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云谏冷笑道:“逼扶桑有个屁用,明明是太子不想捅破那层窗户纸,除非我给太子下春-药,否则就算我把扶桑扒光了塞他怀里恐怕都没用。我实在不明白,太子究竟为什么要自我压抑到这种地步?每天晚上和喜欢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怎么能忍住不碰?” 她也不明白,尤其有都云谏这样色慾熏心的男人作对比,她更加不明白,太子到底为什么不碰扶桑。 如今,他们终于到了嵴州,不管都云谏到底为什么想得到一个属于太子的孩子,他的阴谋毫无疑问要落空了。 所以是时候让扶桑和太子突破最后一层阻碍,最后再往都云谏心上捅一刀。 纵使都云谏从未得到过扶桑,但眼睁睁看着扶桑彻彻底底地成为太子的女人,一样能够让他品尝到失去的痛苦。 “翠微,你发什么呆呀。”扶桑伸手在柳翠微眼前晃了晃,“你快告诉我,殿下最想要的生辰礼是什么?” 柳翠微回过神来,道:“其实你知道的。” 扶桑一头雾水:“我知道什么?” 柳翠微道:“傻瓜,殿下最想得到的,就是你呀。” 这层谁都不想捅破的窗户纸,就由她来捅破罢。
第108章 扶桑怔怔地看着柳翠微, 张口结舌。 柳翠微也注视着他,潋滟双眸在暗夜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一字一句道:“扶桑,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殿下两情相悦,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只是你不敢承认而已。” 扶桑似乎被她的话吓到了, 惊慌又错愕地摇了摇头, 自欺欺人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柳翠微却不给他逃避的机会,她抓住扶桑的手,径自道:“这一路上殿下是如何待你的,我们这几个身边人全都看在眼里,但外人所看到的, 远不及你的感受之万一,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殿下的心意。你一面享受着殿下对你的宠爱, 一面又受困于身份的悬殊,不敢越雷池一步, 勉力维持着主仆的假象。我说的对吗?” 扶桑心头震动, 无言以对。 柳翠微仿佛洞悉了他的心事,她说的每句话都曾在他心底徘徊过千百次。 虽然他不够聪明, 但依旧能从澹台折玉缱绻的目光、溫柔的触碰、紧密的拥抱、蓬勃的慾望之中,感受到似水般轻柔又如火般炙热的情意。澹台折玉毫无疑问是喜欢他的,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有很多种,他不确定澹台折玉对他的喜欢是哪一种,可他并不在意,只要澹台折玉是喜欢他的就够了。 大部分时候他都任由自己沉湎其中, 犹如流连在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里,可偶尔他又会清醒过来, 直面残酷的现实——不止是身份的悬殊,还有他这副怪异的身躰——当他把最真实的自己暴露在澹台折玉眼前时,哪怕澹台折玉只是露出一个嫌弃的眼神,都会令他痛不欲生。 所以他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和澹台折玉最亲密的接触依旧只是抱在一起睡觉,连嘴唇都不曾碰过一下,更没碰过别的,即使他已经知晓了让男人的慾望得到滿足的方法,比如用手,比如用嘴,比如用某个令他难以啓齿的位置。 柳翠微看着扶桑神色变幻,停顿少顷才接着道:“我是过来人,比你略懂一些。喜欢和慾望是相伴相生的,一个男人喜欢你,自然而然地就想占有你。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吗?” 扶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自从都云谏用那本《素女经》教会了他一些东西,就好像为他打开了一扇门,情爱话本里那些委婉的词句、旁人言谈间那些隐晦的话语,他忽然都能看懂和听懂了,甚至还无师自通地领悟了一些奥秘。 他早就不是曾经的白纸一张了。 “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①”柳翠微语重心长,“扶桑,人心是极善变的,尤其是男人,他今天喜欢你,明天就可能喜欢上别人,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才是男人的本性,‘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②只不过是女人的一厢情愿罢了。所以你还在犹豫什么?趁着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将你的身与心全部交付给他,让他得到你,你也就得到了他。不论以后如何,至少现在的你是幸福的,对不对?” 扶桑的心被她的话搅得很乱,他“我”了两声,迷惘道:“我不知道。” 柳翠微低低地叹了口气,伸手将扶桑抱在怀中,轻抚着他的脊背,在他耳边轻言细语:“扶桑,别在无意义的等待中虚耗时光了,想要得到什么,就去努力争取罢,否则只会空留余恨。也别再妄自菲薄,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可爱的人,足以与任何人相配。” 说到这里,柳翠微推开扶桑,环顾左右,悄声道:“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抛开天潢贵胄的出身不谈,其实澹台折玉也只是个寻常男子,最大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更何况他还是戴罪之身,又身负残疾,和他在一起还委屈了你呢。” 扶桑不喜欢这些贬低澹台折玉的话,但柳翠微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他没有出声,只在心里反驳:澹台折玉才不是寻常男子,他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子。 