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这次从昭城回来带回来的。 看刘大人的样子,多少应该知道一些是吗?”他上前凑到刘侍郎的身边,眼神直直地逼迫他面对自己。 刘侍郎哽咽,把竹简放在了一边,道:“谢大人这话说得,本官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是吗?”谢九策也不慌张,因为他料定,这个事情没有抓住刑部的尾巴,是个人都不会承认。 “那我怎么觉得你刑部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呵呵!”刘侍郎笑了,眼底带着清澈和不解,就好像刚才的慌张是谢九策的错觉一样。 不愧是朝廷的人,混久了自然能隐藏住心思。 “谢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一个小村落的竹简,和我们刑部有什么关系呢?” “是吗?那这样呢?” 谢九策走到竹简边儿,指尖在上面挥动了一下,瞬间刻在竹简外侧的一枚被灰填充过的圆形印章出现在了上面。 刘侍郎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怔怔地看着谢九策。 谢九策也不含糊:“刘侍郎,这会看清楚了吧?上面可是刻着你刑部的印章。 当然你也可以不用承认,不过...” 他说着,缓缓从拢袖里掏出一枚金牌放在桌上:“我忘记给刘侍郎说了,今天来刑部,我奉的不是何大人的意思。 而是...皇上的意思!” “谢大人说什么?皇上?”刘侍郎明显是不相信的,毕竟从谢九策回来到现在也不过两日的时间,今日皇帝休沐不上朝,他是什么时候见的皇上? 难道是连夜? 刘侍郎诧异地看着谢九策,谁人不知谢九策家族的势力,他根本不在乎用这个事情达到自己的功成名就,富贵荣华。 可是这浑水他偏偏就涉及了。 那原因只有一个,他就想把这个事情彻查到底。 “刘侍郎,怎么不说话了?”明显谢九策的耐心是有限的。 刘侍郎深吸一口气:“谢大人知不知道这个事情...并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若是...” “你的意思是会牵连六部?”谢九策冷笑:“如果我这点觉悟都没有,又怎么会面见皇上。 但是...皇上命我全权彻查,我想刘大人应该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什么?” 刘侍郎踉跄了一下,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错愕。 “毋女村女鬼的传说有好些年成了,这竹简里的人命加起来有上千条。 皇上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要给整个毋女村一个交代!不管是谁,这个案子谁都躲不开!” “谢大人!”谢九策的话才落下,刘侍郎连忙走到他身边:“这个案子和我没关系。 刑部的事情大理寺也多少是知道的,我不过是一个侍郎,若不是上面允许,又怎么...” “刘大人,我还没有说这个事情和你有关,不是吗?”谢九策和刘侍郎接触也有段时间。 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谢九策的心里还是清楚的。 朝中能在五品以上官员多少都有点裙带关系。 刘侍郎就是其中之一,看起来一副正义凌然的样子,但是遇到事情,他可是第一个把自己摘干净的。 这也是他想从刘侍郎身上入手的原因。 “是,是!”刘侍郎嘴角抽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他刚说的话,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过刚才我听刘大人这么说,那这个事情你指定是知道的。”谢九策含笑询问。 刘侍郎哽咽了一下。 “你放心,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这个竹简里的名字你这么熟悉,定然是知道什么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证据我可以自己查,你只需要指条路就行!” “指条路?”刘侍郎看着谢九策。
第99章 姑获鸟(10) 谢九策点点头,凝着刘侍郎。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他的意有所指。 很快,刘侍郎反应上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巡逻的刑部狱卒,见没人注意到这里,连忙把门关上。 “谢大人,你在这里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谢九策颔首看着刘侍郎做贼一样地从房间的后面走出去。 待他回来的时候,他手中已经多了一沓子卷宗。 “这是什么?”谢九策指着他手中的东西。 刘侍郎道:“这是刑部这两年收缴的死刑犯,还有...一些隐藏收入,谢大人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启发!” 谢九策眯紧双眼凝着刘侍郎。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再不懂,除非他真的是个二愣子。 他上前随手拿过最上面的一个卷宗大抵的翻了一下,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都是死刑犯?”他抬眼询问刘侍郎。 “是,都是。” 谢九策指着其中的几个名字:"马艳茹,王强,张哲...这些名字后面为什么要加个红圈?” 他问的问题并不奇怪,在大宴凡是已经处死的死刑犯都会画上大红叉,但是他发现这些册子内的有些名字,上面是有大红叉,可若是仔细看不难发现,这些名字后面还会缀一个小小的红圈。 有意思了。 