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奢求出府了。 他第一万零一次后悔当时没有趁着陆怀荟成婚直接离开。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之后若想走,居然这么难。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陆岌的脾气好到了没底线的程度。 程岁杪对陆岌没一个好脸色,陆岌不恼也不怨,程岁杪质问陆岌到底想利用他达到什么目的,陆岌不答也不气。 陆岌按时盯着他吃饭,看他生气的时候还会忍不住好奇似的摸摸他的脸或者脑袋。 程岁杪觉得,陆岌这是在把他当个小动物一样养着。 这样一想,心里更憋屈了。 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了一个月,程岁杪最大的发现就是,陆岌不再喝药了,他看起来很正常人无异,他似乎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逗弄程岁杪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程岁杪急得快发疯,不知道林澍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走不掉,也跑不了,更联系不到林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耀武扬威惹得陆岌之上的主子厌弃,被赶出府的可能性比较大。 基于此,在安苑所有人眼中,程岁杪像是突发恶疾,疯了一样。 他对陆岌的态度与之前的乖顺判若两人,对其他人也没个好脸色。 连木圆和花灵都私下里劝过他,但他就是不听,依旧我行我素,偏偏陆岌就是不生气,还跟木团二人说,只要不寻死,由着他去。 这话是花灵偷听以后告诉程岁杪的,程岁杪气得半死。 当然,他是不敢寻思的,现在看来也没到那个地步。 而且,他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逃回来的人,没必要自己再跑着去给生死簿上添一笔。 五月,陆崇来告知陆岌一个好消息,裴朝芩有孕了。 但他不敢告诉陆予棋,裴朝颜的孩子还没出生,陆予棋的气也还没消。 陆岌瞅了他一会儿,笑笑:“那最好让院子里的人都管住嘴,不要让父亲知道。” 陆崇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父亲迟早会知道。” 新婚有孕,他不会不要这个孩子,既然决定要了,这也算是件好事,所以来找陆岌分析讨论一下。 “先瞒着吧。” 陆岌说:“父亲还在生你的气,即便知道这是好事也不会给你好脸色,让三嫂好好养胎,少出门走动,到时候父亲知道了,也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陆崇被说动了,还叮嘱陆岌:“那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陆岌笑笑:“我已经许久没见父亲了。” 陆崇左右看看,问起程岁杪的事。 “小岁杪最近怎么了?我到你这儿来,都见不到他,以为他出府探亲去了,前日问木团,他跟我说他一直在府里。” 陆岌勾了勾唇角:“我惹他生气了。” “你惹他生气?你能做什么事惹他生气?” 陆崇讶异于陆岌这样和顺的脾气怎么会惹人生气,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和眼前人的身份。 “就算生气,也没有不侍主人的道理。” 陆崇轻啧两声:“你是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 就算以前陆岌不承认,过了这么久,陆岌对程岁杪的偏向人人有目共睹。 陆崇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早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陆岌为了程岁杪,又是顶撞母亲,又是不配合议亲的,陆崇几次试探他也没像最开始一样,反而像是默认了。 陆崇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我对男的没经验,但对感情的事比你有经验,然疏,两个人在一起,可不能光他拿捏你的份儿。” 陆岌没说话。 陆崇道:“这样,你把他叫来,我帮你说说,不管为什么事闹脾气也不能闹这么久啊。” “你别管了。” 陆岌说:“我有分寸。你现在还是多吧心思放在夫人孩子身上吧,我这些事不打紧。” 陆崇啧了两声:“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以后你可别跟我诉苦。” 陆岌笑笑没说话。 “不过既然说到这儿,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 “我看你对小岁杪是真上心,如果你们两个能一直走下去,也不是什么坏事。父亲那边我没办法,但是母亲那边,我可以跟她说,让她不要再在你的婚事上打主意了。” “好。”陆岌道:“谢了。” “咱们兄弟两说什么谢不谢的。” 陆崇后背靠在椅背上,整个人舒展了不少。 “我看得出来,他到你身边来,你的情况好了可不止一两分,我听说,你最近都停药了。” 陆岌眉梢微挑:“你听谁说的?” “昨日去见母亲,刚好丫鬟跟她说这事。” 陆岌不言语,陆崇道:“你也别怪她,母亲这些年心里也不舒坦。” 明明算是当家主母,却一直没有正室的头衔,被人诟病。 “怎么会怪她呢。” 陆岌轻声开口:“安苑偏僻,如果不是专门从这儿打听消息出去,说不定哪天我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呸呸呸,别说这种话,不吉利,我看你已经快好全了。” 陆岌但笑不语,也不再说类似的话。 陆崇道:“你有了心上人,无论是谁,无论男女,我总是替你高兴的,在人世间有个不能割舍的指望,也能让你留得久一些。” 