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司彦偏头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愫,“三王爷,在这种时候说纳妾的话,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逝者已去,最重要的还是活下来的人。" “三王爷看得开。”路司彦嘲讽一声,“毕竟你这样连自己母妃都敢杀的人,会有什么感情呢。” 燕译书平静的脸被撕裂,他最讨厌这句话。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因为那可笑的同情,将他拱手让人,剥夺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他认为,那些人是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路司彦,本王念在你丧子丧妻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他甩甩袖子,准备离开。一只脚他出去,他想起什么,说:“对了,阿姊似乎看上了金国九王爷。今年可真热闹,陛下娶妻,长公主可以要去和亲,真是双喜临门呐。” 他没有回头去看路司彦,而是哼着愉悦的曲调离开。 他的马车旁边,还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隐匿在黑暗中。 燕译书坐上自己的马车,“本王还以为你不敢杀生,是本王小瞧了。” 马车里的人沉默良久,“你答应我的事,一定要说到做到,不然我就将这些事说出去,这样,你所做出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本王是个讲信用的。” “是吗。”里面的人不太相信,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不敢撕破脸皮,“但愿你说到做到。” 说完,马夫扬了扬手中的缰绳,马车往更黑暗的地方离开了。 随从坐在一边,看着马车离去,问:“主子,要不要把她杀了。” “不用。”燕译书靠在马车上,嘴边浮现一抹笑意,“她还有用。” 两辆马车驶向不同的地方,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暴雨下了一整夜,第二日雨势终于小了一些。 丞相府的噩耗人尽皆知,那位小妾被提起时,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人去祭拜,匆匆下葬之后,这两人就被彻底遗忘。 偶尔有人会记起这两人,只是惋惜一句,除了丞相,没有人为他们伤心过。 商怀谏伤好之后,去看过路司彦一次,他失去以往的生气,现在死气沉沉的模样,跟个活死人一般。 他知道商怀谏的伤,是自己女儿弄的,说了很多句抱歉。 和他谈起燕译月,他才有些反应,只是一点点。 商怀谏不好多问,待上一段时间就离开了。 燕译月那边已经准备好去金国,正好,回来之后,就是封后大典。 在御书房和燕译景谈到这两人的事,商怀谏觉得可惜,“臣以为长公主会嫁给丞相呢。” “世事无常。”燕译景在看送往金国的赠礼,还让人将那位九王爷的底细查了个干净。 商怀谏坐在一旁品尝,无意间看到那位九王爷的画像,也知道他是长公主中意的人选,道:“这位九王爷似乎喜欢男子,长公主真的要嫁给他吗。” 那位九王爷在府中藏了个美人,只是这个所谓的美人,是个男子。 听说九王爷十分喜欢那位男子,一直在向皇帝争取娶他为妻。 “朕也不希望阿姊嫁给他。”燕译景叹气,“可惜阿姊做出的决定,没人可以改变。朕现在只希望那位九王爷不要答应这门亲事。” 商怀谏同情燕译月,“那这样,长公主不知何时才能嫁出去呢。” “阿姊嫁不嫁人全凭她的意思,她不嫁人,朕也可以养她一辈子。” 商怀谏笑笑,他们都清楚,这个一辈子的时间,只有几年。 他们都没有提及这件事,燕译景将批阅好的奏折放在右边,看商怀谏悠闲品茶的模样,莫名觉得嫉妒。 “你现在日日往朕这跑,不怕燕译书生气?” 商怀谏拿帕子擦了擦唇角,“臣以前也日日往陛下这里跑。三王爷生不生气,臣不在乎。” 燕译景抿唇无语,自从淮阴镇之后,商怀谏日日说这些话,说的理直气壮,从不脸红心跳。 “陛下。”商怀谏突然认真起来,燕译景倒是不习惯,他一只手撑着额头看他,很正经,“丞相似乎有告老还乡之心,下一任丞相,您心中有人选吗?” 这几次上朝,路司彦总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于燕译景的问题,也是敷衍地应着。 他心里在纠结,现在还没有做决定。 燕译景不能等到他真的要离开时,再去考虑下一任丞相的事。 他心中有三个人选。 这几人各有千秋,优点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人选一号,心思细腻,为人正直,且不属于任何党派之间,可做事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第二位正巧与第一位相反,做事直截了当,从不拖泥带水,就是粗心大意,做事也不计后果。 第三位,做事缜密,当机立断,有勇有谋,就是贪了些。 第三位在燕译景看来是最适合的,可贪心这一点,容易被燕译书收买,他所提拔的人最后成为在背后刺向他的利刃。 