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重瞳在蒙眼布下移向侧方,江故道,“还有一条杂鱼。” *** 哨探回报,说申屠凉也带人上了山,但天气太差,暴风雪遮天蔽日,实在看不清,他们跟到一半,还是跟丢了。 曹肆诫摆手道:“无妨,我亲自带人去会会他,你们最后确认他的地点是哪儿?” 哨探回答:“矿山村东南面。” 于是曹肆诫带了一众护卫,顶着暴风雪去找申屠凉的麻烦。 他们在半路上遭到了克林国兵士的伏击,经过这么久的磨炼,对付这种小场面,曹肆诫早已游刃有余。 但解决伏击之后,他们还是找不到申屠凉的踪迹。 足印已被暴雪覆盖,只能茫然地在山里搜寻,这时候曹肆诫反倒盼着再来一场伏击,这样就能判断出申屠凉在哪个方向了。 不知是不是老天帮他,转悠了好一会儿后,还真让他遇上了第二波伏击。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伏击的领头者,竟是薛仪。 在护卫的协助下,曹肆诫很快杀光了其余兵士。 他快步上前,将沾满鲜血的横刀抵在薛仪脖颈上:“又见面了,赤乌仪,你一介书生,这是送上门来让我杀?” 薛仪坦言:“是啊,就算我自己不请命过来,申屠凉也会让我来的。” 曹肆诫听出话音,皱眉道:“什么意思?” “我对他最后的用处,就是让你犹豫片刻是否杀我。”薛仪道,“你要不就干脆利落地给我一刀,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少……曹堡主,现在最紧迫的,就是快去阻止申屠凉,否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想做什么?什么来不及?”曹肆诫顿了下,“不,你只要告诉我,他在哪儿?” “断峰。”薛仪说,“他在江故劈断的那座山峰上。” “知道了。”曹肆诫转身就走。 “你不杀我?” “杀你才是浪费时间。”
第35章 咔哒 没能阻止曹肆诫找到图谱,卢望均在克林国的日子也不好过。如今他的投名状是偷到凛尘堡改良的祝融魂样品,并把它交给申屠凉。 于是在其他人打得热火朝天之时,他摸进了铸造坊,偷到了改良版祝融魂的样品。 但他并不知道,真正的成品在曹肆诫手上,这只是他随手搁置的试验品之一,因为有构造上的缺陷,甚至没有校准调试过。 自以为完成了任务,卢望均带着祝融魂撤离,在路过冶炼窑外围的时候,他有幸目睹了江故那惊世骇俗的一招。 只这一招,形势瞬间逆转。 他很清楚,哪怕廖振卡起身再战,也只会是江故的手下败将。 可他卢望均不想再失败了。 他想入主凛尘堡,想坐拥这手到擒来的荣华富贵,想得都要魔怔了。 处心积虑的谋划毁于一旦……哦对,还有他那可怜的儿子,就是被江故和曹肆诫害死的,他要报仇,必须要报仇! 卢望均看了看怀里的祝融魂。 这东西的威力他见识过,不需要会什么武功,谁都可以操控,只要轻轻扣下机括,就能发射出炙热的弹丸,顷刻间将敌人炸死…… 他也只需要一招,就能让形势再次逆转! 顺着冶炼炉的围墙,卢望均偷偷爬到了高处。他不会像那些高手一般轻功来去,所以刚才观察过,躲在这个位置偷袭,就算江故飞在半空,他也能找到角度击中他。 好不容易到达绝佳位置,就看见江故微微侧头,卢望均吓得几乎僵住,但那人似乎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又转了回去,与廖振卡说话。 很好,两大高手交锋,他只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他所愿,那两人又开始你来我往地拆招。 卢望均发现江故的左手已断,更觉得是天赐良机,只要廖振卡能牵制住此人一瞬,他便可趁虚而入,补上致命一击! 仿佛上天都在帮他,江故正欲格挡廖振卡的绳镖,忽然狂风袭来,绳镖偏移几寸,竟恰巧擦过了他的左臂。江故失去平衡,短暂停顿了下,这就撞进了绳镖的陷阱,被围困其中,一时不得脱身。 就是此刻! 卢望均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暗中举起祝融魂,扣下机括。 去死吧! 砰—— 手炮斜斜射向远方,距离江故和廖振卡约有八丈远,谁也没有伤到。 而巨大的后坐力让毫无防备的卢望均失去平衡,从围墙顶端倒栽了下去,直直跌入了高温的冶炼炉中。 “啊!”他整个人瞬间被烫脱了皮,血肉模糊地痛叫,“救……” 熔浆灌喉,这一声之后就没了声音,只剩下徒劳的挣扎。 漂浮在上的面容狰狞可怖,已不辨人形。 卢望均很快熔化,从肌肤到骨骸,尽数消弭在亮红的铁水之中。 *** 江故旋身而出,从容地摆脱束缚,倏然一棍捅在廖振卡胸口,直把他撼出一大口血来,勉强扶墙而立。 因果收束,他通体舒畅:“好了,杂鱼没了。” 廖振卡艰难地说:“咳咳,你……你是故意诱他出手?” 江故道:“我挑了一下,还是想让他这么死。” 压下翻涌的血气,廖振卡明知必败,还是催动绳镖:“再来……” 江故却抬手打断他的话,摘下蒙眼布,一双三重瞳遥遥望向风雪之中,说道:“你为他拖延这么久,知道他想做什么吗?” 廖振卡顺着他所注视的方向寻去,奈何目力所及,什么都看不清:“我与他关系一般,管他要做什么。” “你们那位军师祭酒,难怪被叫做血疯子。”江故道,“他对你还算不错,至少咱俩这一战,他不会让你输了。” “什么?”廖振卡怔怔,“我能赢?” “多罗阁会给出一个定论,”江故预言,“你我势均力敌,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廖振卡便看见漫天强光穿破晦暗,朝着这里扑来。 