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亲王垂下头,忽然屈膝要跪,“而若是那幕后之人费尽心思只为陷害于臣,潘家父子受臣拖累死于非命,那臣又何尝不是罪人。” 秦修弈立即起身,快步上前将人扶起,语气郑重。 “皇叔早年骁勇善战,数次深入敌营,战功赫赫,而后因沉疴旧疾无奈隐退,至此都不忘百姓。 ”民间有难,少不了皇叔解囊相助,若朕单凭尚未明了的线索便怀疑于你,岂不是平白无故令人心寒?” 霍少煊附和道,“陛下所言极是,不如先传召赵令官,确认来信真伪。” 谢大人上前一步,“臣附议,恳请陛下另派守卫,以确保陈大人与谢侍郎的安危!” “的确如此,陛下,不如暂且先依霍相辅与潘大人所言。”贤亲王立即接茬,嗓音沉稳可靠,透露着威严的气息,“臣已派人回府取真正的信物,那赝品与真物的确相像,唯一所缺的便是令牌下方的一个‘玄’,那是先帝亲手所刻,极少有人知晓,但陛下恰好是那极少数人之一。” “这是自然,那便依诸位所言,即刻增添守卫。”秦修弈接过魏庭轩呈上的令牌,随意把玩着,忽然眸光一顿,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贤亲王自然没有错过他这一神色,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发觉那位置正是刻字之处。 他当即心下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殿外有人脚步匆匆地走来,神色急切,贴在贤亲王耳边低语几句。 “王爷,假信物仍在,但真的......似乎不见了。“ 贤亲王脸色倏地一变,“什么?”
第55章 相疑 前五溪义冥,现玄义冥。 江王府邸。 有人行色匆匆地步入庭院,弯腰凑到正悠哉听曲的江王身侧。 “王爷,大事不妙!”心腹语气焦急,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汗,迅速道,“事情有变,应当不止有我们的人,京中传来消息,潘府内不仅发现了我们送去的信......还有贤亲王的信物和带有公章的军饷!” 江王脸色先是一变,旋即又放松了些,抬手挥退了舞姬,挑起嘴角,“那岂不快哉,原本只想挑拨一下,让陛下稍稍起疑,没想到竟有如此好事,这倒是巧了,哼......大抵是霍少煊的手笔。” “不是......哎呦!”心腹急得团团转,连忙又道,“可如今咱们买通的那名守卫了无音讯,而且,而且朝廷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被捉拿归案了!” “王爷,还有潘大人!潘大人也死了,大理寺在那附近找到了玄京卫的令牌!” “你说什么?!” 江王脸上的笑意陡然僵住,他也并非蠢材,立即想通了其中的弯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确买通了玄京卫不错。 但那只不过是想借潘大人之子搅一波混水,让霍少煊这难缠的玩意喘上口气,不至于被贤亲王一击毙命,否则贤亲王一人得势,他们便再无翻身之日。 可他从未下令要杀潘大人,怎会在狱中发现玄京卫的令牌? 这可并非好兆头。 江王勉强定了定心神,抬手道,“稍安勿躁,潘大人那里极有可能是霍少煊的人。” “姓霍的如今自身难保,根本分不出精力来对付我,更何况这于他而言没有丝毫好处……” 忽然,江王的眼神一变。 霍少煊的确没那闲心。 但,贤亲王呢? 两人像是想到了一块去,对视一眼后,陡然沉默下来。 无论真相如何,事实是这一个个巧合碰撞在一起,的确令贤亲王挖坑自埋。 如今贤亲王百口莫辩,若他猜到这其中有自己的手笔,还会善罢甘休吗? 那名被捉捕的刺客,当真还是他们的人吗? 还是说......已经作为指认他们的“证人”了呢。 忽然,外头传来嘈杂的动静。 江王脸色白了白,心中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下一刻。 “玄京卫奉命,护送王爷入宫!”羌明赋嚣张地骑马入院,利落地一拉缰绳,睥睨着二人,“还望王爷,见谅。” 身后的仆人姗姗来迟,踌躇着站在院门口不敢吱声。 江王脸色难看,如今明了的态度即便傻子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霍少煊当真......不,不可能。 霍少煊如今巴不得与他一起先对付贤亲王,若自己倒了,岂不是更助贤亲王的气焰,对方那狡猾的性格,绝不会做出此等伤敌一千,自损百八之事。 可若那名守卫并未指证他,此事无论如何都与他扯不上关系,陛下更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当口召他回京。 那便......只能是贤亲王。 如若他想借此将所有罪名都推给自己,这倒是说得通了。 “王爷。”羌明赋淡淡开口,“请。” 玄京卫纷纷入内,将其团团围住。 “真是好大的阵仗,本王走便是。” 江王冷着脸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想拖他下水,那他即便是淹死。 也要去对方半条命! - “砰——” 一声巨响后,贤亲王府陷入死寂。 “出去。”贤亲王负手而立,缓缓闭上眼睛,袖袍之下的手紧攥成拳。 前几日局势陡然逆转,打得他措手不及,好在他反应极快,勉强先稳住了陛下。 秦修弈没有立即定罪,而是沉默片刻后,命他暂且回去修养几日。 这决策挑不出毛病,也已给足了贤亲王府的面子。 只是......贤亲王想起秦修弈略微沉下的面容,心中咬牙。 他原本胜券在握。 