的台阶下,漠北天空辽阔,月亮便显得很近,也比别处亮。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林霰来到霍松声身旁。 霍松声坐在那里,张开双手:“来,我抱抱。” 林霰俯下身,被霍松声抱了个满怀。 他眼睛还很红,哭得鼻子不通,很奇怪的是,哪怕林霰病成那样躺在床上,霍松声觉得他脆弱,但没有觉得他可怜,一个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努力想活下去的人,只会让人觉得他很坚强。反而是现在,林霰梨花带雨地看过来,霍松声觉得他好可怜。 “小可怜。”霍松声摸摸林霰的眼睛,“和戚伯伯说什么了?” 林霰退开一点,坐下来:“说说这些年,也说说以后。” 霍松声看向他。 “或许世人永远无法理解我爹,认为他以卵击石,但没关系。这道给回讫的口子一旦打开,一定后患无穷,十万人的生命换来的教训,足以让当局者看清楚,《乞和协议》和和亲政策根本就是一纸空谈,敌人的野心只会越来越大,他们不会因为我们的退让而终止侵略的脚步。” 霍松声说:“戚伯伯和靖北军不是无谓的牺牲,后世会明白他们为国家所作的一切。” 林霰点点头,顿了顿,然后说:“我跟我爹娘还有大哥,说了我们的事。” 哪怕戚时靖和林雪吟已经故去多年,霍松声听了这话还是“啊”了声。他揪了下耳朵,那是霍松声害臊时的小动作。 “你说……什么啊?” 别是什么爱不爱的,酸掉人大牙。 林霰牵了一下霍松声的手:“也没什么,就是说我们定下了。” 霍松声故作镇定,端的一副大将军气势:“什么叫定下了?” “定过亲,见过父母,两情相悦,后半生都不分开的意思。” “靠。”霍松声脸一热,大将军的气势仅维持眨眼功夫,“谁跟你定过亲啊!” “娃娃亲也是亲么。”林霰勾了下霍松声的手心,“再说,你又不吃亏,当初都以为我是女孩儿。” 有些话两个人的时候随便玩笑随便说,当着父母的面说起来就不行。 霍松声搓了搓脸。 林霰稀奇地看着他:“你脸皮这么厚也会害羞?” “那要看跟谁。”霍松声说,“跟你我当然用不着害羞啊。” “哦。”林霰用手背蹭蹭他的脸,“那你认不认啊。” 认什么,认亲还是认情?那不早八百年就认了,还认得死死的,爬都爬不出来。 霍松声忍着牙疼:“认认认,你快别说了。” “说得好像你不情愿。”林霰抽回手,“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再跟我爹娘说说去。” “哎!”霍松声拉住他,“谁不请愿?有这人吗?话都说了可不带往回收的,你打架不讲武德就算了,讲话不能也这样。” 林霰歪着头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 霍松声手一伸把林霰抱过来。 月色当空。 霍松声小声嘀咕:“我不知道多想,你快饶了我吧。”
第149章 在朝廷取消戚家罪名的一个月之后,长陵传来讣告,当朝皇帝赵渊在广垣宫病逝。 大历进入了为期四十九天的国丧期。 国丧期内全国不许奏乐,不准屠宰,禁止民间嫁娶。寺庙道观日日鸣钟,敲满三万次为皇帝送行。 国丧期满后,晏清王赵冉正式即位,改国号为“昭”,意在昭辉拂世,清正公义。 值得一提的是,国丧期间,刚刚接任回讫王位的赵时晞,以回讫皇室的名义向长陵发去悼词。国丧期甫一结束,赵时晞即刻联系昭国新帝,商讨两国商贸往来。 回讫是一个资源匮乏的国家,如果不向昭国侵略,仅靠他们自己很难维持全国百姓的生存。 恰巧林霰就在溯望原,赵冉一封信写给林霰,让他负责和回讫交涉。 边境的稳定仅仅只靠一个拥有皇室血脉的赵时晞还远远不够,昭国要想长久的稳定,首先要打消的是回讫侵略的野心,最直接的就是给他们足以生存的资源。但资源不能白给,那无异于给昭国养了一只寄生虫,首先是资源置换,昭国可以吃点亏,通过贸易往来,带动回讫的经济。等到回讫国内稳定下来,再开放一条口子,适当允许回人进入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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