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庭轩动作一顿,心里忽然有了个荒谬的猜测,他干笑两声,“陛下说笑呢,总不能是霍相辅也去了潘府?” 秦修弈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魏庭轩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他沉默良久,喃喃自语:“疯了......” 这二人当真绝配。 秦修弈仰头喟叹一声,眼神复杂,水珠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而下,“他不但去了,手上还拿着贤亲王的信物,顺势借了江王的东风,这下贤亲王百口莫辩,定然元气大伤。” “他如何会有贤亲王的信物?”魏庭轩张了张嘴,眼神愣怔,见秦修弈闭眼,额头都急出了细汗,抬手擦了擦,“陛下,您可别吊人胃口了!” “魏都统,朕在沐浴,即便你如何觊觎朕的身子,也该守守规矩。” 魏庭轩面无表情地退至屏风之后,“陛下,请说。” 秦修弈嗓音正经了些,简言意骇,将事情的经过告知他。 当魏庭轩听到“夜潜亲王府”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这偷鸡摸狗之事......” “什么叫偷鸡摸狗?”秦修弈不悦地抬眼,“这分明是有勇有谋,贤亲王府戒备森严,若非少煊此前深入虎穴,怎能有今日的信物,此等气魄非常人能有……与虎谋皮之事,有几人愿做?” “那都是为了朕考虑,还好朕当初教了少煊武术。”秦修弈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发丝,轻叹,“虽说如今少煊在人前并不好接近,但今日我二人重归于好,他抱着朕痛哭流涕,你未能见到那模样,自然无法想象,当真是惹人怜爱……” 屏风之后的魏庭轩神情麻木。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偷鸡摸狗之事像是陛下常干的。 他默默忍受了一会儿喋喋不休的陛下。 “简直是胡来,若是稍有差池,他便出不了贤亲王府……日后得多看顾些。”忽然,秦修弈的收了玩笑的模样,兀自拧眉,眼神中闪过认真,旋即低声吩咐,“待会儿就该有人来禀报了,这出戏比预料之中的还要精彩。” “哗啦——”。 秦修弈跨出浴桶,轻笑一声,潋滟的眸子印着水波的微光。 “明日便能瞧见那二位狗咬狗了,今夜难眠之人,恐怕占了大半朝堂。” “是啊。”魏庭轩冷笑一声。 “那些枕着枯骨酣睡的畜生,也该尝尝彻夜不眠的滋味了。” - 翌日,早朝。 偌大的朝堂一片静谧,几乎落针可闻。 诸位大臣行礼后,久久未等来陛下的一句“平身”。 众人心知肚明昨夜潘府之事,此刻都低垂着头,唯恐触了霉头。 “诸位昨夜睡得如何?”秦修弈淡淡开口,语气含着嘲讽,“是酣然入睡,还是彻夜难眠?” “......” 这声问话无人敢应,秦修弈语气含怒,扬声道,“朕问,诸位昨夜如何!” 此言一出,底下的人将头埋得更低,前排几位的腰弯得更深。 “还请陛下息怒——”众人齐呼。 秦修弈冷笑一声,抬手挥了挥,“戚大人,周尚书。” 大理寺卿立即上前一步,语气沉重,“回禀陛下,昨夜潘府遭刺客突袭,潘大人之子惨遭毒手,我们的人赶到时已然没了声息,如今正全城搜捕刺客。” 周尚书也紧跟其后,“回禀陛下,昨夜潘大人死于牢中,臣办事不利,罪该万死......只是此事恐怕蹊跷,那刺客来路不明,竟然未曾惊动狱卒,待到发现潘大人遇害时,已然无力回天!” 群臣哗然,神色各异。 这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什么。 他们的目光暗暗看向垂头不语的霍少煊,众人隐隐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远峥将军拧眉,不动声色道,“这倒是巧了,潘家父子于一夜之间双双遇害,这刺客极有可能是同一拨人。” 朱大人接茬:“将军所言极是,只是不知是授了哪位的意......更何况,与此事有牵连的三位大人,只有潘大人遭了殃,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谢大人冷笑一声,“朱大人此言倒也挺耐人寻味,难不成是在可惜其他二位还好端端活着?” 朱大人:“谢大人多心了,在下只不过是抒发己见罢了。” “够了。”秦修弈不耐地拧眉,余光瞥见贤亲王思忖的眼神,心中暗笑,旋即目光凌厉地瞥向另一处,语气耐人寻味,带着些明显的针对。 “那么,不知霍爱卿有何见解?” 作者有话说: 画了少煊和小九的贴贴图,超可爱! 放在vb啦,@A凡肝不动,感兴趣可以去康康,欢迎来找我玩呀!
