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子虚不耻:让自己并肩作战的属下帮自己抢花球,权持季这简直是小题大做,大材小用,不明事理,胡作非为……让权持季死了算了。 戴三七献宝似的,小碎岁挤过人山人海,兴冲冲地将花球捧到头顶,声音雀跃,小孩显摆新得的玩具都没他兴奋。 因子虚:“……” 他何德何能,竟然看见了一个自己比自己还狗腿的人。 因子虚鄙视他! “大人,大人……” 瞧着戴三七的呼声一声比一声亢奋,叽叽喳喳,慷慨激昂。 因子虚:“……” 他想把戴三七那不值钱的脑袋打烂。 要是戴三七是个女子,他一定非权持季不嫁,绝对是权持季身后最聒噪忠诚的小女娘。 眼前的忠仆看得因子虚心里“暖暖的”,很想死。
第53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俗话说得好,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关键时候,这些破诗带给因子虚的精神力量……压根没有。。。 因子虚怅望灰天,夹紧尾巴做事,深吸一口气,好像是没死心一样将手伸到了庄琔琔面前,五指并拢,邀约的姿态:“小公子,来吧。” 他就不相信了,难道这么有童心的人能是权持季? 他家才六岁的碧螺春都对抢花球许愿没兴趣。 权持季言简意赅:“琔儿不想要。” 因子虚诺诺地挣扎一句:“他没说他不想要。” 庄琔琔真诚:“我不想要。” 因子虚:“那你们都不想要?” 权持季坚定地反驳:“我想要。” 因子虚忍无可忍,声音就像无奈,却又无力:“你不想要。” 权持季要不要脸啊?因子虚怎么想得到权持季真的这么幼稚!? 权持季好像一点也不羞耻,又复述了一遍:“我想要。” 因子虚抓狂,脱口而出一句:“我不想要。” 话音刚落,戴三七把大刀往前面一比划,吓唬因子虚道:“我管你想不想要,罗里吧嗦干什么?不是有花球就可以吗?你到底能不能?” 因子虚真的很惜命,小肉一哆嗦,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能……” 但是能是能想是想,这两个的概念是不可以混为一谈的。 他心里骂骂咧咧:狗腿子的世界果然是没有道理可谈的。 权持季怎么能有那么多的狗腿子,但叫更因子虚难过的是自己可只有一条命,因老板可惹不起权持季。 “三七,退下,不得无理。”权持季喝退了正在振奋的戴三七。 那之前还在优雅作舞的悦神舞者好像是愣了愣,看向了权持季朝他伸出来的手,不知为何,因子虚觉得熟悉,那掌纹沟沟壑壑,在一些老人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就是一条多灾多难的杀神命。 因子虚甩袖,折起的衣褶在权持季手中划过,就像是淌过了一团温柔似水。 权持季在高台之上,舞者绕着他赐福,百姓的目光落在他的头上。 这些祝福既像是高高挂在他头上的冠冕,也像是悬于头顶摇摇欲坠的宝剑。 因子虚的小臂突然往前一探,抓住了权持季的脖子,高高扬起的脖颈上有小巧的喉结正在缓慢一滑,小腿“啪”一声前伸,勾了权持季的腰身,因子虚浑身伸展,大红的衣裳被甩出,从高处望去,好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他们融化在了“牡丹”的花蕊里。 终于结束这磨人的舞蹈,缓慢前行的牛车不知不觉就到了城门。 因子虚看向虔诚跪下的权持季,伸出一手放于他的发旋上,好像是一个长者对幼童赐福。 事实上,这样的姿势并不合理,权持季是将军,因子虚是废相,尊卑贵贱,一目了然…… 但是无所谓,他向来不守规矩,因子虚总要借着一点神明的名义向权持季占个便宜,不然总是他对着权持季战战兢兢也太可怜了一点。 “汝有何愿?” 权持季的目光一直是幽深晦暗,野性浓厚得在他的眼眸中化不开,因子虚很少见到权持季目光灼灼的样子,那眼神太天真,因子虚恍惚觉得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一个稚童。 权持季垂眸低声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多年以前和多年以后在这一刻闭环,权持季终于满意了,他又回到了高台,神明脚下,讲述着一模一样的愿望,上次神明没有听见,那这次呢? 神明听见了吗? 因子虚乍一听,嘴唇抽搐了一下:“……” 不禁怀疑道:难道权持季还在对自己假扮的小倌念念不忘? 最终结论:权持季想男人想疯了。 但是能在权持季嘴里听见和凸碧一样的话语,到底还是分散到了因子虚的注意,好像心脏里有一根线断掉了,牵扯出一连串的回忆。 莫名地,除了凸碧,因子虚还记起了沈问。 当年他任教沈府,成了沈问的夫子。 沈问的年纪并没有比因子虚小上多少,但是举动还保留着孩童的习惯。 比如,小孩子一开始都会讨厌夫子。 凸碧是这样,因子虚是这样,沈问也不能免俗。 对于当时年纪尚轻的因子虚,沈问一开始就是不屑:一个许沉今,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现在还没有做出什么才学上的名声,还有好几年压根没参加任何的考试,能教些什么? 直到,他发现:因子虚根本懒得理他。 许沉今向来不是什么有闲心哄小孩上课的人,凸碧要呆在家里不去学堂,许沉今一个犯懒,打着哈哈就答应了,更别说沈问厌学,许沉今还乐得清净。 