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许多人眼中,许心远的太子之位已然是稳了。 于是一时间,许爵爷即将被立为储君的消息满天飞,大家都说的煞有其事,原本不太热闹的王府被前来拜访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而谢文喆自然不在其中,如今他只悠然在自家倚在贵妃榻上打盹。 张野坐在一边剥核桃,剥出的核桃仁在碗里满满的堆了个堆。 随安瞄了瞄少爷,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将军,见张野眉心皱的死紧,手中的两个核桃只轻轻一捏便似蛋壳一般碎的利索,随安忍不住小小的打了个寒颤,生怕这位一时耐不住性子,想了想,小声劝道:“将军,您要是不想剥了就放下吧,少爷嘴上说是要罚您,但您要是伤了手,只怕少爷又要心疼。” 张野一愣,还未来的及开口,一边假寐的谢文喆便冷哼一声。 “我还没吱声呢,你倒比我还疼少奶奶!” 张野哭笑不得,也知阿喆如今气儿不顺,便哄着道:“好了好了,我接着给你剥就是了,如今这一碗也满了,快吃了吧。” 谢文喆自榻上起身,拿起小碗来抓了一把核桃仁放在嘴里嚼的嘎吱吱响。 随安小碎步移到他身边,悄悄附在少爷耳边道:“我刚看张将军那眉毛皱的怒目金刚一般,想必也是为这桩指婚发愁呢,人家也挺无辜的,您可悠着点吧……” 谢文喆瞥了一眼随安:“谁还琢磨指婚的事儿啊?你可快歇歇吧,这事儿早解决了。” “解决了?”随安十分错愕,他看了看少爷,又看了看将军,“啥时候解决的?咋解决的啊?” “阿野跟曲炳君说了啊!” “……这就完了?君上就同意了?” 谢文喆好笑的看着随安:“自然不会这么爽利,不过你没听最近繁阳里传的要立储的消息么?” “听到了,传的可凶了,不过要我说,这消息肯定是假的,立储啥的那都是没影的事!” “哎呦,随安这脑子有长进,那你说说,这消息为何是假的?” 随安憨憨笑道:“这消息要是真的,少爷您肯定一早就知道了,如今您都没提前接到这个信儿,所以这消息铁定是假的!” 谢文喆:“……”我真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了。 “不过少爷,这消息为什么会解决指婚的事儿啊?” 没等谢文喆开口,张野便出声道:“不论真假,只要立储的消息传到南面去,那南方只怕就要不安了。”他手中咔吧一声又捏碎了两个核桃;“现如今在南面还有一个不那么安生的前朝太子遗孤等着继承王位呢。” 谢文喆见随安仍似懂非懂,又详细的与他解释:“若论起来,前朝太子遗孤曲靖平才是大曲宗室中血脉最近的人,邱家也是一直觉着曲炳君无后,想着日后王位必会落在曲靖平身上,这才能安生的在南方不生事。” 随安这才明白过来:“那如今传出曲炳君欲立他人为太子的消息,南边的邱家肯定就炸了锅了!” “正是如此。”想到这里,张野叹了一口气:“邱家在南方盘踞多年,此时如若起事,只怕要刀兵相见。” 谢文喆将手中的核桃仁抛起来往嘴里扔:“立储的消息传出去,南方是肯定会乱起来的。一旦起了战事,那曲炳君可以指望的必然是阿野这个冠军大将军。到那时阿野便是直言拒婚,曲炳君又能奈何?” 随安一拍手:“对呀!这样咱还怕什么指婚啊!”说完又看了看张野,小声道:“既是如此,那将军怎的还这么不高兴啊?” 谢文喆看了张野一眼,哼了一声:“那你自己去问他去!” 张野无奈的笑笑,对随安轻轻摆了摆手。 随安福灵心至,果断不继续在这里蹚浑水了,嘴里念叨着:“哎呀不知道一会午饭吃什么说起来还真是有点饿了少爷我帮你去看看菜……”边说边撤出了战场。 屋里只剩张野与谢文喆两人,张野也不说话,仍是低着头,两个两个的捏核桃,谢文喆瞧着他这样子,也觉得心里郁闷,将装了核桃仁的小碗往桌上一撂:“你别费劲了,我不吃了!你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不必这般拘着。” 张野只将两个核桃握在掌心转了一会,才开口轻声问道:“曲王立储的流言,是你传出去的么?” 谢文喆冷着一张脸自榻上坐起身,面上挂了一丝恼怒:“这还有什么可问的,自然是我传出去的。 “嗯,我也猜到了……”张野迟疑一会,又问道:“你这般……就仅仅是为了对付曲炳君的赐婚?” “是又如何!” 张野抬头,看到谢文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倒笑了起来:“也没说你什么,怎么就生气了……” 谢文喆面上仍无一丝笑意:“听这话,张将军倒还要说我的不是了!想必我是要先给张将军赔个礼,怪愚兄自作主张,倒坏了张将军的好姻缘!” 张野听他这话,将手中的核桃“啪”的拍在桌上,两个可怜的核桃遍布蛛网一般的裂痕,却仍勉强保持了完整。 谢文喆瞥了一眼桌上的核桃,心知张野下手仍有分寸,他颇有些仗着偏爱无理取闹的架势,正想梗着脖子再跟张野吵两句,谁知下一瞬便被捏住了两腮,他嘴被掐的像只鲤鱼,只能含糊道:“里干嘛……”话未说完,就见张野的脸逐渐靠近,最后唇贴唇的碰在一起。 这算是吃人嘴短,谢文喆便是有千言万语此时也说不出来了,只能老老实实的消气。 二人好一会才分开,张野又在他唇上啄了啄,见面前的人已然面带红晕,笑道:“阿喆果然就该这样可爱,莫要再说些胡话气我了吧。” 谢文喆此时脑子糊作一团,仍撑着不肯认怂,软软的哼了一声:“我哪里气你了……” “我心悦你,便只与你有姻缘之份,旁人自是九天仙女也入不得我的眼了。” 