这一刻,江故也终于知道,曹肆诫为何是他的八厄。 *** 曹肆诫赶到断峰时,遭遇了第三波阻击。 这里埋伏的都是申屠凉的死士,其中还有人在使用祝融魂,极难对付,力战之下,凛尘堡的护卫伤亡惨重,曹肆诫也受了不轻的伤,腰腹和肩背都在流血。 但他还不能停下。 横刀劈斩,挡开前面的死士,随后曹肆诫冲刺数步,踏上岩石,翻身倒跃,同时架上左臂改良过的祝融魂,轰轰轰给下方来了个三连发手炮。 血肉飞溅,崩了他满头满脸。 落地后他也不敢松懈,转身又向斜上方发出一炮,对面也同样以祝融魂回敬,两枚弹丸交错而过,曹肆诫急忙躲到山壁后面,仍是被震得头晕。 对方占据了有利高点,而他这里的视角不好,又只剩最后一枚弹丸,容易吃亏。 两名尚能坚持的护卫赶来,将他扶起:“少主!你还好吗?我们来帮你!” 曹肆诫晃晃脑袋说:“没事,你们对付那些没有手炮的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他一甩横刀,先将自己大氅扔飞出去,诱导对方发射一炮,随后猛地窜出,踩着江故教他的轻身步法,迎着攻击左冲右突,逐步逼近对方所在的位置。 对方见三发不中,亦知道不可原地等死,起身逃离。弹丸无法转向,他看准了一处山体拐角,只要到了那里,曹肆诫的祝融魂便不能耐他如何。 迅速转移到那处拐角,死士喘匀气息,架起右臂,准备再度瞄准,替自家祭酒大人除了心腹之患,冷不防头顶一片刀光落下—— 曹肆诫道:“不跟你玩炮了,三步之内,我的刀更快。” 一刀削臂,一刀断头。 搏杀至断峰之顶,曹肆诫已是筋疲力竭。 终于,他看见了申屠凉。 *** 地上躺着四具凛尘堡护卫的遗体,到处都是祝融魂的弹丸烧出的焦坑,显然刚刚他们想要联手擒住此人,却被他反杀了。 申屠凉红衣猎猎,站在精心布置的祭台前,案上摆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瓮,身边放着一座巨大的祝融魂,手捧一颗蛋形的装置,正在专注端详。 曹肆诫大骇。 那是……江故的心脏! 细细看去,那蛋形心脏已上下分离,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能够自行浮在空中旋转。显然申屠凉对它的使用方法了如指掌,多半已看到了那三组动态密码,马上就要启动它了。 依照这位军师祭酒的行事风格,总不会是帮江故启动心脏模式。 曹肆诫紧张地握紧了刀柄。 心念电转,他强作镇定道:“申屠凉,你在做什么?孵蛋么?” 申屠凉却不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兀自道:“大师伯传授了我师父这颗心脏的玄妙之处,师父又传授给了我,可他们都告诫说,不可触及,不可亵渎,不可擅用,这是多么严苛残忍的枷锁……无上的力量就在眼前,却终生只能观赏,不得让它现世。” 曹肆诫冷哼:“无上的力量,那是属于你的力量吗?你当真敢动它吗?” “在我手中,便是我的,为何不能动?” “你师父告诉过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曹肆诫说,“我感觉大多数师父还是愿意对徒弟好的,不让徒弟去做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你不懂……”申屠凉开始宣传那颗蛋的上下两部分,对准第一个数字的刻度时,他们听到了轻微的“咔哒”声,看来是对了,“师父说什么,徒弟都照做,那是愚孝。” “你启用的是第二组还是第三组?”曹肆诫忍不住问。 “哦?看来师祖也传授给你了?”申屠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而后却又笑了,“这么说来,论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小师叔?” “……” 申屠凉掰动机关,输入第二个数字:“你猜我用的哪一组?” 曹肆诫看了眼那座超大号祝融魂,心下了然:“你想给一枚大号祝融魂弹丸注能,用的是第二组……祝融魂已经很厉害了,放到当今战场上,可说是无可匹敌的神兵利器,你还想怎么样?造出一个毁天灭地的兵器,就可以一统天下了吗!” “为什么不可以!”第二声“咔哒”响起,申屠凉越发张狂,“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分明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却什么都不求?那掌握法则、获得力量的人凭什么是他呢?如果我也能拥有这样的能力,我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做得比他更好!这天下本该属于强者!” 就在申屠凉继续转动机关的时候,曹肆诫突然道:“叁伍壹陆贰柒,捌叁陆玖伍捌,柒玖捌肆叁肆,玖陆捌捌贰壹!” 申屠凉疑惑:“你在说什么?” 曹肆诫志得意满:“我在干扰你,还记得方才的动态密码吗?” 申屠凉:“……”他顿了顿,认真回想了下,这才重新旋转机关,难免有点恼羞成怒,“你当我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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