刘侍郎干笑两声,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放在了一边的账目册子上。 谢九策想了一下拿过,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他在这个册子上找到了刚才缀了红圈的名字,在他们名字后面都写着一个数字,一百两! 紧接着一百两之后跟的是另外一些人名,有些他见过,有些他没见过。 但是见过的都出自一个地方就是他手中的竹简。 难道...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忌。 只见,谢九策快速从怀中掏出竹简,把手中的册子打开,一一对比。 果然只要是女性的囚犯,凡是后面缀了圈的都会在竹简上找到相对应的人名。 “一百两!这一百两是什么意思?”谢九策抬眼看着刘侍郎追问。 刘侍郎薄唇张合,想说什么,但又一副有顾虑的样子:“谢大人,这不是明摆着呢? 本官也只是在刑部混口饭吃,您又何必砸了这饭碗呢?” 谢九策眉头隆起,捏着账簿的手,微微用力。 祁亭一直坐在一边没有动静,见谢九策这般激动,估摸着是查到了什么。 他上前拿过他手中的三个册子,仔细一看,面色也沉得可怕,如果他没估计错,这些毋女村的女子被送到了刑部,很多都是被买命了! 谢九策怒视着刘侍郎:“一口饭,你可知道你吃的这一口饭,是人血馒头!” “谢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整个刑部,我就是个侍郎,上面还有尚书大人!如果没有天大的胆子,您觉得,我敢做这样的事情?” 刘侍郎被谢九策说得一脸的冤屈,刚才还一副讨好的样子,现在也成了义愤填膺:“你以为谁都跟您一样是大家族出身吗?谁的姐姐都是皇妃?能保家族? 我不过是认识那么一点人,还需要像狗一样的阿谀奉承。 若是惹得上面的人不满!别说一个侍郎了,我甚至连自己家族人的命都得丢了!” 谢九策蹙眉冷冷盯着他,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来。 祁亭见状,上前走到了谢九策的身边,手中的卷宗扔在刘侍郎的面前:“刘大人,您觉得,你是在保护自己的家人,可你想过没有,刑部这个事情,背后又有多少家庭在饱受煎熬? 孩子没有母亲,夫君没有娘子!老人没有女儿?” “那又管我什么事儿?” 祁亭怔住定定看着刘侍郎。 刘侍郎嘲讽地看着祁亭:“我问你,如果你换给我,你现在面临的是我的处境呢?” 祁亭哽咽了一下,双手攥紧。 “怎么说不出来了?你不过是小小的仵作,若不是看在你和谢大人...” “刘大人可能不知道,我是仵作也是郎中。 当年我父亲和您一样也面对了两难的抉择,但是他时刻记着自己曾经在列祖列宗面前立下的誓言,行医者,问心无愧!”祁亭指着自己的心:“所以,他选择了和你不同的道路。” “那结果呢?”刘侍郎询问。 祁亭缓缓闭眼:“结果...家族只剩下我一人了!” 他话音一落,还在翻找其他账簿的谢九策顿住了,转头看着祁亭。 “哈哈!”刘侍郎笑了,鄙夷的眼神在祁亭的身上游荡:“看到了吗?这就是结果!” 祁亭看着已经笑得快四仰八叉的男子,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但是我从未怪过他。 因为如果这天下每个人都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那点蝇头,而陷别人于不利。 又或者,畏畏缩缩放弃心中的大义。 别说这大宴了,就这天下,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你!”刘侍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气愤地看着祁亭。 谢九策视线流转,他怎么都没想到,祁亭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而且,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说起他的身世。 想着,他想上前宽慰一二,谁知祁亭冷笑着把手里的卷宗放在桌上。 “刘大人胆子小,小的很能理解,既然能不愿意说,那小的就猜猜,刑部到底拿着这些人命在干什么。” 刘侍郎定定看着祁亭,明显他是有些慌乱的。 人都是一样,穿鞋的最怕便是光脚的。 “刚才小的大抵翻了一下,每年刑部处决犯人都有上百名,也就是一年内,三天会出现一个死刑犯。 其中女性占三成!也就是,每三个人会有一名女子。 毋女村出事儿是十多年前,就按照十年算,也有上千名了。” 刘侍郎哽咽了一下,开口想说什么。 祁亭丝毫没给他机会,继续道:“我刚才翻了一下谢大人手中的竹简,发现了一个问题,其中带着去顶包的大部分都是年老的女子,约有两百余人,而根据,刚才您提供的账簿看。 不是每一个家族都能买人命,但是还是有两百个死刑犯被换了出去,这数字也刚好吻合。 所以刑部把毋女村的这些女子抓来,顾名思义就是和囚犯的家属做了黑色交易对吗?” 刘侍郎没吭声,身体都在颤抖。 “可是有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大宴行刑之前会验明正身,就算是有人会易容术,可这么大的交易频次,这还没有算男囚的。 难道上面的人没有察觉?” “这...” 祁亭的话让刘侍郎哑口无言,他转动眼睛珠子,想说什么,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他为了保命主动透露给谢九策,如今撒谎定然是不行了。 他要怎么说,才会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谢九策站在一边,看着从一开始就摇摆不定的刘侍郎道:“要我说!祁郎中也不用猜了。 因为刑部已经从里坏到外!不单单是刑部侍郎,就连监斩的提刑官!约莫也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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