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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臣之心

时间:2024-06-16 16:00:03  状态:完结  作者:迟归鹤

  片刻纠缠便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萧璨起身抬手摸了摸唇,一脸餍足地笑道:“今日内室灯火未熄,玉哥倒是比头次生猛了些。”

  裴玉戈是正儿八经的君子,脸皮薄得很,没想到萧璨竟说出这般轻狂孟浪的话来,登时面皮一紧,轻斥道:“住口!”

  虽是斥责,却不带半分怒意,更像是又羞又急,萧璨半点没放在心上,拉开一旁柜门,从中抱了个红木小匣子出来。

  裴玉戈此时也坐起身,见萧璨抱着小匣子便要走,不由愣了下,张口便问道:“明珠,你去哪儿?!”

  那话里带着些焦急,眼瞧着人急得都跟着站起来了,萧璨连忙回身解释道:“我想同玉哥云雨一番,不过头次我没头没脑得把自己弄病了,余默说那天早上我昏迷不醒给玉哥吓着了,顶着一脑门子汗就冲出去寻人了,回头养病时给我好一通数落。”

  说话的功夫,萧璨掀开那匣子的盖子,从中取出一个小瓷罐,手指略挑开瓷罐盖子给裴玉戈瞧,里面是黄白油膏,至于做什么用的,萧璨方才那话已说得够明白了,便是裴玉戈这等不怎么经历过情事的人也猜到了。

  谦谦君子登时面上一红,略有些手脚无措地坐回床榻上。

  萧璨瞧着裴玉戈的模样更是欢喜,放下瓷瓶还不忘逗一逗道:“玉哥且酝酿酝酿,容我去外间弄弄。”

  坐在内室的裴玉戈以手扶额,尽量遮掩颊上红晕。

  萧璨收拾好回来时,裴玉戈已褪了罩衣、解了腰带,只着一身白净中衣端坐在床边,听到脚步声,抬头正与萧璨四目相对。

  尽管脸颊染上羞涩红晕,裴玉戈却没把目光移开,不过人瞧着是真的紧张,那模样活像个新婚夜手足无措的新郎官。

  萧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他比裴玉戈要熟练许多,走过去牵了裴玉戈的手将人劝回床榻上。原是想让人躺下的,可裴玉戈坚持要自己来。

  “本是顾忌玉哥的身子才想着让你省些力,不然你累病着了,明日余默非提着我的耳朵骂不可!”

  萧璨嬉皮笑脸地说着,那话是夸张了些,可在这样的氛围下却刚刚好缓和些许紧张。末了,他还是退让了,让裴玉戈靠坐着抱住他的腰。

  情事向来是一回生二回熟,头次黑灯瞎火,俩人又都是第一次这般,免不了最后把两人都折腾病了。如今这次萧璨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弄伤自己。更不要说裴玉戈怜惜他,纵然兴致上来了,也忍着让萧璨也舒服了才开始放纵自己。

  于裴玉戈而言,这次也算是正经的头次开荤,怀里抱的又是心上人,自然是一腔爱意用个没完。

  萧璨也是今日才晓得,身子单薄的谦谦君子也可以这般长久痴缠,腰上竟是比上次还要更累些。若不是裴玉戈常年病着体力不济,他只怕后几日都要歇在榻上了。

  云雨初歇,萧璨赖在裴玉戈怀里,身上累乏得很,干脆闭了眼打算直接睡下了,却听得头顶传来裴玉戈的声音。

  “后日早朝,我与你同去。”

  萧璨懒懒抬起头。

  “皇兄性子执拗,一旦认定的事便不容易转圜,看人也是,你何苦让他更不喜你。”

  “忠言逆耳,这本也是言官御史职责所在。若说的都是些天子爱听的,那我还不如脱去这身官衣,下乡务农去。”

  萧璨闻言不由轻叹了口气。

  “玉哥也是劝不动的牛脾气,估摸着就是因为性子一样,你才和皇兄总是不对付。”

