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备虎视眈眈的西临,这里设了狼烟台,还有巡游的战士,一旦发现什么风吹草动,狼烟点起,京都所有的关卡士兵都要集中于皇宫点兵,届时城门松懈,那就是因子虚唯一的机会了。 唯一一个得到自由的机会。 因子虚在马背上被颠得胸口酸痛,差点要吐出一口凌霄血。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给自己的手掌开口子,这真的很疼的好不好。 他确实是想放血解毒让脑子清醒一点,但是身下这东西跑得那么快,他的脑浆都要被摇出来了,难受死了,还不如继续用春/药来麻痹自己还要舒服一点. 还没有回过魂呢。 突然两支箭嗖嗖两下,直愣愣地从因子虚的脖子旁边飞了过去,穿透了杀猪案子上挂的猪肋。 你妹啊!!! 因子虚并不认为他的身体比猪结实,他,吓得打一个嗝,瞳孔瞪大,扭头看向了身后,是接二连三的箭雨!!!十字镞的箭头寒光一闪,目标清晰明确,就是自己! 他在心里狂叫了起来,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啊这。 不是,后面追他的是谁啊? 因子虚不解,自己上辈子是杀人放火给对方戴绿帽了吗? 这谁啊,下手比权持季还狠!是要把他捅成筛子吧! “你有没有公德心?”因子虚忍无可忍一般大声吼了一嗓子。 这里可是市集,出入的人熙熙攘攘,该都是平头百姓,在这里放箭就是在滥杀无辜。 虽然因子虚自认为他也没有有公德到哪里去。 他那三角猫的骑术,没被从马上摔下来已经是老天保佑,能把握住大致的方向就是谢天谢地了。 因子虚没有办法只能一边被颠来颠去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尖叫,试图赶走团聚在一处的百姓:“让开。” 扬起蹄子的马儿一路横冲直撞,无数的竹篓子和瓜果飞了起来,七七八八地砸到因子虚身上。 还有乱箭在后面穷追不舍。 因子虚几哇乱叫,捡了砸到他怀里的鸡蛋漫无目标地往后面扔。 人家往他这里放箭,他就朝人家抛鸡蛋,因子虚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可怜。 好不容易整齐没两天的头发被鸡蛋菜叶什么的糊一脸,又变成了以前那副鬼样子,刘海乱七八糟的黏成一处,他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缩着脖子,高高地把自己手里的鸡蛋举起,一身名贵的嫁衣让他此时邋遢得很显眼。 在人群中间就是那个最显眼的箭靶子。 什么仇,什么怨。 沈问这家伙对因子虚一直有一点恶趣味,他把因子虚的头发盘成了女子的倭髻,松松垮垮地用一根凤钗绾住,只要轻轻用力,头发就能散开。 沈问认为这就是情/趣。 但是,这个东西用来跑路就很不安分了。 头发是绾不住乱飞的,那根凤钗要掉不掉地卡在因子虚纠成一团的发尾。 因子虚用力把马头一扯,看着后面越来越靠近的人影,暗骂一声,纠着缰绳一拉,朝着左手边的反向窜了进去,下一秒,他随手撤了别人家挂到院子里面的破布床单披到身上。 尔朱勒定睛一看,还在诧异因子虚为什么突然就换了反向,下一秒,那匹马突然就发疯了一样奔了出来,马背上面是一团红色的东西。 尔朱勒立刻调转方向,拉满了弓,劲臂高举。 他是南方滩涂上能与鲨角力的勇士,他拉住弓弦往后面一拉,果断地松手,离弦的箭飞快地出动,正正插/进那团红色里。 尔朱勒满意地扬起了嘴角,他终于赢了权持季,杀了许沉今,一雪前耻。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因子虚的惨叫声并没有传来。 尔朱勒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上面的只是一团嫁衣。 权持季那匹可怜的马啊,脖子上还被捅了一根凤钗。 另一边,巷子里面半裁叶一手捏了因子虚的腕子,两人紧紧地挨着,因子虚的脑袋挨着半裁叶的肩膀,他细细地抖了一下,终于舒出了一口气:“娘的。” 半裁叶贴着墙,听见尔朱勒已经被引走了,虚脱一样松了一口气。 天杀的,他才是最可怜的。 两条腿啊!全靠两条腿和他们这一群骑马的玩命。 还没有把气喘匀乎,因子虚的手突然就被半裁叶抓了起来,掌心里面的那道刀山被缰绳一勒,都是手汗和脓水。 半裁叶大为震撼:“乖乖,你是真的牛。” 他见过很多人,黑市里面有的是怪人。 但是因子虚这样的,原谅半裁叶孤陋寡闻,真没见过。 他们认识也就短短两个月,这两个月里面,因子虚先是吞了一秋毙,然后吃了春\药,接下来就在自己的掌心动刀了。 半裁叶啧啧两声,一言难尽。 因子虚嫁衣一脱,就只剩下一身薄薄的里衣了,头发被鸡蛋砸得乱七八糟,一朝变回“因子虚”,应了那句话:一天一副鬼样子。 因子虚轻轻地拽住了半裁叶的衣角,小声:“化龙江。” 然后,因子虚忍无可忍发出一声怪叫:“要了我命了!” 他咽了咽梗成喉间的唾沫,终于脑筋转动:“刚刚,那是谁?“ 半裁叶:“……” 他也不知道啊。 对方在黑市上又没有挂悬赏,不值钱的东西,半裁叶向来不在意。 半裁叶一拍掌心,觉得自己好聪明:“他一定是权持季的人!” 毕竟据他所知,最想杀了因子虚的人就是权持季。 因子虚捏着下巴思考,揣摩,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刚刚那每一发都朝着他的面门过来的箭简直是叫因子虚腿软。 “不行。”因子虚舔了舔嘴唇:“城门向来守备森严,就是节假守卫不严,我们也出不去,唯一的机会只有化龙江,现在权持季还没有在化龙江那边安插人手的权利,谁知道明天他能找到谁在化龙江守株待兔,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半裁叶不禁哑笑:“许沉今,你到底要干什么?” 是很少见的正经语气,也没有轻佻地叫他乖乖,甚至还叫了他的名字:许沉今。 