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扑腾,顾楼月侧身上马,看这势头,估计是不会选择掉头的。 一路朝西边径直驶去,路上一开始亦如来时,只不过白雪皑皑,周玉箫的锦衣卫人不少,很快便能寻到他们的痕迹,脚印与马蹄印交错,但都是往一个方向的。 私自参与朝廷军队要事,并不是顾楼月一贯的风格,况且信王也要他少管闲事,所以他此次只想趁乱带回楚辞,除此以外,别无他。 突然,胯下的马匹似察觉到一丝危险,扬起身长鸣一声,便停在原地不动弹了。 顾楼月皱了皱眉,可与此同时,鼻腔内涌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当即下了马,顾楼月深知他这是到了锦衣卫作战的主战场,说不定都已经开始死人了。 将马匹拴到一旁,用枯树枝遮掩好了之后,顾楼月便沿着脚步向林子的更深处走去了。 这里距离边塞城不远不近,想搬救兵一时半会来不了,想回去周围也有密集的植物阻碍,所以是土匪安营扎寨的好地方。 顾楼月尽量屏住自己的呼吸,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鞋子就已经被打湿了,雪算不上厚,但路不太好走。 没过多久,路的两边便出现了他最不愿意见到东西——尸体。 血腥味已经重到了极点,天空中的飘雪正在将这里逝去的生命掩盖,似乎只要今晚一过,他们就如同除夕一般,一同被停留在过去的一年里。 顾楼月走上前,这里躺着十来具尸体,大多身着飞鱼服,祥纹佩刀,都是朝廷的锦衣卫。 不少都死相惨烈,面部扭曲,身上大大小小,光凭肉眼可见的就有约数十道开口,很是狰狞。 稍微一想便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战斗。 且敌方也是厉害,能在朝廷的锦衣卫手下不占下风,且还能将其反杀,也难怪有寒部残党的传言出现。 顺着这一堆尸体向前,不过一会儿便听见了刀剑相互交错的声响,顾楼月眼神一冷,整个人下意识地便躲在一旁的树后,接着周围的环境来掩盖自己的身形。 说来也巧,自己身上还是那一套白色的舞服,刚好可以隐匿。 刀剑交错的声音依旧不断,顾楼月探出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约莫正前方十来米处,几个身着飞鱼服的男子正与一名身着黑衣兜帽的人交手;黑衣兜帽男子将全身上下都隐藏在披风之下,什么都看不清,而他正对面的,不是旁人,正是周玉箫。 顾楼月眼神一凝,虽远处看的模糊,可也能看出,周玉箫身上大伤小伤不断。 别看周玉箫寻常是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可若是身上没二两功夫,也混不到御前副统领这个职位,而且周家也好武,请的师傅也是顶尖的。 所以能将他打得这般落花流水,那也是强敌了。 正看着,那名兜帽男子又再次手起刀落,身法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又是两人接连倒下。 顾楼月眯了眯眼,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兜帽确实出自于北寒,他当年有幸,与一名北寒族人交过手,对方的身法便是如此诡异。 北寒部落各个好武,而且还有一套从祖上传承下来的功法,而且人人皆可习,当年朝廷出兵剿灭北寒时,靠着这种武功逃匿的不少,所以一直都有北寒残党的说法存在。 周玉箫此刻受了伤,嘴唇紫青,大声喘着粗气,一看便是失血过多,身边皆是一堆残兵败将,眼前情况都已经不能用危机来形容了,他能逃出去就不错了。 没见到楚辞的身影,说不定是被人带走了。 “唰——” 就在顾楼月思考之际,兜帽男子再次出手,此时场上只剩下周玉箫和一个小兵,估计这次的目的,就是这两个了。 周玉箫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推开了身边的小兵,持刀向前,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可他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临死之前,必定要挣扎一番! 铮—— 刀剑相互碰撞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同时,眼前突然冒出了个白色的身影,在尚未分清是敌是友之前,那身影便提刀上前,与兜帽男子硬生生地过了 好几个回合。 耳边铮鸣的声音不断作响,可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周玉箫怒了—— “顾楼月,我们锦衣卫的事用不着你来多管!” 顾楼月看都没看他,不过白了一眼,“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也不抓紧时间看看命根子有没有事。” 话音未落,顾楼月一瞬间便看到兜帽男子动作的空隙,趁其不备,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命中腹部,兜帽男子被这一踹弄得连连后退。 顾楼月对自己的功夫也清楚,虽然踹中了他,可没多少力气,兜帽男子后退这么多,不是因为他这一脚,而是刻意地在与他拉开距离。 不知怎的,刚刚那不过眨眼之间打斗,他明显感觉到,对方在放水,而且还是故意被他踹倒。 虽然不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可看他停下之后并未再出手,应该是在思考什么。 顾楼月没有回头,直言道:“我的马匹就在你们身后不到一百米的地方,赶紧回去,我拖住他。” 