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过是个小官,埋在人堆里看不见,我是见过乔将军不少次,但乔将军看到我恐怕就难了。” “是吗……”乔逐衡看了看褚淮,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大概。” 褚淮稳住心神,低垂下眼睫:“就算见过估计也是一瞥,我这种平平无奇的人哪里能被记住。” 乔逐衡不言,慢慢把手从褚淮肩上移开,他现在心很乱,明明已经记不太得怀之的面庞,这一刻却开始下意识与褚淮比较起来。 只记得少时的怀之很俊,不是那种柔弱的美,带着几分年少张扬,尤其拿枪对阵的时候,神采飞扬,傲然恣肆,教人一见倾心。 怀之现已弃武从文,尚书十年再无缘拿枪,只余胸中笔墨化作书信词句,从书信中窥见的是一个温和谦恭的人,少年锋芒早已逝去,纵有遗憾也无可奈何。 两人殊途,逐浪枪法此后再无完式,明明自己已经想清楚了才对,喜欢的也是与自己十年书信往来的少年伙伴,为什么现在要拿着这两人比较?这种情况以前也从没出现过,偏偏褚淮让自己纠结万分。 “乔将军?”乔逐衡突然的沉默和低落让褚淮有些紧张,“怎么了?” 乔逐衡摇摇头:“我们快走吧,金大齐估计还在等我们。” 好在接下来的路不多,走了十来步可以看见寨子的影子,压抑的氛围转瞬被寨子里的喧闹吹散了。 金大齐已经在寨子边上等着了,揣着两个白面馒头过来:“给你们留的,晚一步就没有了,这次我给你们抢了,下次你们可得自己抢了。” 褚淮谢了对方,塞给乔逐衡一个,一起进了寨子。 “今晚本来有值守,你们刚来啥也不了解,我安排到明天了,现在你们回去先睡觉,好早起。” 金大齐引两人到了一个屋前:“你们和药罐儿一起住,他是我们这里的大夫,平时有啥头疼脑热都找他。” 一开门,浓浓的苦味就溢了出来,金大齐连打两个喷嚏:“罐儿,你又整啥呢,快快,我给你找了俩朋友一起住,可别再把人整跑了。” 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面色惨白眼底青黑的人探头出来:“活的……麻烦。” “给你介绍一下,褚二,乔大胆。” 褚淮纠正:“褚光棍,刚改的。” 金大齐嘴都笑歪了:“你小子真能瞎搞,别人都怕被叫光棍,你倒好……行行行,光棍也好,贱名有福。” 说着拍了拍褚淮和乔逐衡,把人留下自己走了。 药罐儿看看两人,又自顾自回去了,两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你们睡上面,下面的铺别坐。” 褚淮和乔逐衡应了,看下面的铺上似乎还躺了人。 “下面躺着的那个……” “死人,我用来试药的,好不容易背回来,你们别给我搞坏了。” 乔逐衡,褚淮:“……” 下铺躺个死人饶是谁也难睡好觉,早起的时候药罐儿还在睡,乔逐衡和褚淮忍着瞌睡逃出了屋子。 乔逐衡满脸菜色:“我们到底要住多久?” “今天就开始打听秦一铲,不拖了。” 早上轮班的人正好回来,看见两个人从药罐儿房子里逃出来笑得都有些幸灾乐祸,作弄新人似乎在任何地方都有传统。 金大齐从另一边赶过来:“睡得还好吗?” 看金大齐这憨样,褚淮都已经分不清对方是不是故意耍他们。 “还好,还好。” “那我们就先了解了解寨子,下午就该你们当值了。” 说着在前面引两人往山下走,百级台阶后半截尽数隐没在云雾当中,从上往下看令人胆寒,十二道关卡只能看见最近的三道,剩下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我们这里男人大约有一千多人,多数在寨子里做活,有时下山办事,一部分人专门值守,最牢固的关卡就是离寨子最近的这三道,剩下九道关卡主要是用于传递信息,就好像在战场上,若是有什么情况大家烧火传信,好做准备。” 一路上金大齐与值守的人轮流打招呼,正好碰见第二支换班的队伍,大家又站在一起聊了一会儿。 “你们俩刚来,现在先安排在最近的这三道,等之后时间长了熟悉了,也可以和我们一起下山。” 褚淮眺望了一下远处:“这里离城镇有多远?” “要是你说岭水那就远了,没个四五天根本看不到,要是说最近的城镇,走个一两个时辰也就到了。” “寨子防守这么严,是有敌人吗?” “是二当家要求的,我觉得这根本就是杞人忧天,但没办法,他性子就这样,拗不过。” 这也不算杞人忧天,金坡寨树大招风,要是之后真下狠手清理,金坡寨必然首当其冲。 三人在台阶上走了一个来回,大概了解了金坡寨周围的地形,背靠深渊,只有一条路上下,易守难攻,不难理解外戚为什么不花心思收拾这里。 一吃过午饭,两个人跟着队伍就上了关卡值守,最近的三道关卡各有二十个人看着,其余九道五人一组。 这里的防守工具还算先进,有不少是脱胎于战场,听说寨子里有老兵,教给他们的。 大家都挺热情,快结束时褚淮聊起药罐儿,一听周围人都笑了:“药罐儿那是大当家才能进叫的,我们可得叫他孝大哥,不然以后这疼那痒,他可给你颜色瞧瞧。” “他为什么一个人住?” “你们和他住了一晚上还不知道吗?他医术再好也挡不住晦气啊,也就那个傻小子能和他住一起,两人臭味相投,绝配!” 