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听闻你身子不好,回去路途遥远,朕让御医给你准备了几味药。” 太监将东西呈上来,都是大补的东西,千两银子一株。 皇帝让人熬了补药给她,放在一旁,味道苦涩。 燕译月也不客气,直接收下,“多谢陛下挂念。” “清钰公主在昱国,应该有个相好。”皇帝也不是个傻得,那些事,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以前你和他怎么样,朕不追究,希望清钰公主回去,能断个干净。” 听了他的话,燕译月才记起那个人来,路司彦,他应该辞官回乡,她也不会去打扰他宁静的生活。 皇帝也知,金国后宫中,不洁的不只是燕译月。 只是一场交易,不是喜欢,所以,他不在意。 “清钰记下了。” 燕译月抬头看外面的天,去了边塞,她留在京城的时间又有多少。 很多事来不及交代,或许,她与路司彦不会再见。 皇帝看着她,突然说一句,“燕译月,朕希望你能活着,成为朕的妻子。” 燕译月愣了愣,手拽着衣袖,活着。 她轻轻笑着,道:“会的。” 昱国朝堂风云突变,因燕译景迟迟不肯处置商怀谏,民怨四起。 燕译书以清君侧之名,要搜寻皇宫每一个角落,他断定商怀谏被燕译景藏了起来。 宫门处,禁卫军拦住要带兵闯进去的燕译书,即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们眼皮子也不眨,昂首挺胸与他们对峙。 燕译景还没等来百里策的消息,姜公公说,贵妃醒了。 睡了太久,贵妃醒来时,精神恍惚,嘴里说着奇奇怪怪的话,眼神呆滞,似乎被鬼上身一般。 她吵着闹着一定要见陛下,头发散落,衣衫不整,她连鞋都没有穿,跑了出来。 后面跟着宫女太监,这样子在宫里,可是要被拉去打三十大板的。 赤脚踩在地上,寒冷通过神经直抵脑门。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跑到御书房外,嘿嘿笑着,彻底疯魔。 御医诊断,长期服用大量药物,且不吃不喝,让她意识受损,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贵妃看着燕译景就要扑过去,被禁卫军押下。她哭着说:“陛下,臣妾对不起你。” “是臣妾偷了玉玺,伪造了回京文书。”贵妃低头,她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姜公公震惊地看着她,眼珠子要瞪出来。那个偷玉玺的人,大理寺一直在前朝官员身上排查,没想到,这人竟出自后宫。 燕译景冷漠地看着她,偷玉玺,让燕译书回京。 他竟不知,自己的贵妃也被燕译书收买了。 是给了她皇后之位的允诺,还是别的什么? 燕译景不关心偷玉玺的过程,事实即成,追究过程没有意义。 他问:“你为何要说出来?” 没有人怀疑到贵妃身上,她不说,宫中的人会将她当做受害者,她依旧能荣华富贵过一生。 “因为臣妾心中有愧。”贵妃的眼泪止不住,满脸泪痕,青丝粘在脸上。 淑妃对她用药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 燕译书那么狠燕译景,怎么会让他活着。自己人微言轻,父亲早早去世,没有背景,即便违背承诺,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怪自己被蒙蔽双眼,真以为燕译书是个好东西。 信任崩塌之后,很难重塑。 对李同如此,对贵妃亦如此。 他站在台阶上,看落败的贵妃,冷笑一声,他怎么能确定,这是她的反间计。 “想让朕原谅你?” 贵妃点头如捣蒜,她现在不奢求别的,只希望能够同以往一样,她就心满意足。 燕译景走下台阶,他走的慢,贵妃抬头,乌黑散落的头发透出她充满期待的眼,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到那玄色身影。 箭矢破长空,穿透贵妃的心脏。 她身子往前倾,垂眸看到那箭矢,低低笑出声。 押着她的两个侍卫面面相觑,拔刀护在燕译景周围,看不到是谁射出的箭。 “陛下。” 贵妃的手依旧是伸出去的,她希望下一刻,燕译景执起她的手,说一句,他原谅了她。 燕译景缓缓抬眸,眼底是贵妃从未见过的阴鸷与厌恶,这个眼神彻底让贵妃疯魔。 她站起来,大笑着,没有感受到身体的痛苦,只是心在滴血,一点一点,染红她的衣摆。 贵妃舞了一曲,在暖阳下,最终也倒在暖阳下。
第八十三章 百里策回来时,看见贵妃的尸体,一时惊讶,说不出话来。 燕译景回了御书房,那具尸体,姜公公让人抬下去,没有让人声张。 他进门看见在批阅奏折的燕译景,平静温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百里策回头,还能看见地上那一滩血迹,鲜红刺目。 “臣参见陛下。” 燕译景从公务中抬头,可算等到他来了,问:“见到商怀谏了?” “见到了。” 燕译景搁下笔,披上衣服就要往那里去。百里策拦住他,摇摇头,说:“三王爷如今在宫门外,以清君侧之名,要搜宫。禁卫军怕是挡不了多久。” “这燕译书如今是愈发胆大了!”燕译景脸上布满阴云。 搜宫,无论商怀谏在不在,他这都是在折辱天子的尊严。 “现在百姓都站在他那一边,现在只有两个法子,一是让他搜宫,二是将商怀谏的下落公之于众。” “不可能。”燕译景想当然拒绝,这这两办法,哪个他都不会同意。 