周玉箫勉强吐出几口白团子,“顾楼月,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突然会出现,今天我算欠你一个人情,来日……” “等你有来日再说吧。”顾楼月翻了个白眼。 “你!算了,我告诉你,他们不止一个人,你最好活着回来!” 说罢,周玉箫便和他那个小兵离开了。 等脚步声真正消失了,顾楼月才稍许松了口气,将手上随便从一个尸体上搜刮来的佩刀抛掷一旁,举起双手,面露无害地说道: “我本无意来这,只想寻找一个人而已。” 此番话无疑是表明自己并未敌意,虽然看起来不太可信,可对方似乎还信了,并没有什么旁的动作。 也借此机会,顾楼月才好好打量了一番对面那人,一身黑袍将他的身材笼罩得严严实实的,兜帽之下估计也围了黑布,也不知道是有多怕见人。 不过刚刚打斗之时,顾楼月还是看到了他黑袍之下的劲装,绝非等闲之辈。 唯一露在外面的,就剩下一双好看的手。 看起来,没什么老茧,细细白白,很符合北寒人的特点,应该是一双少年的手。 正当顾楼月打量之时,另一个人出现了,依旧是披着一身黑袍,却尚未蒙面,能看出是个蛮子,他满是老茧的手拿着两把刀,一出现便站在二人之间。 “主子,你要是下不了手,那便由我来。” 黑袍男子默了一会儿,之后刻意低压着声音说道,“别杀他。” “是。” 说罢,黑袍男子先行离开了这里,但顾楼月能察觉到,虽然他明面上是消失了,可人肯定在哪里躲着。 虽不知为何那男人想要放过他,可眼下一场恶战几乎在所难免。 顾楼月垂下手,依旧问道:“这位老兄,我只是来找人的,只要找到人我就走,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跟我差不多高的,叫楚辞,是个小家伙。” 蛮子直接二话不说就攻了过来,顺带着回答顾楼月的问题: “我们这里没有叫楚辞的!” 顾楼月眼神凝重起来,一个闪身便朝侧旁躲了过去,顺带捎起刚刚自己丢下的刀,转身便应对上那蛮子的进攻。 一时间刀光剑影,铮铮的刀鸣之声在耳旁不断的交响,仅这雪花还未落下的瞬间,顾楼月与那蛮子已经相互过了好几招,而且能看出来,顾楼月是下风。 蛮子不愧是蛮子,招招都是狠招,若不是刚刚那人说要放水,恐怕他现在也招架不住了。 还是得使阴招啊…… 铮—— 又是刀剑碰响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顾楼月手中银光闪过,因为不敌那蛮子如牛一般的力气,佩刀直接飞了出去! 蛮子见状,明白眼前这个中原戏子是撑不过去了,当即手一番转,将刀刃改为了刀背,打算直接打昏他。 殊不知,眼前突然扬起一团黑雾! 来不及捂住口鼻,直接将其吸入一二,且在吸入瞬间,浑身无力起来! 哐当一声,重刀落地,蛮子单膝跪地,口中骂骂咧咧,说着难懂的语言,但可以确定不是什么好话。 顾楼月拍了拍手,这药粉不是别的,正是迷魂香。 醉生楼在京城做风月生意的时候,迷魂香和媚迷香都是按斤买的,前者取少量放松,后者来大量助兴,以至于后来关门的时候,迷魂香剩了一堆。 如此,顾楼月又舍不得扔,便拿来防身了。 但不得不说,蛮子就是不一样,他这次可是用了大半瓶的量,以往的嫖客一点就迷迷糊糊了,这蛮子倒还清醒的很,就是看起来有些使不上力气。 “大兄弟,咱能好好说话,就不要动刀动枪了。”顾楼月无奈,“我这儿有个小孩跑丢了,他原本就是北寒部落的人,估计听到锦衣卫要讨伐你们的消息,十有八九来找你们了,能帮我找一下吗?” 那蛮子依旧是一脸臭样,“我们这里没有叫楚辞的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京城的人是一伙的!你现在拖着我,怕是在等救兵吧!” 顾楼月嘴角抽抽,这人咋就听不懂话呢? “我是说……” “够了!申二爷,不必再说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那个兜帽男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这里。 “班主,还请回吧。”
第18章 新年快乐 一声糯糯的班主,没有任何刻意的掩盖,厚重又带些稚嫩的少年音,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兜帽男子摘下脸上的黑布,脸冻得通红,却依然不影响那精巧的五官,眼眸安静透亮,正是楚辞。 顾楼月从未想过会是这么个情况,他根本无法把之前的黑衣男子和楚辞联想在一起,也不知道楚辞是在什么时候习得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 他不像是一夜功成,仿佛像个隐藏颇深的行者,平时只是个普通人,只要不打起来,谁也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若是这样,那楚辞隐藏的太深了,在这不短不长的半年,他完全没有发现。 顾楼月深呼吸几口凉气,迫使自己接受眼前这个事实,“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若不想回去,我不会阻止你。” 楚辞猛地抬眸,但又转瞬即逝地暗淡下去,看向了半坐在地上的申二爷,询问地开口说了几句北寒语言。 申二爷也以北寒语回应,一开始看起来有些反对。 顾楼月默不作声,这二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对话的内容,且如此情况之下,他也只能按部就班的来。 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好几句,最后也不知道楚辞说了什么,申二爷点点头,妥协了。
158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