谢文喆晕晕乎乎的,嘴上仍犟道:“你便是话说的好听,那怎的如今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张野索性也倚在了谢文喆的贵妃榻上,二人缩手缩脚地挤在一处,张野叹了一声:“我只是想着,邱家盘踞南方多年,树大根深,此时若是发动,只怕大曲又不得安宁。战事一起,只怕百姓遭殃……偏此事论及根由却出自于我,不免叫我有几分唏嘘……” 这厢张野郁郁不乐,那厢谢文喆却笑了起来。 “我与阿野相识已久,竟不知你还有个蓝颜祸水的资质呢!” 谢文喆探了一根手指在张野面部轮廓上虚虚划过,被张野一把握住了攥在手里:“心事说与你听,你却拿我打趣!” 谢文喆轻笑道:“要我说,你这般自责倒大可不必,南面的邱家自曲王上位之时便是躲不过去的隐患,若真再如此放纵下去,那等到曲炳君出事的那一天,南方的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棘手。倒不如一口气掀了邱家的摊子,叫他们死了这份心的好。” 张野吁叹一声:“也只得如此了……”他低头细细思量了一番,又问道:“你既是要以许爵爷为借口逼反邱家,可是动了扶许心远上位的打算?” 谢文喆闻听此言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许爵爷不过是我用来引邱家的饵罢了,倒也不是真的就将全副身家押在他身上……况且若是……” 他话未说完,却见方才说是要去厨房看菜色的随安又急匆匆的回来了,推门便道:“少爷!大事不好了!” 张野和谢文喆都从榻上坐了起来,小将军皱眉道:“怎么了?你仔细说!” 随安慌的直甩手:“这可麻烦了!少爷,许爵爷来找咱们算账了!” 谢文喆听了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他来找我算什么账?” “少爷您不是造谣说他要成太子么?” “你告诉他是我造的谣了么?” “没有啊!我能告诉他么!” “那他来找我算什么账?” “呃……”随安懵了。 “唉……”谢文喆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拯救随安那浆糊一般的脑子。 随安一脸的无辜:“那少爷,咱干脆把他撵出去吧!要是他为了谣言来兴师问罪,咱就说不是咱们干的!” 一旁的张野一手遮眼,已经笑的不行了,谢文喆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你没听随安说么,许爵爷要来了,我在厅堂招待他,你且在厅堂的屏风后藏着吧……别笑了!” 作者有话说: ——谢文喆:“全天下最珍贵的便是随安的脑子了!” ——随安(又惊又喜):“少爷……(感动)” ——谢文喆:“因为物以稀为贵。” ——随安:“QAQ”
第189章 拆穿 谢文喆虽然嘴上说着许爵爷不是来与他算账的,但实际上他心中已经明白,许心远这一次定然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拜访。 要知道,这个时候许心远的王府可正叫人围的水泄不通呢,若非必要,他实在没有理由抛下那一府的客人,突然来他这左相府拜访。 在等待下人将许爵爷带进厅堂的时间里,谢文喆细细思量了一下此次许心远来的目的。 如果他将此次曲王立储当真,那这次便很有可能是要来探一探自己这位左相的口风。 若真如此,便可以说明在许心远内心之中还是有想要成为曲王的野心。 在明知道做了曲王就要为大曲王室开枝散叶的情况下,许心远还对王位念念不忘,可见在他心中王位要比谢文良要重要的多了。 想到这里,谢文喆的唇角微微翘起。 只要许心远还想登上大位,那他谢文喆就可以三言两语主动说服许心远放弃谢文良。 毕竟有断袖之癖的曲柄君就是前车之鉴,曲王无后嗣,则曲国社稷不安,他许心元若是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喜好男风,那只怕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容不得再有一个这样的曲王了。 而像自己弟弟那样的犟种,若非许心远先一步放弃这段孽缘,指望着谢文良先回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眼下算是看到了希望,谢文喆见着许心远不免更亲切了些。 “许爵爷!”谢文喆面上带笑,见了许心远便主动迎上前去:“真是稀客,快里面请!”转头又吩咐下人:“快上好茶来,就要御赐的蒙顶甘露好了!” 许心远勉强翘了翘唇角,开口道:“谢相爷客气了,如今我府上乱做一团,今日着实有要事要与相爷商量,这才撂下那一摊子前来拜访,相爷若要招待,实在也不必大动干戈,只与我寻个清净的地界说话便是!” 谢文喆只笑道:“这是自然,许爵爷还请厅堂一叙!”说罢带着许心远进了门,又向厅堂内的隔断大屏风望了一望,见张野藏的严实,这才回头引着许心远在客位落座。 很快便有下人端茶上来,谢文喆故意当着许心远的面吩咐道:“你退下吧,这里没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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