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被拂过的触感轻柔,见这庶子只是言误,林落唇瓣动了动,好似被一只无形手攥紧的心口此刻才脩然放开。 忍住想要喘气的冲动,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喃喃道:“郎君…为何会认定我是女郎?” 含着水的眸子消弭了慌乱,随即浮现的是不解。 替林落拭完泪的手已然垂下,裴云之含笑:“难不成不是?” 这是……没证据吗? 林落就知道,无端端的,这庶子怎么可能会发觉他是女郎,还是林家的女郎。 顶多就是瞧他模样太过姣好似女了,难信他真是个男子。 这就好,这就好。 终是真正冷静下来,忽又垂眸,林落软嗓微低:“当然不是了……二郎,我知你只好龙阳,我既要自荐枕席,自不可能会是女郎,若二郎不信……” 说着,林落伸手去解中衣。 白锦料子随着内带解开松垮了领口,隐隐约约露出脖颈以下的肌肤,但交领并未彻底敞开。 待做完了这些动作,林落这才伸出只手,勾上裴云之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拉着。 右手则是抬起,食指没入领口阴影间,随着薄薄的眼皮轻掀上望,缓缓扯开。 “可瞧验下我究竟是不是男子。” 声嗓愈来愈糯,水眸淋漓,漫透至他染朱般启合的唇上。 掌背有细微摩挲触感如风绵绵,见林落执意如此,裴云之也就这般好整以暇看着那中衣之下的光景剥现。 浓淡相宜的色相随细白颈线蜿蜒至锁骨,峰骨线秀,如玉雕琢。 往下是平川一片,色白玉润中滴落浅朱晕墨。 温池雾气好似自屏风外漫进来了,丝丝缕缕,如入画中。 方才裴云之还不明这小人儿为何会如此大胆,现下一见,终是到了他眸中浮现错愕。 竟,真是个男子。 墨瞳骤缩分毫,勾了抹笑的唇角抿直。 咫尺之间,似有一粒微石掷入幽寂古潭,带起水花惊溅。 从前官场遇风潇雨晦,不如裴云之今日此刻心绪紊乱。 虽说裴云之向来对男女都并无兴致,但骤然知晓了自己未过门的夫人竟是个男子…… 这也是林家的计谋吗? 可,林家若只是想探查他是否是真的裴二郎,也不必这般将这般欺君之罪的把柄送出。 且思及林落对林家人百般躲避……先前对其还不明,现下裴云之明了。 林家,莫不是也不知林落是男子? 如此想来,这件事,可真有趣了。 神思敛在面下,唯有未被林落牵住负在身后碾磨的指尖,彰显着他在思忖什么。 就这般看着眼前人眼隙间暗光流转,其中可窥见他清晰分明的倒影,可裴云之立着,神情冷然无波。 没反应? 林落不解。 既已宽衣解带确了男儿身,这庶子怎么好像还在顾虑着什么? 莫不是对他不满意? 倒也有可能。 他除了一张容貌之外,身子着实比寻常男子瘦弱些。 倒也不是他刻意为了扮女相而缩衣节食过,只是确确骨架子就这么大了。 可这又不妨碍什么。 林落就不信这庶子没遇到过和他一般清瘦的小倌儿。 敞开的中衣让林落有些许冷,他望着那还是没动作的庶子,嗓音几分委屈。 “二郎?” “裴二公子,现下可要人进来服侍?” 林落只是话音刚落下,还未等裴云之回答,便听屋外响起侍从声音。 他闻声一惊,忙扯起滑落肩下的衣料,遮盖住胸口向屏风外门口声源看去。 只是下意识这般做完,林落才后知后觉自己好似有点太紧张了。 也不怪他如此,实在是从前谨慎惯了,在乡下庄子的时候,他洗漱都从未要过旁人伺候的,唯恐让旁人知晓了他是男子。 可现下他就是以男子身份出来的,完全不需害怕什么。 于是他又放下了手,垂下眼颤了颤眼睫。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注视着这如受惊小狸奴一般的人儿,裴云之终是开了口。 “不需。” 侍从得了令,便不再做声。 随即只见林落闻言后,吐了口气,而后又抬起眼。 虽说裴云之在验明了他男儿身后一直没有动作,冷冷淡淡的让林落摸不准他究竟是想要他还是不想要。 但现下听这庶子还是拒了侍从进来伺候……那便是想的吧。 这般想着,林落轻轻拉动裴云之的手,向腰间带来。 而他也借着拉动的动作,连带着身子都靠入那衣袍未乱毫分的怀中。 室中此刻如凝滞,唯有林落颊边的碎发在飘。 他一手拉着裴云之的手环在腰间,一手攀至裴云之肩头。 踮脚仰首,只剩几寸的距离让二人气息几欲交织。 目光自那薄红唇下的浅朱小痣上移,直至浓墨色幽潭中脩然被扯入深陷。 他的坠落没有惊起半分波澜,如被沼泽缓缓吞噬挣扎不得,而裴云之则仿若作壁上观。 裴云之的眼睛林落从来没看懂过,他也不在意到底怎么样才能看懂。 他只任自己坠落其中,缓缓地,再缓缓地绷直了脖颈去够那片浅朱色。 三寸,两寸。 距离越来越近,裴云之感受着肩上拽着他衣料的力道愈来愈紧,怀里的身躯还在微颤。 “不必勉强自己。” 轻叹间,抚上林落脸颊的手止住了他靠近的动作。 靠近不得,林落感受着颊肉上粗粝的触感,讨好般地在那掌间蹭了蹭。 “没有……勉强。” 绵软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 这还没有? 也不细究这个话题,感受着掌间细腻的肌肤与臂中环绕的纤细腰肢,裴云之随即毫不留恋地将人推开些许,道: “此事不急,你既已宽衣,且先去池中吧,莫要着凉了。” 随着被推开的动作后退些许,踮起的步子重新落实站稳。 虽然裴云之的这个举动失了亲昵,但林落听他这番话语,微红了脸。 终于是要进入正题了。 “我与二郎同去,我来给二郎宽衣。” 说着,林落伸手去解裴云之腰间玉带。 玉带上系着琳琅配饰,林落先前无论着男装还是女装,腰间都未挂过这么多东西,只是一解,便见玉带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滑了下去,掉落在铺了毯子的地上,闷出一声响。 手上拿着的玉带上还有东西要掉,林落忙去接,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见此情景,自林落手中接过玉带,裴云之道:“我自来便可,你先入池。” 似是因为解了重重心碍,这回裴云之是真的对他感了趣了。 笑眼盈盈的样子,那擦过他手背的指尖触感。 自然又多情。 自知自己解衣的手法确实生疏。 于是林落颔首:“那我在汤池里等着郎君。” 随即他绕出屏风,在池边脱了中衣,浸入其中。 温泉水热不会冷,与在浴桶之中沐浴的感觉全然不同。 静坐其间将微红的脸匿于雾气之中,林落等着裴云之过来。 可…… 半晌过去,未听动静。 “二郎?” 林落轻唤一声。 无人回应。 心觉不对,起身拢上有点潮湿的中衣。 林落绕至屏风后,只见没有半点人影。 另一个屏风内也是。 这、这是走了? 心中不明,在茫然间,林落只见桌角下有块他刚才手忙脚乱解下来的玉佩。 * 换好了衣衫自汤池出来,林落询问了周围侍从,只道是方才有裴家侍从来禀,裴云之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临走前特意嘱咐了让林落出来后去寻徐清凌送他散宴回去便可。 闻言林落松了口气。 原是如此。 不是刻意避着他就行。 随后跟着侍从前去寻徐清凌,只见此时已快散宴,徐清凌和齐羽玉正准备离开。 徐清凌眼尖,林落还未靠近,便听他远远道:“宁公子,怎的就你一个人出来了,二郎呢?你们可一起泡上汤池了?” 说这话时他眼中有戏谑,林落却未看见。 稍稍走近,林落抿了抿嘴,回道:“没,方才有裴家侍从寻二郎有事,二郎便先走了,让我一个人独沐了。”
第14章 禁足 “原是如此。” 摇扇迈步,徐清凌若有所思地用余光轻瞥林落。 只见这人好懂的面上只有显而易见的遗憾,再多的,便没了。 啧。 他还以为裴云之会借此机会将这人是女子的身份拆穿呢。 没想到裴云之竟是跑了。 略略摇头不解其意,但在此刻徐清凌也不能从林落这里再知道点什么。 便转过头去与齐羽玉言笑起来。 * 乘着徐清凌的马车回东郡城里,林落在城门口就下来了。 从小门回到林家急忙换了衣衫,只是刚让采绿把换下的男衫藏了起来,林落便见碧桐院来了人。 是主母身边的侍女。 她道:“女郎,夫人有请。” “君母找我可是有什么事?”乖巧地跟了上去,林落微疑。 这还是主母自他来东郡第一回要见他。 那侍女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 林落只好不再做声。 一路无言,很快林落随着侍女来到了主母的院子。 方一进去,林落便见堂上坐着一人。 正是林家主母李素芸。 “落娘见君母安。” 头一回拜见,林落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 堂中人仪态挑不出错,可林落跪着,半晌没听见李素芸唤他起来。 身前的人不说话,林落也不敢动。 其实在听到主母唤他前来之时,林落已心感不安,只是他不知所为何事。 目光垂看地面思忖着,林落自觉自己近来应没犯什么事。 今日出门似乎也未有人发觉。 毕竟守在院子里的采绿说过他不在的时候没人前来过。 那,主母又是所为何事? 林落正猜疑着,随即便听座上茶盏置落声响起,而后李素芸开口: “落娘,今日你可去了何处?” 嗯?居然是问这个? 林落不疑采绿会诓他,她既然说了无人发觉他不在碧桐院那便是真无人发觉。 于是他毕恭毕敬回道:“回君母,我这一日都在院中养病,并未出门。” 林落面色坦然。 他不信会有人发觉他曾不在碧桐院。 只是林落话音刚落下,便听李素芸又道: “是么?那你且说说,为何午时有仆从在城中见你与外男私会?” 与外男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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