  裴玉戈此时却无比认真道:“谏言与纳谏,本就是君臣各自分内之事,若是为了面上的君臣一心而违心背弃臣子之责,那才是本末倒置。”

  “嗯,我明白。早朝时不是还有我在,玉哥尽管放心说,皇兄那儿一切有我兜着。”

  裴玉戈将面前人搂住,一边将锦被往上提了提。

  “今日累着了,早些睡吧。”

  【作者有话说】

  滴滴滴~


第60章 脱胎换骨

  冬日早朝前最是难过,寒风一吹,任你批了多好的大氅都顶不住要在宫门外站上许久。

  那些官位高些的还会将马车停在离宫门稍远些的地方,待琢磨着时辰车不多了再下马车亲自过去;可官职低些的官员不敢拿乔迟来,若为官清廉或家境不那么殷实的便只能拢着大氅在风中站着,当真是难熬。

  不过今日宫门外却有一辆马车光明正大停着,从牵马的车夫到马车四周的随行近卫皆是一脸冷肃,就连拉车的四匹马瞧着都是难得的良驹,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自不必猜了。

  萧璨自成婚后只来了一次早朝,那时便已是极稀罕的了,可令宫外等候的官员震惊的是,这才不过几日,这位纨绔王爷竟又乖乖来上朝了。而当萧璨先下了马车,回身将马车上另一人接下来时,旁观一众人脸色的实在精彩。

  裴玉戈虽在朝为官多年,但同僚真瞧见他人的时候并不多。一来是他最早任校书郎,后面几年才被温燕燕带入御史台,可官位不过六品,是没有资格入早朝议事的小官;二来是他身子确实孱弱,裴侯护儿子护得紧,加上襄阳侯府是武将门第,京中那一水的春宴花宴便是递了帖子去,最后多半也是侯府的管家代为转交了贺礼便罢了。文武百官唯一一次正经见着他人还就是大婚那次,原以为从今往后便是会被拘在王府里娇养着,没成想今日早朝竟同萧璨一同来了。

  “王爷…裴中丞今日竟也来了。”殷太师是头一个迎过去的,不过寅时外面天还黑着,近前了才能看清人,只是面上细微神情还是容易错过的。

  萧璨不着痕迹往前进了半步,他人虽年轻,却生得高大挺拔,这一点倒是随了先褚王。殷绰虽然位极人臣,可面对这位王爷,还是要做出些恭敬姿态来的,便躬着身,瞧着比萧璨矮了不少,也半点没有当朝太师的气焰,像是…真有些怕了这位雍王的样子。

  萧璨眼瞧着殷绰行径,也不惯着,抬手客气地托了对方一把,笑着道:“对不住,本王冬日困乏方才过来时还迷糊着,竟没瞧见太师。太师是皇兄倚重的老臣,少时又曾为皇兄和本王讲学多年,本王自然是敬重的。从前皇兄便没说要太师守这些繁文缛节的,今日本王又怎么当得起太师在宫门外这一拜。若是皇兄听到这事误会了,本王怕是要挨一顿训斥的,所以…太师快别如此!”

  “王爷尊师重道,可臣不敢居功,您是陛下胞弟,君臣尊卑自然不能乱。”殷绰抬眸对上萧璨微笑的脸,面前人一如往常那般没心没肺地笑,可殷绰素来疑他,此刻只觉得萧璨是故意戳破的。

  冬日外面天还昏暗着,殷绰特意带人迎上去,其他等待宫门开的官员离得远便只能依稀看到殷太师行礼,说了什么却听不太清。偏萧璨最不注重脸面这类的,提及与天子的手足情更是说些家常的玩笑话。旁人见状,与其说是当朝太师也畏惧他,不如说是雍王被娇惯得有些憨直,全然没瞧出来自己是被算计了。

  萧璨当然是故意的。

  所以等他那一嗓子惹来百官议论后,便干脆地放开手,只冲着殷绰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多说。扭头同身边瞧了全程的裴玉戈温声道:“玉哥,时辰不早了,我们一同过去罢。”