他披上衣裳出去,姜公公在外面打盹,看见燕译景,整个人瞬间精神,跟在他身后问:“陛下是要去何处?” “去见燕译书。” 徒步到宫门处,宫门一片狼藉,百姓手中拿着烂菜叶子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向守门的禁卫军。 禁卫军要拦着燕译书,还要躲避百姓扔过来的东西。 燕译书得意地双手叉腰,他身后有一支兵队,禁卫军不想动手,怕伤到无辜百姓,只得与他们周旋。 这宫门,乱成菜市场一样。 姜公公没眼看,掐着嗓音说:“陛下道。” 哄闹的人群有片刻的宁静,燕译书往前迈两步,禁卫军的长矛拦住他,不让他进。 燕译景看满地污秽,生了怒气,宫门处,岂是他们放肆的地方。 “聚众闹事,蔑视皇威,拉下去,每人各打二十大板。”燕译景紧抿着唇,“华应子一事,朕要如何处置商怀谏,还轮不到你们在这说三道四。” 燕译景看着燕译书,往前两步,停在他面前,冷嗤一声道:“谁不知,太师是三王爷那边的人,朕又如何知道,三王爷所作所为,不是在贼喊捉贼呢。” “不如,陛下派人去本王的府邸搜一搜。”燕译书毫不惧怕,他将商怀谏安置在无人知道的角落,不怕燕译景搜。 “是吗。”燕译景俯身,在燕译书耳边说:“朕已经知道他在哪里了,皇弟,凶手是你安排的,将他藏起来也是你安排的,朕很想知道,太师到底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他说知道,燕译书只是惊讶一会儿,想到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 是他的信将那人惹急了吗。 燕译书嘴边浮现一抹笑容,说:“皇兄不会想知道的。” 他也往前两步,与燕译景距离咫尺,从袖子里拿出虎符,“你瞧,他都把虎符给本王了。太师不过装作对你好罢了,让你放松警惕。他还是讨厌你的,毕竟被你这般的人喜欢上,的确令人恶心。” 燕译景看着那金灿灿的虎符,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手藏在袖子里,暗暗握紧,指甲陷进肉里,很疼。 商怀谏将虎符给了燕译书,他对商怀谏的信任,有了裂痕,多了几分猜疑。 想去找那个人问清楚,燕译景想踏出宫门,被燕译书叫住,“陛下,您身上还有伤,还是莫要乱走动了,来人,送陛下回寝宫。” 燕译书拿着虎符,耀武扬威,肆意命令禁卫军,猖狂又得意。 虎符在手,其他人不得不从,只能硬着头皮将燕译景请回去。 姜公公去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应当听从陛下的命令。” 混乱之间,百里策趁乱出去,回头与燕译景对视,两人互相朝对方点头,百里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禁卫军为难地看着燕译景,燕译景恨得牙痒痒,大权旁落,他真要成一个傀儡皇帝不成。 燕译书想囚禁他,笼络朝堂的人,再设计让他死,坐上他心心念念的皇位。 “回宫。”燕译景妥协,他没有实权,没有反抗的能力。 姜公公瞪了燕译书一眼,看着他手中的虎符,愈发讨厌商怀谏。从燕译景还是太子,表明心意被羞辱之后。 那样的人留在燕译景身边,就是个祸害。 回了寝宫,燕译书以皇帝伤重,不得见人为由,让禁卫军守重重把手,无论是谁都不得探望。 燕译景打开窗,能看见燕译书安排的人,是燕译书自己的人。 “陛下。”姜公公战战兢兢站在燕译景身边,看不清他的情绪,殿里伺候打扫的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丁点声响。 燕译书送他过来时,装模作样让人将旁边的宫殿检查一番,因为他知道,商怀谏不在这里。 百姓的怨气依旧没有平复,民间已经有了燕译景不配做皇帝的流言。 “这天变得,真是快。”燕译景抬头看着晴空万里的天,心里多了一根刺。 他想去问一问,无论商怀谏说什么,他都信。 姜公公叹气,谁能知道燕译书会有这一出。 燕译景转身回去,将屋里的人都赶了出去,他独自站在一面墙前,心里纠结。 蜡烛的光晕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他愣愣看着,最终还是转动机关,走了进去。 这是一条暗道,开国皇帝留下的,只有继任的皇帝知道。暗道通往皇陵外侧,先帝在世时,领着他走过一次。 暗道里有很多分叉路,只有一条正确的路能够出去。 距离上一次进来,时间有些久远了,燕译景站在分叉口前,面露茫然。 他摸索着自己的记忆,先帝带他来时,是立他为储君。 其实先帝刚开始并不喜欢他,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那一日,先帝一脸阴沉找到他,牵起他的手,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暗道里走。 那时他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跟着先帝的步伐。 出了暗道,入目是皇陵,燕译景震惊之余,又有些害怕。 “父皇。”年轻的燕译景紧紧抓着他的手,打心底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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