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燃着烽火,里面的人忙作一团,里里外外准备着东西。 燕译月半靠在床榻上,伤口处的箭还没有被拔掉,血肉有些发黑,只是不往外冒血了。 玉竹紧紧握着手中的剑,大有一副立马会去找燕译书算账的冲动。 “好了。”燕译月受着伤,身子虚弱,却还是安慰起哭的玉竹来。她轻轻拭去玉竹眼角的泪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本宫无事,这又不是什么很重的伤口。” “阿姊。”燕译景快步跑过来,看着燕译月肩膀处的箭矢,眼睛逐渐蓄满泪水,“都怪我。” 他伸手摸上那支箭矢,这箭矢他认得,并不是燕译书的,而是他特意定制的。箭矢尾部染上一抹蓝色,还刻着祥云的纹样。 这是他的暗卫所使用的,是燕译书要离去的那天晚上,他亲自射中的箭矢。 这人竟然一直留着,燕译景忍下心中的怒气,不想在燕译月面前失态。 那个人,就是在赤裸裸地挑衅他! “没事。”燕译月揉了揉他的头发,“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你明日还要上朝,早些去休息吧,这里有玉叶她们就够了。” 燕译景摇摇头,“我就在这陪着阿姊,就像阿姊小时候陪着我一般。” “你啊。”燕译月无奈摇头,她看着这个不知何时比她高的弟弟,心里划过一丝暖流。 她的伤口被简单地处理过,现在有燕译景在,莫名感受到极大的安全感,她开始有了困意。 昏睡过去前,她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人,还有门前那抹熟悉的身影。 李同在外守着,即便心里担忧,也不敢进去。 姜公公赶到御医府里时,连通报都懒得通报,直接让人将他拽起来。御医心里憋着一肚子气,睡得正香,就被人扯起来,来的路上还断断续续睡了一会儿。 他提着自己的药箱,跌跌撞撞跑进来,他动静有些大,燕译景抛了个冷眼过去,吓得他把自己的死法都想了一遍。 “愣着干嘛!”燕译景深呼一口气,让开位置来。 御医连连应着,上前查看燕译月的伤势,看着那支箭矢,御医不敢问,只是便一旁的玉竹说:“将她胸口上的箭矢拔下来。” 伤口直接贯穿整个肩膀,拔下来时,燕译月闷哼一声,依旧闭着眼睛。 她坐着,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御医拿出帕子,垫在燕译月的手腕处,不一会儿,他脸色变得煞白,张张嘴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出口。 燕译景冷着脸,“你治好她的箭伤,其他事,你敢多说一句,朕诛你九族。” 御医点头如捣蒜,他们进宫后被教导的第一件事,压制自己的好奇心,管好自己的嘴。 “陛下,长公主伤势有些深,恐怕要以针线缝合伤口。” 燕译景皱眉,缝合伤口,势必要御医自己来。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怕是那些人又要编排几句。 他起身,让玉竹和玉叶留下,“其他人都在外侯着,还有,”燕译景顿了顿,拔出玉竹的佩剑,环视在场所有人,“今日的事,谁敢说出去一句,朕就杀谁。” 其他人慌忙跑出去,燕译景看了眼燕译月,又看了眼御医,“要是出了半点事故,你提头来见。” 御医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亲自将燕译景送出去。 外面起了寒风,姜公公站在外面,有些受不住,“陛下,您要不先去歇息,奴婢在这守着。” “不用。” 姜公公退到一旁,没有再说什么。 燕译景揉着眉眼,现在彻底没有睡意,尤其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地很。 时不时往里面瞄几眼,里面的动静不大,只是御医动手之前,手抖动不止,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才将针线一点一点穿透燕译月的血肉。 燕译月早已清醒,她闭着眼睛,眉头皱在一起,但就是没有叫出声。 缝了一个多时辰,御医才擦干净额头的汗,用纱布包住燕译月的伤口。 他的目光落在燕译月嫩白的肌肤上,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落进玉叶眼里,她垂眸没有说话。 “这几日要记住伤口不要碰水,等过七日,臣再来将线拆除。”御医拿着纸笔,洋洋洒洒写下药方,“每日喝三副,换药刚开始,早晚换一次,伤势好些就可以每日换一次就够了。” 玉竹记住,她送御医回去,顺带去取药。 走之前,玉叶拉着玉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玉竹点点头,“我知道了。” 御医提着药箱出门时,天还是暗的,燕译景在外踱步,看见人出来了,冲过去问:“怎么样了?” “回陛下,臣已经缝住了长公主的伤口,只要注意些,不出半月便能恢复,不会伤到性命。” 燕译景松一口气,转而又换上一副严肃的模样,“关于长公主的伤势,不能同他人说。” “臣遵旨。” 御医捶打自己的肩膀,劳累一晚上,现在还要去太医院。他精神疲惫,回太医院的路上,睡了一路。 “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去上朝了。”姜公公在一旁提醒着,太师依旧在淮阴镇,而丞相的病早些日子就好了,现在正是挫挫燕译书幕僚锐气的时候。 玉叶正打算去熬药,看见燕译景还在外面,福了福身,“陛下,殿下已经无大碍了,您不必担心,还是国事较为重要。” “知道了,朕晚些时候再来看阿姊。”燕译景坐上回宫的马车,时不时回头往后看去。 宫门外已经有几位大臣在那等着,天蒙蒙亮时,聚集了多为大臣。他们在那里寒暄着,看见燕译景从外回宫时,皆是一惊。 等人不见之后,人群闹哄哄的,都在猜测燕译景为何现在回宫。 “陛下莫不是在外面有了老相好?” “啧,陛下看上谁,直接纳入后宫便可,何须这般偷偷摸摸。” “莫非怕太师知道?” …… 几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即便入了殿内,也是说得热火朝天。 “陛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译景一晚没睡,现在眼皮子跳动不停,他揉着眉心,疲惫叹出一口气,“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众人小心翼翼打量燕译景,看见他满脸疲惫,和眼底的乌青之后,有些人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众人面面相觑,太师不在,有些人的气焰弱下去不少,一句话也不敢说。 燕译景扫视那些人,“怎么,没有人要上奏吗?” 殿内鸦雀无声。 “是没有,还是不想呢。”他眯起眼睛,打量这些人。 等科举之后,他要将这些吃白饭的东西都换了。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诸事不做。 燕译景可不相信,这天下太平。 “陛下。”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燕译景不大能记住他,这人品阶比较低,平时也不掺和两个党派之间的事,存在感极低。 他躬身道:“微臣昨日,看见三王爷来了京城。” 那位让三王爷住在自己府中的人,有些急了,“您看错了,三王爷远在常山,怎么会在京城。” “臣看得一清二楚,昨日臣在西城的方向,看到三王爷。一开始臣以为看错了,便多看了几眼,臣确信那人就是三王爷。” 路司彦挑眉一笑,这可不是他说出来的,怪罪不到他头上,“陛下,三王爷无召入京,实在太猖狂了些。微臣觉得,若不给三王爷一些惩治,想必他会愈发无礼。” 有人急了,“陛下,且不说那位是不是真的三王爷,可我们并不知晓三王爷嗯藏身之所,大肆搜寻,定会引人注意,那时他趁机逃出,岂不是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燕译景看着他,微微笑着,“朕刚刚或许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他盯着那个过于着急,因而暴露自己的人,觉得好笑。燕译书手底下尽是这样的蠢货吗? 哦,对了,他手底下也是。 那人更加心虚,都不敢看燕译景,眼神四处瞟。言多必失,他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第二十九章 朝堂吵得不可开交,两方各执一词。燕译景像是在看一场戏,冷漠淡然看着这一切,似乎自己是那个局外人。 太师不在,燕译书的党羽不敢多万言。 丞相等他们吵完,才慢悠悠插上一句,既然赵侍郎如此笃定,不如让赵侍郎去查。” 赵侍郎,便是藏着燕译书的那个。听闻这句话,他并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惊恐。 他不能供出三王爷,可若没查到,又被人瞧见了,罪加一等,他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燕译景觉得有趣,他最喜欢看自相残杀的戏码,更想看看,这位赵侍郎该如何抉择,“如此,这事便交由赵爱卿了,希望赵爱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赵侍郎擦一把脸上的汗水,结结巴巴应着。 “诸位爱卿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恭送陛下。” 李同退朝之后,第一时间叫住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正为为那位知府与巡察使头疼。 巡察使用了极刑,可就是不承认。大理寺卿不能在人没认罪之间,就把人弄死。 那位知府识时务些,受了点罪,也没杀身之祸,就是要在牢狱里多待上一段时日。 “大人。李同叫住愁眉苦脸的他,大理寺卿回头,笑着说一句,“是李将军啊,李将军有什么事吗?” “那位巡察使,”李同顿了会儿才继续说:“陛下的意思是,放了。” “放了?!”大理寺卿没转过来,这严刑拷打这么多天,突然说放了,搞得他里面不是人一样。 李同点点头,“若是不信,您可以去问陛下。” 大理寺卿摇头,他还是信得过李同,这人不会胡乱编撰帝王的旨意。 只是他有些好奇,明明上次说,死了都行,为什么突然变了主意。他问李同,李同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帝王心思,莫要随意猜测。” 大理寺卿点头应是,李同随他去了牢狱。 巡察使浑身都是伤痕,被打得皮开肉绽,即便如此,他依旧端端正正坐着,丝毫没有因此弯腰。 大理寺卿没有来,狱卒打开门,现在这个牢房只剩巡察使,那位知府被安排去了别处。 巡察使听见声音,不为所动。他认为那些人,是想屈打成招,身子微微颤一下。 “你可以走了。”狱卒不记得巡察使的名字,更不知他的身份,去了牢房,便一视同仁。 巡察使睁开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硬撑着,没有倒下。 牢狱阴湿,冻得他浑身都疼。旧伤加新伤,他的身体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 “我可以走了?”巡察使不敢相信,昨日还威胁他,再不认罪就将他丢进乱葬岗,现在却说,他可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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