  裴玉戈应了,却没有立刻抬步子跟上萧璨,而是刻意侧身抬手请太师先行,算是替萧璨圆了方才这出戏码。而且在朝只论官职,他一个四品御史中丞可比殷绰这个一品太师低好几阶,若是没心没肺地跟上萧璨,那才是白费了对方的设计。

  殷绰落在裴玉戈面上的目光深邃,裴玉戈一直是温燕燕一派的人,与太师明面上虽无矛盾,可朝中都知道从前的御史大夫与太师政见不合。殷绰不可能相信裴玉戈对自己毫无怀疑,裴玉戈也刻意遮掩这一点,刚刚好冒个尖提醒殷绰一下才更符合他素日为人。

  待裴玉戈走近了些,人能看清了,周遭立时有数人无法收回落在裴玉戈脸上的视线。

  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无论瞧多少遍都令人难以挪开眼。与大婚时的病弱不同,如今的裴玉戈气色已好转了不少,偏今日他身着四品朱红官服,长发束起都拢在乌纱官帽之下,清冷神色却遮不住那如画眉目。

  意识到有人定定瞧着自己时,凤眸一抬,更是像勾走了人的魂魄一般。颇有一种,只惊鸿一瞥便令百花失去颜色的惊艳。

  身旁同为四品的通政司右参议更是眼睛看得都直了,直到手臂被前面转过身的上峰左通政碰了一下。那人抬头,越过自动分开的文官队列,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陈参议可瞧够了?”

  那官员连忙低下头先是猛地点头,可反应过来僵了一下,又觉得自己点头不就是承认盯着裴玉戈瞧了,又忙不迭地摇头。这番模样看得他的上峰直摇头,不过面对萧璨的质问,他并没有开口回护手下官员,尽管论官职,他只比身为御史大夫的萧璨低了半阶。

  萧璨却忽得笑了,笑声清朗,并不是那种阴恻恻的冷笑。

  “陈参议这点头又摇头的模样属实是让本王摸不着头脑了。”

  “微臣不是…”

  “玉哥天姿绝色世所罕见,从前病弱鲜少出府,诸位大人好奇倒也是寻常,不过礼法不可乱。同为朝廷命官,陈参议早朝前却盯着同僚的脸如此沉迷失态,且不说是否有违君子之仪,这般模样被閤门外的殿中侍御史瞧见了,少不得要记你一笔。本王如今代领御史台,少不得要规劝一句,总好比被一本折子参到皇兄跟前强。”

  萧璨这番话说得有条有理,而且只一眼便精准认出站在裴玉戈身边的通政司官员是谁,这般头脑与口舌可绝非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王爷能有的。而萧璨那番话说到最后,目光却落到了通政使陈越的脸上,毕竟那名失仪的官员是通政司的人,身为掌管通政司的正三品官,他责无旁贷。

  只是陈越刚开口说了句臣,萧璨便已抢先他一步说道:“说来也巧,通政司右参议与通政使大人似乎都姓陈?头几个月京中流言闹得最凶时,本王隐约记得有传言说陈大人公权私用,借职务之便敛财封口,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混账话。”

  那陈越被说得脊背发凉,倒不是说他敢做杀人灭口的买卖,不过当初流言却有些许为真,所幸后来京中流言穿得乱七八糟的,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此刻萧璨忽得点到自己身上,陈越脸上笑容险些绷不住。

  好在他为官多年,心境历练了不少,努力压下心中慌乱,面上镇定道:“王爷说的是,不过是无稽流言,身正自然不惧那些言辞中伤。右参议虽也姓陈,可确实与臣全无亲戚关系,不过是凑巧罢了。”

  萧璨也勾唇一笑道:“是啊,世上巧合确实多,流言也确实当不得真。欸…说起来,当初中伤陈大人的流言中也有一条,似乎说是左参议单雪与陈大人关系不清白,那官位是陈大人帮着谋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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