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隋雾能选,相信他也不愿意自己这个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中。 何况隋雾一开始确实是想救他的,只是时也命也,阴差阳错罢了。 程岁杪只需要确定家人此刻究竟在何处就好了,他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四月,草长莺飞。 陆家四姑娘路怀荟出嫁,全家上下都很热闹。 安苑也不例外,小子们小丫头们都想讨个好彩头,落下些赏钱,一个个的也都起了玩心。 王家的宅院在西边,除了未出阁的陆怀茵,其他几位少爷都跟着吹吹打打的队伍一起送嫁。 陆岌没有骑马,坐车坠在最后面。 程岁杪跟他在一起,撩起车帘往外看。 陆岌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何处,笑了笑,问他:“你是想骑马了?” 程岁杪放下帘子回头,也没说究竟是想还是不想。 不答反问:“少爷会骑马吗?” “没学过。” 陆岌问他:“你怎么会骑马的?” “小时候哥哥教我的,也算不上教,多摔几次就掌握技巧了。” 陆岌不再说话,弯了弯唇,然后撩起帘子看着他那侧外面的热闹。 程岁杪也撩起帘子,却意外看到了一个人。 ----
第88章 司贤 他心里一惊,却担心被陆岌看出端倪,刻意多停留了一会儿,望了望别处,才百无聊赖地收了手放下帘子。 后脑连着脖子一起僵硬着,陆岌似乎对他的变化一无所知。 程岁杪不敢掉以轻心,想刻意放轻呼吸,又担心这样太明显。 “你可曾幻想过自己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妻?” 程岁杪眼皮一跳:“什……什么?” 他下意识怀疑眼前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不是陆岌,陆岌不太可能问他这样的问题,陆岌其实在某些方便,有些……不,是很小心眼。 “不敢说是担心我会生气?” 陆岌笑笑,“反正你今生和我在一起,是不会有娶妻的机会的,聊聊也无妨。” 程岁杪想了想,还是不敢说实话,陆岌翻旧账也很厉害。 他摇头:“自从我二姐被人害死,我就觉得夫妻感情不靠谱。人总是喜新厌旧的。爱她时视若珍宝,厌她时弃如敝履。” 陆岌默了默,握住了程岁杪放在腿上的手。 “我不会对你那样,你可以相信我。” 程岁杪很想做出一副感动得不得了的样子,可是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他很艰难地对陆岌笑了下:“我知道,少爷当然和我二姐夫不一样,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岌看着他浅笑着,并不言语,一双眸子深远幽静,像要把他的灵魂吸纳进去。 不多时,马车停下,外面的人说“到了”。 程岁杪彼时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这么一激灵,醒了,撩开帘子往外看。 “我们最后出去,先等等。” 程岁杪点了点头,却一直在装作不经意间看着外面。 实际上,他是想看看还会不会看到刚才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程岁杪记得很清楚,二皇子,司贤。 程岁杪曾在隋雾的私宅见过司贤,虽然那时候看起来他和隋雾是私下往来,隋雾却没有瞒过他,那么在芸城看到他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 他在司贤手里看到了一个东西,一块玉佩,和当日他和陆岌初遇时,陆岌身上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司贤应该没看到他,所以这是个局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而且程岁杪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个局,司贤拿着陆岌的玉佩专门要引他入局,这可能吗? 程岁杪身上最大的价值是他幼时救过隋雾,隋雾感恩,所以对他有些情谊。 可隋雾现在不在这里,陆岌将他留在身边姑且还能理解为暂时按兵不动,待来日隋雾回来,他或许能派上用场。 但跟皇子有关的事,让他牵扯进去,有什么意义呢? 程岁杪实在不明白。 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司贤和陆岌有关。 但静下来想一想,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就能解释了。 不…… 还是一团乱麻。 最初程岁杪想过的,司贤和隋雾有关,程岁杪和隋雾有关,林澍也说过陆岌找上他就是因为隋雾的关系,所以他猜测过,说不定和朝堂,或者和二皇子有关。 但如果二皇子手上的那枚玉佩真的是陆岌的东西,证明陆岌和二皇子是相识的,那还需要他做什么?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在自己出现以后才认识的? 程岁杪有点儿烦,但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陆岌认识谁不认识谁都不打紧。 你要做什么,已经想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再说那枚玉佩也不一定就是陆岌的东西。 当时他离得太远了,看不真切也是有的。 整理好心情,程岁杪安安静静跟在陆岌身后参加喜宴。 秦婧北今日送女儿出门哭个不停。 原本陆怀荟是没有哭的,被母亲惹出了眼泪。 在夫家拜堂的时候还能看到她是不是耸动一下的肩膀。 