因子虚咽了咽唾沫,深吸一口气:“没想好。” 半裁叶咄咄逼人:“所以,你大老远到了这里,就是为了杀了沈问,仅此而已?甚至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置于死地?” 半裁叶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你出去了之后,会不会继续找死,因为你是个骗子啊。” 说到最后,半裁叶的声音越来越低,好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垂下了尾巴:“我不信任你,你没有告诉我你来这里是为了杀了沈问。” 那时的半裁叶还以为沈问是因子虚可以信赖的人呢,结果到头来,分明就是因子虚在玩命而已。 他死死抓住因子虚的手:“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要干什么?你是在以身犯险还是在干什么别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感觉……”半裁叶恼怒了一样,道:“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很操\蛋。” 因子虚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以往这个时候他确实是在做两手准备,可是现在,他想的只是逃出去,他好像确实没有想到出去了之后,他要做什么?他要成为谁? 好像沈问一死,执念消失,他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和走肉行尸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要干什么呢? 不知道了呢。 什么都不知道了。 因子虚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脑袋上混沌的。 谁都死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根了。 慢慢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到了他的嘴角,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咸的,因子虚了然:泪水,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幸好刘海胡乱地挡着他的脸,谁也看不见。 拿抓着半裁叶衣襟的手突然就松了。 因子虚好像是想到了些什么,苦笑了起来:“不如,在下不走了。” 半裁叶诧异:“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化龙江。”因子虚抽开了手,高高地举了起来,远远地指着苍穹,笑意点点在他的脸上放大:“我要去等着权持季。” 半裁叶:“……” 他没有想到自己能激发因子虚找死的决心,在他的认知里面,因子虚就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半裁叶使劲地扯了扯自己的耳朵,好像是难以置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要去哪里来着?去找谁?我的乖乖。” “权持季。”因子虚脚步往后面一顿,歪了歪头:“好像离开了,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了,不如留下来,给大启一个更好的未来。钱老说过,他要教我复仇,在下以前是觉得无所谓的,我为什么要复仇?现在,在下不是这样想的了,远勋的死于我有什么关系,不是我逼死了远勋,是大启,是大启逼死了远勋。” “这天下也该要换一个王了。我该为远勋报复才对。”因子虚举目:“你知道吗,在奉安城的这几年,在下见多了难民,每一个都是在从大启割送给雄海,安邦或是西临的地方逃来的,他们没有家了,大启把他们的家送给了别人。”因子虚问道:“如果当时坐上天子位置的是远勋,会不会不是这样,腐朽的王朝选择了最差的君王,为了让他们的天选之子登上这个位置,他们逼死了远勋,就是这个道理。” 因子虚微微一笑:“现在,我愿意和权持季成亲,愿意再次入局,变回许沉今。” 他想起自己对赵明德说的话——“沉今嘛,我这个人就低调不了,在下若是不愿,一定闲云野鹤潇洒一生,在下若是入局,便要去和天公对弈,定胜天半子,不死不休。” 因子虚好像是明白了,这局棋盘,他要赢得轰轰烈烈。 权持季就是他入局的梯子。 他……要自投罗网。
第66章 迪士尼在逃公主因子虚被追到了 因子虚到了化龙江的时候,出乎他的意料,等着他的不是权持季,而是尔朱勒。 此时春年花开,江水汹涌,因子虚破衣烂衫,款款歪头一笑。 你以为他这一笑代表的是从容不迫的大师风范吗,其实因子虚只是想跳脚又要维持自己所剩无几的风度而已。 尔朱勒的箭还直直地指着因子虚,叫他头皮发麻。 莫名其妙的恶意一点一点从脚底板上往全身冒。 因子虚眨了眨眼睛,他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眼力见却很好。 比如现在,只消一眼,因子虚就看出来了:面前这个家伙和权持季决计是不一样的。 对方的眼神里面酿满了浓浓的杀意。 虽然权持季以前看因子虚的时候,也带着凉薄的杀意。 但是权持季的眼神要单纯得多,想杀了因子虚原因也很简单:看他不爽。 尔朱勒则不然,他的双目铜铃一样瞪大,死死锁定因子虚,带着决心和胜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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