况且,许沉今来到沈府教书的目的可不是为人师表的热情在熊熊燃烧,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许沉今此番是为了太子远勋前来游说当时的国公沈老。 老子当然要比小子重要啊。 于是沈问不屑地等着给许沉今一个下马威,却见血衣仙人样貌的夫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行动间两袖生风。 “倒是赏心悦目。”沈问突然觉得他的夫子是这样的,好似也不错。 然后……他的夫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路过,朝着他爹点头哈腰,说谎都不打草稿:“刚刚才在下去见过问儿,真真是聪慧喜人,颇有先生你当年的风范,俗话说得好,虎父无犬子,问儿将来大有可为。” 许沉今不要脸地编造出他如何与沈问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成为忘年之交,从此不单是师生,更是并将作战的好朋友。 确定两个人压根没见过面也没说过话的沈问:“……” 许沉今这个人呐:卿本佳人,奈何长嘴。 小孩子总是多一窍的叛逆心思,许沉今越是懒得搭理他,他越要热脸贴冷屁/股。 端茶送水屁颠屁颠的。 如果他遇到的是别人,早就被夸成天上的月亮,亮晶晶的星星,谁家能找到他这样的乖学生? 但偏偏他遇到的是许沉今。 一直被捧着,习惯被照顾,习惯被偏爱的许沉今。 沈问竭尽全力要让许沉今看见他,可因子虚的目光好高远。 终于,愿望变成了执念。 因子虚想起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和沈问交谈的时候,是沈问端出了一罐菌子鱼汤,汤体乳白,菌子和瑶柱在里面熬得软烂,入口满齿的鲜甜。 他终于抬眼看向了面前已经比他还要高的沈问。 因子虚只比沈问大3岁,但他面对沈问时却可以自然而然地拿出一个夫子的架势。 许沉今微微歪头托着腮,两腿轻轻一晃,眯着眼睛笑道:“小子,抬头,我看看你。” 月影皎洁,亭外鸿燕点水,不知不觉就落了雨,许沉今捂了捂袖子,笑出两点虎牙尖尖,道:“大雨和鱼汤,这是极美的。” 又倾身去把罐子汤的盖子拢上,罩住了鱼汤上涌动的白气。 没了那白气,沈问看因子虚就看得更加清晰,许沉今纤长睫毛上凝结的一点水珠也清晰可见。 许沉今就是玉人,再怎么看都没有一点的瑕疵。 因子虚道:“天色不早了,在下有伞,便送你回去吧。” 沈问明明有小厮接行,却还是低下了脑袋:“好。” 因子虚抱起还炽热的汤罐,被烫得呼出一口气。 沈问看了他一眼:“别拿了,待会叫小厮给夫子送过去。” 因子虚却摇头:“这可是你亲手做的菌汤,在下可不能假他人之手。” 沈问一怔:“……” 这菌汤不是他做的。 而是府里请来的厨子。 因子虚却没发现,仿佛哄小孩一样:“谢谢你,我很喜欢。” 要是凸碧这家伙熬了一锅汤,没得到因子虚的几句称赞,他可是会挑着眉毛阴阳怪气这:先生是吃腻了我的吃食还是厌了我?食肆里新来的姐姐又好看又贤惠,还烧的一手好菜,先生要去找她吗? …… 沈问费尽心力没等来因子虚的关注,一碗鱼汤而已,一罐鱼汤罢了……许沉今的关注方向为何总是这么飘忽。 沈问攥紧了因子虚的衣袖,心中的执念更甚。 却抓到了一手的湿润,水顺着轻薄的面料蔓延濡湿了因子虚的全身。 原来因子虚的半边身子都淋了雨,沈问自己和两人中间的汤罐却完好。 他要比因子虚高,这一幕显得滑稽。 因子虚道:“明日早些过来,一直耗着你也不是个事,来教你一点真本事。” 他目光坦荡:“你应该也看出了,教你不是我的本意。” 他的本意是在沈国公面前刷个眼熟。 因子虚不要脸,但他的那张脸过分美丽。 因子虚又笑:“但是缘分在此,能教些什么就是什么吧。” 可因子虚那时后不知道: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是凸碧,缘分这东西是玄学,有正缘有孽缘。 而沈问,就是孽缘。 沈问学了因子虚的才学,也学了他那时的心狠手辣。 …… 祭台上三尺有神明,因子虚觉得自己正在被审判。 庄琔琔突然有一种自己很碍眼的感觉,自己家先生和悦神舞者之间的氛围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们好像在这一场共舞中了结了彼此的执念。 因子虚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下一秒,变故横生。 凉都午夜常常静谧,偏偏除夕是个意外,漫天的烟火炮竹一直不歇,喧嚣的味道久久不散,在绚丽烟火之中的黑烟并不明显,但权持季可以察觉。 因子虚知道,失火是衙内该管辖的事情,权持季可不用亲力亲为前去救火。 他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自己的花球会被权持季这个假正经抢了。 周围的人群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因子虚皱眉看向权持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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