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点点头,便是不再言语。 尚渝入内白飒不能跟着,以剑圣实力,白飒也当不了梁上君子,只能在门口枯站,想着下次一定要告诉尚渝给再自己换个身份,至少能贴身保护的那种。 不过正道当中,剑圣一人成一势,应该也不会为难尚渝。 尚渝入内,先拱手作揖:“晚辈见过剑圣。” 若是白飒看见尚渝这副恪礼守道的模样估计吓得不轻。 “看你模样也不过弱冠之年,那些人却叫你医仙,可是师从医中圣手尚仲秋。” 尚渝微肃,恭声:“正是。” “你师父现在在何处?” “家师云游四方,晚辈也不知其去处。” 剑圣未语,尚渝却自顾自继续道:“若剑圣有事寻家师,晚辈劝您还是不要找了。” 剑圣抬眸:“为何?” “家师说过,只救有缘人。”尚渝一本正经道,“若命中无缘,不要强求。” 剑圣神色一厉,尚渝觉身上一沉,甚至来不及施针,对方道:“要你这狂言小儿教我。” 尚渝心中诧异,剑圣其人,皆道疏离,超凡脱俗,七情六欲几乎断绝,加上一心求剑道,修的是无妄,岂会因区区两句就动怒。 似乎是察觉自己失态,剑圣收回威压,不再言语,起身离开,在路过门前时与白飒擦肩而过。 白飒看剑圣脚不沾地,一个纵身,消失在剑庄门前。 再回头,看尚渝摇摇晃晃,忙一个健步上前,揽住尚渝,皱眉:“可还好。” “没什么大碍,”尚渝拍拍白飒的手,“我们准备走。” 白飒说不上心中什么滋味,方才在门口感受到威压,想冲入却觉门无可推开,忽知自己与当世高人之间的差距若那天堑鸿沟,若到时真有什么如剑圣一般的高人为难尚渝,自己哪里护得住这人。 如此一想,忍不住低声道歉:“看护不利,请尚先生责罚。” “说什么呢,还带着你那皇宫脾性,”尚渝推开白飒,自己站好,“他名声在外,还能拿我这小辈怎样?” 似是看出来白飒顾虑,尚渝拍拍对方:“如剑圣这般了得高人当世能有几个,你的武艺也称得上上乘,别想那么多。” 白飒点点头,尚渝怜惜拍拍白飒的脸:“当然,本医仙娇弱,你还是要勤加呵护才是。” 时隔多日,熟悉的浪荡子本性暴露无遗。 白飒一时没忍住竟笑出声,俊颜舒展,眉眼唇梢都是暖意,尚渝只觉恍若千万春树乘风而开,绽于自己眼中。 尚渝心尖忽然一颤,赶紧别开眼神,想自己真是昏头了。 这么想就来气,回肘捣了一下白飒:“笑什么笑,还不快走。” 另一边穆如荇悠悠转醒,她已经不必再委屈当那个刁蛮少女了。 剑庄要开始筹备少庄主的诸多事宜了。
第十五章 迄今这世上唯有两人能挡住剑圣的无妄十三式。 一是那与剑圣大战数百回合,最后剑圣以自己之躯生受对方一掌,从而败其于双仞山底的新任南冥教教主傅慊。 另一人则是…… 一个酒鬼。 剑圣自觉自己没什么知己,这个酒鬼勉强算一个。 两人在机缘巧合下打过一次,那人一手无形刀法与他的无妄十三式打了一个平手。 自那以后,剑圣仿佛找到了目标,日日讨教。 可惜那个人虽武功了得,但对于比武没有半点兴趣,打了一次再不愿比试,被缠得不行,悄悄遁了,再无处可寻。 那时又赶上伐南,剑圣寻人的计划暂时搁置,去领教那魔教头子的功力。 只是结果着实失望,索性闭关。 再出关又逢乱,却看那个一向无所求的酒鬼守着浑泽江江口,一马当先独战南冥千万教众。 听人说,已经这么战了七日了。 剑圣听罢,提剑而出,与那人共战。 两大高手镇关,正道势不可挡,守住了浑泽江口,逼南冥退至离江十里外的万佚原。 刚退敌人,那酒鬼一收刀就要走。 剑圣拦住那人问他去哪里,道正是世间大乱,怎可袖手旁观。 那酒鬼颇不耐烦,只说,与我何干,若不是这群家伙打到我家山口,把我家娃娃吓着了我才懒得管。 剑圣愣神,那人潇洒而去。 ————&——&———— 马车出了东霁城,此前临行剑庄赠尚渝一佩环以示交好,日后有求,以此为信。 车出城不过一刻,白飒勒马,看着眼前的人,默而不语。 感觉到马车停了,尚渝探出头,准备鞭策一下自己的懒护卫,刚探出头,嘴张开又合上。 挡着他们的人竟是惯于无踪的剑圣。 只听剑圣道:“听闻你这医仙之名并非浪得,有一口气也能给救活了?” 尚渝咳了一声:“稍有言过其实。” 在前辈眼前尚渝倒没有那么自以为是,但也不失一点自得。 “你学了你师父几成功夫?” “不敢说多,六七成是有了。” 剑圣道:“我有一人需你吊着,你可愿意?” 尚渝听这话根本没有半分回绝的余地,遂道:“义不容辞。” 剑圣点点头,从怀中拿出地图交与他们:“去处在这上面标出来了,你们去了就知道是谁。” 说完欲走。 “前辈留步,”尚渝忙道,“您不与我们同去吗?” 剑圣微微回首:“我要去找你师父,这世上能救这人的只有你师父。” 尚渝知道自己医术尚不足,也不怪对方这么说,续道:“但我师父游踪不定,剑圣怕是很难找到。” “你不是说你师父只医有缘人吗,”剑圣目光深深,不似当初那样眼中不含任何的模样,“即使命中无缘,此缘我非求不可。” 便不再多说,转瞬离去。 尚渝看着剑圣离去的背影无法收回目光,直到白飒用胳膊顶了顶尚渝:“尚先生,这个地方……有点远啊。” 闻言尚渝回神接过地图,脸色变化。 这岂止是有点远,他们还在南边,地图上标注的却是极北,这要是走,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月有余。 