他微微靠近陆岌:“我看得出来,小岁杪对你很好。” 陆岌垂眸:“他是个好人,原是我配不上他。” “两情相悦总讲什么配不配的。” 陆崇笑了几声。 “不瞒你说,我已经细细想过了,父亲母亲关心你的婚事,总不过是担心你没有子嗣,子嗣的事你不必担心,孩子嘛,等我有了孩子,可以给你过继过去。” 陆岌看向他,陆崇以为他是感动得傻了。 “反正无论是你的还是我的,都是姓陆,是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陆岌开口问:“嫂子也愿意?” “我倒没有与她说,但……”陆崇笑笑:“她不会不愿意的,这也是陆家的事啊。” 陆岌嗤笑一声。 “说的像是你生孩子似的。” 陆崇微愣,思忖片刻,换了个话题。 陆崇走了以后程岁杪才知道他来过。 这段事情不伺候陆岌了,反倒无聊。 可再无聊程岁杪也只想跟陆岌反着干,才不让他如愿。 做足了混吃等死的姿态过了几天,实在是无聊透顶,程岁杪开始频繁出入陆岌的书房。 虽说以前陆岌也没有不让他进书房,但那时候他还是恭恭敬敬的,每一次都会征求陆岌的同意再去。 练字或是看书,要么征询过陆岌的同意,要么跟他一起。 现在就不一样了。 程岁杪想干什么干什么,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陆岌还是不恼不气,甚至看他似乎喜欢看痴男怨女的话本,就让人多拿了一些回来。 程岁杪最近都在看那些故事,看的津津有味,停不下来。 夜深了还没灭灯。 陆岌叫他回去休息,程岁杪忘却了时间,一抬头发现陆岌已经洗好了,原来已经很晚了。 “那些故事是不会到明天就消失了的,明天再看也是一样。” 程岁杪只好放下书跟陆岌回去。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好像把书房搞得一团乱。 陆岌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妨事。” 程岁杪冷哼一声,他才没觉得不好意思。 陆岌披着外衣提着灯走在程岁杪身后。 两人回了房,程岁杪洗净后出来,发现陆岌还没睡,手里捧着的话本正是让程岁杪废寝忘食的那本。 “你看的下去?” “能迷住你的东西,我想看看有什么过人之处。” 程岁杪的头发还湿着,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在陆岌面前毫无章法的样子。 还是那句话,他巴不得自己能尽快被赶出陆府去。 ----
第91章 变天 过了几日,程岁杪听下人们闲谈间提到,二少爷陆岸回来了。 他小心地去看陆岌的脸色,一连观察了好几天,发现陆岌的情绪并没有多大变化。 陆崇倒是忿忿不平,程岁杪经常听到陆崇为陆岌鸣不平。 诸如“犯下如此大错,却什么惩罚都没有”的话,陆岌每每并不搭话,就像受到毒害的对象不是陆岌而是陆崇似的。 陆崇气急,讲陆岌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告诫他做人不能一退再退,让人蹬鼻子上脸,善良也要有个界限否则只会任人欺凌等等等等。 程岁杪腹诽,陆崇读诗读傻了吧。 你这个六弟还私下和二皇子来往呢,你知道个什么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但既然连上了,就像点亮了什么似的。 某个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豁然开朗。 ……陆岸给陆岌下毒,不会跟二皇子有关吧? 兄弟反目,家产,美人,父母的重视偏袒什么都有可能,那有没有可能,是为了家族本身呢? 程岁杪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可惜他没有证据。 不过很快,证实这一想法的机会突然摆在他面前。 五月底,酷暑难耐,陆老爷骤然病倒。 消息传到各院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小病,没什么大不了,陆老爷平日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想必是苦夏,养一养就好了,但没想到,至此,他竟一病不起。 紧接着,陆府一夜之间变了天。 那一天会有大事发生,程岁杪是提前有预感的。 倒也不是他多么神通广大,能预知未来,而是陆岌那天的情况不对,可疑得很。 陆岌从早起就时不时看天,程岁杪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快落雨了。 那时正是艳阳高照,院子里的花儿都被晒蔫了,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下雨的样子。 平日里陆岌总是没话找话跟程岁杪逗乐子,但那天,陆岌异常沉默,虽说平时程岁杪也不爱给他好脸色,他心里还憋着气呢,但那天陆岌不跟他说话,他倒先不习惯了。 因为这个,两人换了个个儿。 程岁杪又关注起陆岌来。 陆岌的汤药早就不喝了,他看起来已经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但在这个时候,程岁杪才发觉,陆岌似乎身量更高了些,脸颊多了些肉,面色莹润,唇色也不似以前那般惨白。 他看书的时候微微抿着唇,颇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气质。 他像是在等什么事情发生,等什么呢?程岁杪跟着他一起等。 然后,在深夜时分,等来了一支私人军队悄悄入驻了陆府,囚了所有人。 程岁杪当时已经睡着了,是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他一睁眼,就看到意识清醒的陆岌在房中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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