大家又嘻嘻哈哈一阵,褚淮也迎合着大家:“我当时在山下碰见过一个算命的,他说他有个兄弟在金坡寨,听说我们投奔这里让我们帮着问问。” 这个时候下一波人已经来了,大家往回走着:“寨子挺大,我们也不一定知道,你先说说。” “他叫秦一铲,说是之前在岭水城里。” 大家互相看了看,似乎没有想出这号人物,其中一个人道:“你要不问问大当家,寨子里的人他基本都认识。” 褚淮有些失望,仍热切道了谢。 回去找了一圈都不见金大齐,之前不用他的时候可劲往眼前蹦,现在要用他了半个影子也找不见。 一想到药罐儿又不愿意回屋,两个人干脆在寨子里闲逛,看看周围情况。 “哎,你们两个。” 褚淮一惊,看过去,担心因为闲逛起疑。 “你们俩认字吗?” “我们?认啊。” “那好,来来来,有事要你们帮忙。” 乔逐衡和褚淮莫名其妙跟过去。 “问了好大一圈了,总算找到两个认字的,你们识字多吗?” 褚淮:“还好还好。” 一路走到最后面的屋子,这里像是一个仓库,里面分门别类,东西摆得井井有条。 “原本这些都是二当家在操心,最近二夫人快生了,也不好劳烦二当家,你们既然识字,我过两天同大当家说说,把你们叫来账房帮忙。” 几个本子被摊开在眼前:“这些你们帮忙对一对,有什么问题告诉我。” 两人老老实实开始对账本,对这个寨子过分的信任感到不安,要是别有用心之人进来,不早把这个地方搅得一团乱。 账房先生随口问问两人情况,褚淮很会聊没多久就和账房先生熟络起来。 褚淮顺便也问了秦一铲,不过账房先生对这个人也是毫无印象。 给人对过账,褚淮顺便给他重抄了一遍下山需要采购的物品清单,账房先生千恩万谢把人送走了。 “看来比我们想得要困难一些,这寨子千把人,等找到人了说不定我们真要当一辈子山贼了。” “不过要是乔将军这种,应该当山贼头子更合适。” “这大概也是在夸我?” 褚淮挑了一下眉,表示没错。 药罐儿还没回去,两人早早躺上床休息,夜半三更门被猛地推开,两个人跌跌撞撞进了屋。 “我给你说了多少遍别去,你就是不听,迟早有一天你得交代在里面!”说话的事是药罐儿,有些压抑的愤怒。 褚淮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看向下面,不过黑暗中只能看见两个轮廓。 “哈哈,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老手艺,不能手生了,”回话的是少年声音,“而且这样也省得大家下山辛苦卖命。” 药罐怒意去了点:“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孝大哥,这话你都说了千百遍了,最后不还是会来帮我。” “算了,下次干脆就让你在死人堆里晾上三天三夜,看你再敢不敢去墓里。” 墓里?褚淮皱眉,继续凝神细听。 “屋里还有人在睡,你忍着点疼。” “还有人?大当家又下山捡人回来……” 药罐儿不再说话,少年忍着疼,偶尔发出些抽气声。 “孝大哥,”少年忽然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我这次找到了。” “找到什么?” 少年往上望了望,褚淮下意识闭上眼睛,等了一会才听少年继续:“我找到……真的皇陵了。” ---- 这年头当将军,要上得了山,下得了地,能做山贼,还要盗墓 乔逐衡这趟和褚淮出来可以说是体验了丰富多彩的生活,哈哈哈哈 乔逐衡:逐渐忘记自己的本职
第七十八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先皇在立三皇子为太子后着手建造自己的陵墓,为免日后盗墓贼进犯,遂设疑冢便地,据当时记载疑冢少说有四五十处,龙脉之上到底真正的皇陵在何处没人说得清。 岭水在两山交接,又是风水宝地,是被着重怀疑的地方,不过来此意图盗墓发财的人多是失望而归,自外戚掌权后,民间盗墓组织都被外戚私下收买替他们寻皇陵,可惜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成果,最终大多都被解散了。 且不论外戚着急找皇陵是为了什么,要想三皇子顺利登基一样被带进皇陵的证物非寻不可,从褚淮去庆南找乔逐衡开始公孙闲就一直在忙这件事,到现在总算有了眉目,关键就是找到秦一铲这个从祖师爷那辈学下盗墓手艺的新传人。 他和侯三卦师出一脉,两人志趣不同出师后分道扬镳,一个给人算命看宅,一个下墓摸金。 本来毫无头绪不知去哪寻人,药罐儿竟然把人直接送到眼前了,褚淮稳神继续默默观察。 “我找了少说十几处,总算找到一个看起来最像的,过些天我伤好了,再去一趟。” “你是不是嫌命太长,这两天给我老实待着,二夫人就要生了,我没空管你的破事。” 秦一铲嘟嘟囔囔很不高兴:“那她倒是快生啊,怀了这么长时间怕不是什么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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