分明隔着千山万水。 不过如果惹了剑圣,看他找医圣执着的样子,怕是要千里追杀。 尚渝感觉自从自己游历回来开始接受委托之后,都是麻烦事。 “我们备些干粮,启程吧。” 路上不能说顺利,除了路途遥远外,时不时还遇见打劫的匪徒,白飒只能以之练手,算得上勤习不辍,干粮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吃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又只能就地暂住,尚渝看病,白飒做些苦力弄到盘缠再上路。 一路走走停停,两个人时不时斗嘴,时不时游乐,旅途倒不枯燥。 一路经尚渝解释,白飒对于江湖各大势力,各个派别有了一个初步了解。 皇城居南,再往南是隔山海,唤山空霄谓水南溟,浑泽江源海北下,沿东北方向去,最后从东方归海,同源溟水则绕过群山,从西方双仞山之后过境不知去向,另有一江名为泠水,从北境的雪原发源,一路南下,最后与浑泽江于十二峰前汇聚,涛涛入海。 江湖势力各异,东南西北都有名家。 南有皇城,城中禁军为一方势力,虽是庙堂,亦与江湖有交,只是这从中协调的人是谁无人知,而白飒伴圣上,不曾关心,更是不知道。 北有雪山,立于关外,名为阑春山,有寻锋阁在山下,不与任何门派交往,阁中弟子多习剑,不知黑白,倒是听闻在第一次南伐有出过力。 剑庄居中,临浑泽,近泠水,四方通达,虽无武功流派,但凭第一铸剑师的名号,揽天下铸器名家在侧,各势力皆与之交好。 东峰西原,东峰为十二连峰,每个峰上都有自家门派,平时结交频繁,十二峰如今几乎为一峰所统,正道居多。 西原有两大派,互为对头,但却是拦南冥的关隘,西原再往西就是双仞山,双仞山之后南冥教引溟水,划定为自己教派地盘。 而南冥就是这江湖最大的反派邪道,习的是阴邪毒术,不仅武功诡奇高强,其内力还带毒,着实可怖,听闻毒偶都是南冥修习密术失败之人所化。 此外,世有三圣,剑圣无妄,医圣尚仲秋,文圣求索,不为任何派别之人。 也有人说北方雪山之后还有一番天地,那里有一群异族人,亦身怀绝技,只是未曾见过,也不知真假。 听了一路,白飒这才知道皇城之外原来天地如此之大,不禁有些惭愧,遗憾当时自己直接上皇城,未曾游历。 尚渝似看出白飒所想:“你不入江湖,不知也罢,想来你入庙堂倒是幸事,若当初你入江湖,坟头草估计都有我高了。” “何出此言?” 尚渝看着他,道:“你当时下山若入江湖正好是第二次南伐之末,少不得被一群正道鼓舞得热血沸腾,冲上前铺路。” 尚渝所言不虚,白飒束发之年下山,正是一腔热血,循的也是正道礼教,肯定不会放过讨伐邪教的机会。 “若是能为天下正道献身,倒也算不得什么遗憾。” 尚渝叹气,戳了一下白飒的头:“果真如我所料是石头做的,当时在剑庄就该拿你的脑袋去炼剑。” “这是礼教所教,而且若不是有南伐,我估计也赶不上去当御林军。” 当时逢乱,朝廷也派了不少人去支援正道,因而武士匮乏,遂破格一年三次武试,正好让下山的白飒遇见,那时如世书所言,入朝廷就是得了机会济天下,白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所以若当时正道没能挡住南冥,白飒也逃不掉去抵抗南冥教的命运。 只是一直以来,大部分人对两次南伐都讳莫如深,所以白飒对此知之甚少,之前问尚渝也是被他插科打诨带过。 白飒咳了一声,略不满尚渝总是这个长者作派:“这么些时日过去了,想来还一事不知,敢问尚先生年岁几何?” “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尚渝懒洋洋回答完,又道:“白飒,车驾快点,要天黑了,在这样走下去我们就要露宿荒郊了。” 白飒本还想再问问关于南冥教,但听这话也懒得再和尚渝斗嘴,一拉马车,引着马向坑坑洼洼的路飞驰而去。 让尚渝身体力行地体会一下行动的力量。 待二人逆着泠水北上到关口,已是四个月之后,由夏末入冬。
第十六章 剑圣在战中得空时在附近寻觅,果真看见那个酒鬼在附近,只是没想到对方不再是那种任何时候见都醉醺醺的模样,正正经经买了东西一路上山。 见找到人,剑圣尾随那酒鬼上山,走到快山顶就见一半大孩子出来迎,那孩子看不出来半分顽童模样,严肃地看着对方:“师父,你又买些没用的。” “哎呀,你这小鬼不知好歹,”说着那酒鬼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笑得开怀,“这几天山下不太平,邪教作乱,你没有下山吧。” 孩子接过东西道:“管他什么邪祟,砍了就是。” 平平淡淡一句,和那酒鬼的性格相去甚远。 那酒鬼笑着抱起孩子,回头:“剑兄弟,出来吧,跟了一路不进来坐坐么?” 剑圣显出身形,拢着袖子走了过去。 那孩子也不怕人,作揖道:“前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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