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放下酒碗:“大统领说的是房青玄房大人吗?” “除了他还有谁,元京城内也就只有他的脸,能把皇上给迷住了。”何鹤一提起房青玄就满心的怨愤,他一开始对房青玄的意见倒没这么大,只是看到皇上被迷得没有理智之后,才有了这么大的意见。 小默站起身给何鹤倒酒:“大统领可以交给我,我一定帮大统领把这个妖臣除掉。” 何鹤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不行!” 他嘴上说要杀了房青玄,但他没想过真动手,因为他不想伤了少璟的心。 小默眼睛一转:“那……给他一个教训如何?” 何鹤还是摇头,他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人:“不行不行。” “他害得大统领得罪了皇上,一点教训还是得给的,等他回城的时候,把他拦在城门外打一顿,属下知道怎么打人不留下痕迹,但能让他痛上一阵子,他身上没伤,自然不好跟皇上告状。” 何鹤思索片刻,觉得这个教训不错,便点了头。 房青玄顺着青石阶,一步步走上去,来到寺庙的正殿,虔诚地拜了三拜,金银元宝也跟着拜了拜。 拜完后,房青玄去了后边的几座偏殿,有个扫地的小沙弥已经眼熟他了,看到他来了,放下扫帚走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大人。” 小沙弥的年纪跟小旺财差不多大,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少年,脸也都是圆溜溜,看着很可爱。 房青玄回了一礼,随后从袖子里拿出几颗酥糖:“后院里住的那两个姐姐还在吗?” 小沙弥吃着酥糖,甜甜一笑:“在的。” 房青玄问:“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拜访她们?” 小沙弥说:“有,有几个女施主来过。” “那几个女施主长什么样?” “感觉长都差不多,身上有很重的胭脂味,看上去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女儿。” 房青玄拍了拍小沙弥的小光头,又摸出几颗酥糖给他。 小沙弥接过糖,又多说了两句:“以前有个老者经常来,每次都会在后院里,陪着那两个姐姐下棋,但这段时间没来过了。” 房青玄微微弯下腰问:“那两位姐姐是什么时候来到这的?” 小沙弥摇头:“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她们就在这里了。” 元宝插嘴说:“大人为何不直接去问方丈。” 房青玄直起身:“会打草惊蛇。” 元宝不懂,便不再问了。 房青玄拍了拍小沙弥的肩膀:“去干活吧。” 小沙弥把扫把捡起来,殷切地说:“大人要不要留下吃了斋饭再走,寺里种的瓜果都熟了,可好吃了。” 房青玄看了一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等吃完斋饭,怕是都要天黑了,便婉拒了小沙弥,就在他要回去时,徒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干嘛非得揪着我来啊,真是的。” 房青玄朝着声源望过去,看到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赵松远。 赵松远被他几个姐姐赶着往前走,一脸不忿。 房青玄迅速藏身到香塔后面,金银元宝见大人不想露面,便也藏到了屋顶上去。 赵家几个姐妹穿得繁复华丽,满头珠钗,个个都不是弱女子,异常彪悍奔放,但对这唯一的弟弟倒是喜爱有加:“你在殿外等我们。” 赵松远敷衍地点头:“得,得,得。” 赵家几个姐妹恐怕就是小沙弥说的那几个女施主了,确实长得都差不多,毕竟是一个爹生的。 赵家几姐妹带着浓重的胭脂味直接去了后边的禅房。 房青玄见她们走了,才从香塔后面现身,轻轻一咳。 赵松远听到声响,扭过头一看,看到是房青玄,他就像是狗看到了那什么,一下便跑到了房青玄跟前,刚想喊一句美人,就见金银元宝的剑已出鞘,他只得后退。 房青玄挂着浅笑:“你来这做什么?” “是长姐非要我来,说是来给父亲祈福的,幸好来了,不然都遇不到美人了。”赵松远对房青玄有种莫名的执着,大概是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日积月累的,最终形成了心病,一看到房青玄就忍不住犯病。 房青玄知道她们来祈福是借口,但还是问:“你父亲怎么了?” “皇上把我父亲贬为了县令,父亲因此郁郁寡欢,美人,你别看我父亲被贬官了,但我家里的钱十辈子都花不完,你跟了我,不会让你吃苦的。”赵松远生怕房青玄会嫌弃他家道中落,忙把自己的家底露出来。 赵钧是商人出身,贬官影响不到他的家产,而且他的十个女儿都是经商的好手,家里的钱确实是挥霍十辈子都花不完。 赵家人都很精明,但偏偏出了个赵松远这个憨憨,而这个憨憨又偏偏对房青玄情有独钟,这不是上赶着往国库里送钱吗。 房青玄抬起手,抚了抚赵松远肩头上的灰尘:“你家的账本,可否找来给我。” 美人靠得那么近,赵松远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脑子里全都是浆糊,想也没想就点了头:“美人,你等着,我去给你偷。” 房青玄温柔一笑:“好,我在府上等你。” 