霍少煊想铲除潘任连扶谢书年,若是户部这枚棋被他所吃,那么日后刑部也会被牵制,贤亲王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原本计划好打压谢家、警告陈家,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反而让他将自己兜进去了。 雪上加霜的是前几日大理寺传来消息,出逃的刺客已被捉捕归案。 可指证的竟是江王。 “王爷......远峥将军求见。”下人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贤亲王闭了闭眼,沉声道,“嗯。”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王爷。”葛清昌的脸色难看,低声道,“我们的人在京中发现了江王派来的探子,而且据可靠消息,赵令官那里......的确是受江王威胁。” 贤亲王平复了多日,才慢慢缓和了心情,此刻眼中闪过怀疑,淡淡道,“确认是江王,而非霍少煊?” 葛清昌沉吟片刻,“是,霍相辅这几日与谢家来往甚密,并无异动,应当是忙着自保,更何况那信物大抵也是江王的手笔,他虽说不在玄京,但眼线并不比旁人少......霍少煊虽说手段阴狠,但骨子里受霍家熏陶,终究有几分君子之态。” “但江王......”远峥将军迟疑了一瞬,还是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但他即便不说,明眼人也能瞧出他眼中的微妙。 贤亲王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怒斥,“江王这个蠢材!” “空有野心城府尚浅的白眼狼,早知有今日,当初就不该留他。” 这“权”落在他手上尚且姓“秦”,若是落到姓霍的身上,难不成也还能姓“秦”吗? 远峥将军:“王爷,那我们接下来如何?” 贤亲王拧眉沉思,缓缓摇头,“如今不能有太大动作,陛下本就起了疑心。” 托江王的福,如今他进退两难。 只能暂且咬死不认,不过那守卫既然指证了江王,那不如就顺势先铲除这么个祸害,毕竟只要陛下仍然信他,那么霍少煊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若江王仍然不识抬举。”贤亲王转了转拇指上的指板,良善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笑意,“……寻个合适的时机,送他与渊帝相聚。” 葛清昌并未多言,垂头道:“是。” 贤亲王:“对了,霍少煊那边如何?” 葛清昌顿了顿:“陛下传召,在玄政殿内。” “切忌掉以轻心,霍少煊并非善茬,若稍有不慎被他钻了空子,只会徒增祸患。”贤亲王拧眉叹息,摆手道,“嗯,你先回吧。” “是,臣先行告退。” - 玄政殿内,霍少煊忽然侧头打了个喷嚏。 一件披风从天而降,兜头罩住他。 秦修弈头也不抬地解了披风扔给他,一边批改公文,一边淡淡道,“披上。” 霍少煊掀开披风露出脑袋,正要婉拒,就听对方冷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就爱卿这身子骨,若是那夜当真跳了湖,恐怕也命不久矣了。” 霍少煊嘴唇动了动,终究忍下了这句,用力抖了抖披风搭在身上,试图用不接茬来堵住某人喋喋不休的嘴。 “庭轩。”秦修弈手上动作不停,扬声喊了一句。 门外守着的魏庭轩立即推门而入,笑容满面,娴熟道,“奴才在。” 守在宫殿外的汪公公远远投来艳羡的目光。 秦修弈动作顿了顿,终于抬起头施舍了他一个眼神,似笑非笑,“若你着实中意这总管之位,朕也并非吝啬之人,这样,朕命汪公公先领你去净身房......” “臣在,臣在!”魏庭轩瞬间敛了笑意,连连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去命人熬碗参汤送来,给相辅补补身子。” 魏庭轩的目光顿时变得微妙,下意识朝霍少煊看了一眼,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暴呵。 “还不快去!” 魏庭轩瞬间窜了出去:“是是是,臣这就去这就去......” “陛下是否多虑了,臣并未觉得不适。” 霍少煊眯了眯眼,语气并不客气,甚至隐隐带着点火气。 秦修弈这些时日变着法找茬,三句不离那夜之事。 不是“爱卿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王府守卫如何凶残”就是“爱卿本就年岁渐长,理应好生修养” 总是借口让他喝些补汤。 好意,自己心领了。 但......霍少煊再怎么说都正值壮年,府中又无妻妾,哪经得住这样的补? 秦修弈舔了舔唇,眼中闪过狡黠,放下毛笔后起身活动筋骨,顺势朝他走来。 霍少煊下意识起身,紧接着就觉得腰上一紧,秦修弈极为自然地伸手掐住他的腰,眼神毫不遮掩的比量着,看上去无比纯粹,“爱卿这腰还是纤细了些。” 他说着牵起霍少煊的手,特别大方地放在自己腰上,长睫微垂,含着细碎的笑意,“你瞧朕的,是不是特别结实?” 霍少煊心中莫名一跳,手下的触感结实有力,令他下意识轻轻捏了捏。 酥麻的痒意席卷而来。 “呃咳……” 秦修弈笑意凝滞,差点轻哼出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立即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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