他将自己的顾虑告诉商怀谏,“太师觉得,这三人谁比较适合呢。” 三人平时职责各不相同,商怀谏很难选择出来。 “第三位的赵大人细心果断,是个好人选。”商怀谏中意第三个些,贪心相对于其他两人的缺点,能够更好地去解决。 燕译景也相对中意他一些,那位赵大人,是位吏部尚书。 在任时贪了一些,但大多数是些蝇头小利,没有贪太多。 “他在这三人中,的确是最适合的。”不过燕译景依旧放心不下,他注视商怀谏,微微勾了勾嘴角,“朕想请太师帮个忙,试一试他。” “陛下想让臣向三王爷透露,赵大人是接任丞相的人选,让三王爷去贿赂赵大人,看他会不会上当。” “是。不过,这件事不能你去说。”燕译景说:“你要不经意透露给黄羽,让黄羽去说。” 燕译书对商怀谏,还持有怀疑,他去说,燕译书不一定会按照他们所设想地去做。 商怀谏垂眸,黄羽比他适合些,在燕译书眼中,他是个摇摆不定的叛徒。 “好。” 说来,黄羽被贬之后,来丞相府的次数也变少了。 两人闲谈了一会儿,商怀谏下意识还要往在皇宫住的地方走,燕译景目送他离开,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提醒他,“太师大人,你伤好了,也该回去了。” 商怀谏往原方向的脚步顿住,住了几天,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下意识往那个方向去。 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 “陛下,臣的衣物还在哪,总要收拾收拾。”商怀谏还是往那个方向走,“明日臣再搬出去。” 最后那三个字,说得极其委屈。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有些多,商怀谏住在宫中,在民间没有多少议论。 也就是燕译书偶尔会来呛几声。 还会找各种理由去见商怀谏,都以身子不适被拒绝。 “陛下。”一个嫔妃来给燕译景送东西,她位份不大,和燕译景关系算得上好,能开几句玩笑话,“太师住进来后,您看起来比以往有了几分生气,虽说您和太师经常争论,但看起来开心了许多呢。” 她是来送香囊的,她给宫中的嫔妃都做了一个,包括燕译月和商怀谏。 “这个金色的香囊是您的,另外那个蓝色的香囊是送给太师的。”她在宫中闲来无事,最喜欢做些小玩意。 燕译景用的香料,几乎也是她做的。 “多谢。”燕译景拿起两个香囊看了看,两个香囊分别绣着一对鸳鸯,挨在一起便是一对。 他别有深意看着她,“你这是故意的?” “臣妾只是不想两个荷包绣一样的花样,便绣了一对。这后宫中,也无人可以和陛下用鸳鸯花纹。”她笑了笑,佯装要去将那个香囊拿回来,“若是陛下不喜欢,臣妾给太师绣别的,这个臣妾就自个用了。” “咳。”燕译景默默收了起来,“不必麻烦了,就这样吧。你给阿姊绣的是什么样?” “是使君子。” 郑美人没有将那个香囊带在身上,她打算等燕译月动身去金国时再送,现在只完成了一半。 燕译景点点头。 使君子,寓意平安健康。很适合她。
第五十八章 王美人走后,燕译景握着手中的香囊,打算给商怀谏送过去。 他未曾展示过自己的香囊,但商怀谏拿到的时候,能猜到香囊是个一对。 “陛下,这是谁送的?” “王美人。” 商怀谏笑着收下,没有拆穿燕译景的心思。 香囊代替原本荷包的位置,浅蓝色的香囊和他深紫色的衣裳不太搭,但他很喜欢。 荷包里用的苏叶、藿香、佩兰与防风,味道淡雅。 每个荷包用的香料大同小异,味道相似不相同。 送过去之后,燕译景没有过多逗留,朝廷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实在没有功夫休息。 独留商怀谏时,燕译书偷偷来看他了,带来一身寒气。 他靠近商怀谏,闻见他身上的香味,仔细嗅嗅,“太师换新的香囊了。” 那个旧的荷包,商怀谏也没有丢,和自己的衣物放在一起。 荷包是商怀谏随意买的,燕译书瞧见之后,也换了和他类似的。商怀谏换一个,他也跟着换,最终商怀谏妥协,懒得再管这些小事。 商怀谏是个念旧的人,荷包在他身边有了些年头,他不大舍得扔。 “嗯。”他刻意去掩盖荷包的花样,一半的鸳鸯,他怕这人换上另一半。 他刻意去掩饰,燕译书反而更能注意到,一半的鸳鸯,似乎荷包是一对。 眯着眼打量许久,商怀谏披上大袖衫,掩盖荷包的踪迹。 黑色大袖衫让荷包变得不真切,若隐若现的模样,花纹看不太清。 燕译书收回自己的目光,心底冷笑一番,以为这样就能同燕译景在一起吗。 “三王爷来,有什么事吗。”商怀谏站在窗边,左右看了两眼,将窗子关上。 燕译书打量他在皇宫的住所,“本王只是想念太师,过来瞧瞧而已。” 他说得情真意切,商怀谏只当个玩笑话听。 燕译书也知道他是不信的,无所谓耸耸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屋里的陈设简单而不失大气,没有太多的摆设,他没能目睹商怀谏府邸的住宅,现在不免多打量几眼。 今日难得出了月亮,连着下了几日的雨之后,星星环绕着月亮,悄悄露出自己的真容。 月光透过窗户,给屋里添上几分清冷的光亮。 伺候商怀谏的小太监已经睡下,商怀谏的伤势好的差不多,燕译景便将看着他的禁卫军撤走。 不然燕译书不会有可乘之机。 “三王爷,你要是没事,可以不来。”商怀谏实在怕燕译景突然过来,好不容易修复了一点裂痕的关系,他不想彻底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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