赵松远被这个笑容冲击得神魂颠倒,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房青玄带着金银元宝走了,赵松远则还在原地尽情遐想,想着等他拿到了账本,美人就会乖乖在榻上等他,属实美哉。 奔波了一日,实在疲劳,房青玄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 马车正缓缓朝着元京城行驶,城外的这条官道重修过,路面平整,不像以前那么颠簸,可房青玄还是有点晕,可能是太累了,白天忙这忙那,夜里还得被少璟翻来覆去,他一个“老人家”如何受得了。 房青玄的呼吸不知不觉变得绵长,已陷入了熟睡中。 就在此时,车轱辘掉进了提前挖好的坑里,马车歪倒下去,房青玄的头重重撞在了车壁上,疼得他一下就清醒了。 金银元宝第一时间钻进来扶他:“大人,您没事吧。” 房青玄扶着撞疼的脑袋:“怎么回事?” 天黑了,金银元宝都没看到路上有个坑,明明来的时候还没有的,所以两人都没注意,害得马车翻了。 房青玄下了马车,站到一边,金银元宝两人合力去把车轱辘抬出来。 身后的林子里,一个黑影掠过,金银率先察觉到,手一松,准备摸剑,只听旁边元宝发出一声惨叫。 “啊!!!” 金银一松手,车轱辘碾到元宝的脚了。 房青玄忙上前来搭把手:“怎么了?” 金银警惕地扫过后方那一片林子:“有埋伏。” 他刚说完,林子里就出来几个禁军,那几个禁军是何鹤手里的人,见是熟人,气氛便没那么紧张了。 小默走在前头,朝房青玄行礼:“大人,我们是奉大统领的命,前来追击逃犯,那逃犯躲到了这片林子里,不知可否让这两位兄弟帮忙一起抓。” 这个叫小默的,是徐州来的流民,当初元长渊看其说话不卑不亢,与其他流民不同,便安排到了守城军里,小默也的确有些本事,在守城军里待了几个月,便当上了小副将,很得何鹤的赏识。 见是何鹤的心腹,房青玄便也没有起疑,让金银元宝帮忙去抓逃犯。 金银元宝不放心:“大人,抓逃犯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你。” 小默晓之以情道:“若非人手不够,不会找大人求援,那逃犯就在这片林子里,我们一起围堵,很快便能抓到,不会耽误大人太多时间。” 房青玄答应了,回头吩咐金银元宝:“去吧。” 他与何鹤不合,帮一把,说不定关系能缓和些。 金银元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去帮忙了。 小默给他们指了个方向:“你们往西边,我们往东边,一起包抄。” 金银元宝朝着西边跑去,小默指挥几个手下去东边,他自己则没去。 房青玄正要开口问,突然看见小默袖口处寒光一闪,他来不及躲,那把冒着寒光的匕首,便扎进了他的腹部。 房青玄用力握住了那把匕首,才不至于让匕首全部扎进去,他忍着剧痛,瞪着小默:“你……” 小默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眼中带着不忍:“大人,你是个好人,可我不得不杀你。” 房青玄疼目眦欲裂,一点点弯下腰,咽下喉间涌上来的血,哑声问:“你是……顺应天道派……” 小默脱下自己那一身禁军装束,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然后跪下,对着那套轻甲磕了一个头:“我娘是玉贞国人,她从玉贞国来到江元,嫁给了我爹,生下了我,从我出生那一刻起,我娘就一直告诉我,要光复玉贞,有时我也分不清,我到底是江元人,还是玉贞人。” 房青玄没有打断他,捂着流血的腹部,默默听着。 小默手握成拳,继续说道:“我娘给我讲了很多关于玉贞国的事情,可我心里觉得自己应该是江元人,我在江元这片土地上长大,籍贯在徐州妄县,是土生土长的江元人,我应该报效江元,可新春之日,我娘自戕了,她留下一封遗书,让我与那个邪派联系,一定要光复玉贞。” 小默转过来,朝着房青玄重重磕头:“去年那个冬天,我和我娘来到元京城,您给我们端上了一碗热粥,告诉我们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我一直记在心里,大人,我并不想杀你,是他们要我杀你,对不起。” “来世,我要做一个真正的江元人,誓死报国!” 说罢,小默拔出自己的佩剑,准备自刎。 房青玄忍着撕裂的疼痛,扑过去,握住了小默的剑,他说话声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今生……也可以报国。” 小默流着泪:“可我已经是江元的罪人了。” “大人!” “大人!” 远处传来了金银元宝的咆哮声。 房青玄在要晕过去前,都还死死抓着小默的剑,手心被割破了也不放,等金银元宝走近之后,他虚弱地吩咐道:“不要…让他死…” 房青玄眼前一黑,陷入到了无尽深渊里。
第112章 肃清余孽 看着大人倒在血泊里,元宝怒而拔剑,要一剑砍下小默的人头。 小默认命地闭上眼,没有抵抗。 就在寒刃即将落下之时,金银抬手接住了这一剑,扭头呵斥元宝:“忘记大人刚才说什么了吗,他现在还不能死,带回去,交给皇上来处置。” 小默到了元长渊手里,只会比死还难受,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释怀了,任由元宝将他拖起。 金银把大人抱上马车,元宝掀开帘子一角,看向脸色苍白的大人,眼眶通红地问:“大人的伤势怎么样?” 金银已经检查过了,匕首没有伤到要害,并无性命之忧:“没有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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