觑着扶桑有些呆滞的表情,柳翠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扶桑轻轻颔首:“听进去了。” 柳翠微饱含期待地问:“那你该怎么做?” 扶桑愣了片晌才想起来,引发这番长篇大论的根源是澹台折玉的生辰礼,而柳翠微的意思也已经表达得很清楚:把他自己当作生辰礼送给澹台折玉。 可是…… “我做不到。”顿了顿,扶桑补充道:“至少现在还做不到,等去了鹿台山,或许我会像你说的那样,将我的全副身心都交予他,如果他想要的话。” 早在半年前他就打算好了,等到他和澹台折玉被幽禁在高山上的行宫里,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他就把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展示给澹台折玉看,如果澹台折玉不嫌弃他、依旧愿意接纳他,那么他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任他为所欲为。 听他这么说,柳翠微也不觉得如何失望。 能往都云谏心上插一刀固然值得高兴,不能也没所谓,还是以扶桑的意愿为重,她总不能强迫扶桑去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柳翠微笑了笑,道:“我只是看着你和殿下明明两情相悦,却谁都不肯踏出最后一步,有些替你们着急。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 扶桑道:“我觉得你有句话说得很对——不论以后如何,最要紧的是抓住眼前的幸福。人生苦短,我们没有多少年华可以浪费。” 柳翠微叹息道:“如今我们风华正茂,就像园子里盛放的繁花,说不定经历一场风雨便凋谢了,所以更加浪费不起。” 扶桑深以为然,用力点头:“你说得对。” 寂寂地看了会儿黑魆魆的湖水,柳翠微忽然抬手一指:“你瞧。” 扶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沿岸有几盏灯火,火光拢着几道人影,正朝这边行来。 他欣喜道:“定是殿下他们回来了!” 扶桑和柳翠微起身离开水榭,回到各自的院门口,翘首以待。 未几,那些灯火和人影来到近前,只见君如月推着轮椅,都云谏和薛隐走在两边,下晌见过的那位李管事跟在后头。 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令扶桑皱了皱眉。筵席怎可能无酒,只是不知道澹台折玉喝了没有,他一向是滴酒不沾的。 进了漪澜院,澹台折玉道:“直接送我去浴房罢。” 西厢房就是浴房,将澹台折玉送进去,君如月和都云谏他们便都告退了,只有扶桑留下来。 扶桑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看着他,道:“殿下,你喝酒了吗?” 澹台折玉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笑眯眯地看着扶桑,道:“只喝了几杯。”
第109章 扶桑和修离、朝雾和流岚全都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就往浴桶里注满了热水,煎好的药汤也倒进去。 直到现在,每当澹台折玉需要暴露隐私部位时, 还是不许扶桑伺候, 不过扶桑也从未在澹台折玉面前暴露过自己的身体,算是扯平了。 扶桑在外头等着, 等修离从里面出来, 他再进去,搬把椅子坐在浴桶后面,往澹台折玉肩上搭条手巾,为他按摩肩颈。 澹台折玉喝了酒,面色本就泛着红, 被热气一熏,从薄红变成了潮红, 淋漓的汗水沿着脸颊和脖颈向下蜿蜒。 扶桑悄悄睇着澹台折玉的侧脸,方才柳翠微那番在他的脑海中翻覆——对于那些不熟悉的人或者讨厌的人, 无论说什么他都可以置若罔闻, 但亲近之人所说的话很容易影响他,就连都云谏那个坏东西, 也用花言巧语对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还给他带来了数不清的烦恼。 柳翠微说的那些话,让他欢喜让他忧。 她说他和澹台折玉两情相悦——即使他早有预感,可亲耳听别人说出来,依旧令他受宠若惊,不敢置信, 除非……除非澹台折玉亲口对他说,可是, 澹台折玉会温柔地抚摸他,会用力地抱紧他,却从未对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 她说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是男人的本性,今天喜欢你,明天就可能喜欢上别人——他也曾有过这样的忧虑,不过他忧的是自己这颗心会不会变,至于澹台折玉,哪怕只喜欢他一年、一个月、甚至一天,都是命运的恩赐,他哪敢奢求什么一生一世、白头到老呢? 不过,他也曾反复劝诫自己不要贪心,可后来还是忍不住一贪再贪,他现在想着不敢奢求,谁知道以后又会如何呢?他可以轻易地控制眼睛、嘴巴、手脚,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或许有人可以,但他没那么高深的造诣。 “别按了,”澹台折玉抬起一只手,搭在扶桑手上,“休息会儿罢。” 扶桑收起凌乱的思绪,双手未停,道:“我什么都没干,又不累,用不着休息。” “那也不按了,”澹台折玉干脆抓住扶桑的手,“到我前面来。” 扶桑搬着椅子,从他的身后挪到他的旁侧,恰在这时,玄冥一边嗷呜一边挠门,扶桑只好过去把它放进来,折回到浴桶边坐下,伸手把搭在澹台折玉肩上的手巾拿下来,铺在浴桶边沿,他双臂交叠搭在上面,目光追随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玄冥,道:“我发现我和玄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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