程岁杪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已经殒命的二姐。 周围其他人都是喜庆热闹的样子,程岁杪觉得自己融不进去,他心里装着的事情太多了。 他发现自己有点儿舍不得陆岌,可是陆岌这个人太复杂,他接触的世界也太复杂了。 程岁杪只想找到家人,和他们在一起,远离这一切,包括陆岌这个人。 入席后,陆岌身子侧了下,程岁杪立刻附耳上前。 “去吃点东西,不用守着我,你肯定饿了,出门前木团他们都吃了东西,你没吃。” 程岁杪没想到陆岌注意到了这个,今日特殊,所有人都起得很早,场面有些混乱。 他本想摇头,偏头看到了陆岌漆黑纤长的睫毛,如玉一般洁白细腻的侧脸。 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程岁杪也能想象到此时此刻陆岌会有怎样的眼神。 “少爷。” 陆岌转过头来看向他:“嗯?” 是这样的眼神,他猜对了。 有耐心的,沉静如水的,带着点点星光一样的笑意的眼神,让程岁杪错觉自己对陆岌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和隋雾无关。 “那你照顾好自己。” 陆岌忍俊不禁:“有三哥在,而且木团木圆也在,不用担心,去吧。” 程岁杪下去了。 他自然不能入席,但有给下人专门准备的吃食,就是为了犒劳早起粒米未进一直在忙碌的人。 不过程岁杪没去吃东西,他在人头涌动的宴席上寻找一个人影。 很快,对方也看到了他,两人简单对视一眼,定了个方向,各自走开。 “你怎么还没拿到自己的籍契?” 林澍看起来有些着急:“脱不了奴籍,再被抓回来,你是会被关进大牢的。” “我知道。” 程岁杪低声道:“陆岌不会给我的,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他也知道我想做什么。” “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得走。” “没有籍契你怎么走?” 程岁杪咬着嘴唇,开口道:“逃也要逃走。” 他必须和家人在一起。 如果他的家人和陆岌不能共存,而陆岌又有那么多的秘密,他就只能舍弃陆岌了。 程岁杪想,反正他对我也不是真心的,做错事的人不是我。 林澍看出了他的纠结为难,也明白这件事他是下定了决心的。 轻叹一声,开口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今日这个时候离开,再合适不过。” 程岁杪看起来并不讶异,林澍明白他也想过这个可能性。 “我可以让人送你出城,也可以让人带你去京城。” 程岁杪看着林澍,开口问道:“你愿意为了我跟陆家作对?” “隋雾愿意帮你,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我也愿意帮你。” 林澍说:“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你跑得不够快,陆岌很可能会把你抓回来。” 家仆出逃,确实如林澍所说,是可以把他送进大牢的。 陆岌一定很生气,无论是气程岁杪离开自己还是气他破坏了自己原本的计划,所以极大可能真的会把程岁杪扔进大牢。 “那就不能在今天。” 程岁杪说:“林公子,谢谢你愿意帮我,但我希望,能有个合适的机会,把你摘出去。” 林澍没有说什么大义凛然让他不要担心自己的话,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愿意跟陆家为敌。 “我想想看。” 林澍说:“我会尽快安排。” “谢谢你。”程岁杪这个道谢确实是真情实意。 他随便吃了点儿东西,王家的下人见他脸生,一问他是陆家的,都对陆家有了不小的好奇心,问东问西。 程岁杪也不是每个问题都会回答,挑了些能说的,迅速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那些人又听说他是陆六公子的随从,又问起陆岌的事,关于陆岌的问题,程岁杪一个都没有回答。 “你是陆公子的随从?” 程岁杪抬头,看到了李筱霖,这倒是意料之外。 “我认得你。”李筱霖对程岁杪微笑:“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 其他人散开,程岁杪起身恭敬地站着。 “李姑娘今日也来赴宴啊。” “我娘与王夫人相熟,我便让她带上我。” 李筱霖问:“你家公子在哪儿?” 程岁杪了然,看来经过上次的事,这姑娘并没有对陆岌死心,今日恐怕是专门来想见陆岌一面的。 “少爷在男宾席,李姑娘今日可能见不到他了。” 李筱霖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程岁杪默了默,问她道:“那一日李姑娘说去年见过少爷,会不会是真的认错人了呢?” 如果真的认错了人,也算是真心错付,应当及时改正才好。 程岁杪后来打听过,陆岌只是今年看起来好些,往年一直都是病怏怏的,很少出府。 李筱霖有很大可能是真的认错了人。 “不会的,我不会记错的,以陆公子的模样,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人呢?” 程岁杪眨了眨眼,问她:“那李姑娘是否记得当日与我家公子在一起的人是什么样子?” 陆岌没什么朋友,也不爱与谁来往。 在陆府,也只跟陆崇关系近一些,还总是陆崇到安苑去看望他,陆岌在府外又会跟谁在一起呢? 李筱霖想了想,与他细细描述了一番。 程岁杪在回去之前一直都有些恍惚。 李筱霖说的那个与陆岌在一起的人,分明就是司贤。 ----
第89章 做戏 在程岁杪出现之前,陆岌就已经认识司贤了,那么为什么还要在得知程岁杪是隋雾关注的人以后,对他格外上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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