第54章 入套 贤亲王也若有所思地看过来。 只见霍少煊镇定自若的一行礼,仿佛没看见他眼底的怀疑与探究,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回禀陛下,依臣之见,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将那刺客捉拿归案,而非在此众说纷纭,抒发己见。” “不知戚大人与周大人可有其他线索?”他说着看向另一侧脸色都有些微妙的二人。 他心知肚明。 昨夜太晚,想必事发派人入宫禀报后,就急忙抓捕刺客。 他人是否酣睡霍少煊不知,但这二位……定然难以入眠。 昨夜秦修弈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他,霍少煊忍不住感叹。 这二人倒也真是不易,一个在潘大人那发现了遗落的玄京卫令牌,一个在潘大人之子那找到了贤亲王信物。 恐怕此刻心里打鼓,不知该如何措辞。 果不其然,哪怕是刚正不阿戚大人也顿了顿,没有立即开口,周尚书面露难色,下意识跟他对视一眼,支吾着垂头。 秦修弈挑了挑眉,“怎么,二位爱卿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尚书悄悄看向戚大人。 戚大人瞥见他窝囊的模样,便知晓自己没了指望,清了清嗓子,语气迟疑,“臣......的确不知该如何是好。” “臣,臣附议。”周尚书小声跟了一句。 秦修弈拧眉:“但说无妨。” 戚大人沉吟片刻,还是直言道,“此事疑点重重,昨夜办案中,臣等在潘大人之子怀中发现了赵令官来信。” 贤亲王平静的面容微微一变,心中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戚大人接着道,“赵令官来信中提及贤亲王......在尸体附近,臣等寻到了御赐贤亲王府的令牌,以及一箱印着公章,本该发往风关的军饷。” 众人瞬间屏气凝神,远峥将军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垂头。 谁人不知当初渊帝忌惮风狼营,暗中苛刻了不少,只是此事若与贤亲王扯上关系,朝堂的风向必然要变。 明里暗里,恐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是吗?” 秦修弈沉默片刻,神情令人瞧不出喜怒,像是随口一问,“皇叔可有话说?” “简直是无稽之谈!”贤亲王面不改色,冷嗤一声,沉稳道,“陛下有所不知,那枚令牌乃先帝所赐,臣担忧被有心之人觊觎,便又仿制了一枚赝品,真正的令牌如今尚在府内,还望陛下明查。” 他说着,眼神隐晦地朝霍少煊瞥去,却发觉霍少煊若有所思的垂头,眼神微讶,像是毫不知情。 贤亲王收回目光,兀自拧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秦修弈瞥了一眼身侧的魏庭轩,魏庭轩心神领会,“将东西先呈上来。” 忽然,周尚书咬牙上前一步,“陛下。” “哟,周爱卿终于肯开尊口了。”秦修弈挑眉,语气讶异,“朕当真好奇,究竟是何事令你如此难以启齿?” 周尚书一闭眼,“回禀陛下,臣在潘大人牢狱附近,发现了......玄京卫遗落的一枚令牌。” 朝堂之上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在气氛即将凝滞之际,秦修弈忽然笑出了声。 他笑得极为放肆,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为好笑的话,嗓音轻柔地喃喃自语,“玄京卫的令牌......” “当真是荒唐可笑啊。”他脸色骤然冷了下来,语气淡淡的,垂头轻轻拍了拍扶手,“看来诸位之中,还是有人中龙凤的,连朕身边的人都能买通,那下一步......岂不就是朕身下这把交椅?” 诸位大臣连忙俯首,一句“陛下息怒”尚未出口,就见秦修弈嘲讽道。 “够了,朕早已听腻了这句息怒。” “若真想让朕息怒,倒不如干脆将那些野心勃勃的白眼狼揪出来,大卸八块撂在朕眼前来的有诚意。” 秦修弈眼睛微眯,语气轻飘飘却暗藏杀机,“还是说......朕应当宁可错杀,也不放过,才能令这朝堂安稳几日?” 秦修弈并没有杀潘大人的理由,这点人尽皆知。 眼见着陛下面色可怖,仿佛随时暴怒的模样,众人埋头苦想如何稳住陛下。 好在霍相辅及时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 “陛下,换句话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若非如此,恐怕臣等再也想不到,如今朝堂之上还有这般狼子野心之徒,出现疏漏,想必也是陛下整日忙于政务,这才让乱臣贼子钻了空子。” 霍少煊面不改色的硬夸,半点不显得谄媚,“陛下忧国忧民,反倒忽略了身边之人……臣恳请陛下先保重自身,潘大人之事臣深感遗憾悲痛,同时又难免忧心于陛下的安危!” “陛下深明大义,事必躬亲,令人无不叹服、钦佩,有陛下在,定等带臣等重见辉煌!” 霍少煊背脊挺直,一身白金官袍庄重儒雅,一张口却又锋芒毕露,强势且令人信服。 这一席话尽显诚恳,就连一向秉公无私的戚大人都忍不住投来惊叹的一眼。 众人心思各异,但此刻都暗自松了口气。 魏庭轩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仿佛沉思自省的秦修弈。 他清晰地看见对方被手挡住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贤亲王,只见他一拱手,附和道,“相辅所言极是,陛下定能带我等重见辉煌!”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呼。 陛下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觉得有些许丢人。 他沉默片刻,故作感动地摆了摆手,声音微哑,“诸位平身。” 玄京卫将大理寺与刑部寻到的证据呈上。 但此刻无人在意那一堆证据,而是苦思冥想,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贤亲王暂且不说,陛下的人也敢收买,难不成是过于想念列祖列宗,想早些下去尽孝吗? 魏庭轩先将赵令官的信件呈给秦修弈过目,秦修弈一目十行后,轻轻晃了晃信件,笑了一声,“皇叔可知,这信里写了什么?” 贤亲王神情不变,从容一笑,“臣大抵能猜到些。” 秦修弈若有所思:“皇叔似乎并不关心?” “比起这信中的虚言,臣更关心的是,这发往风关的军饷是被谁所贪,收买玄京卫对陛下意图不轨的乱臣贼子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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