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暗自叹气,他酒量不好的事人尽皆知。 多说无用,不如回家。 这些天天气还好,比起之前连绵几日的大雨,这些天都是没有太阳的阴天,偶尔几次晴天就让人高兴的不行。 他正要往回走,苏青木却没有立刻回去,他有点担忧地看着晏辞: “明天那一场我听说只有参会的香师才能进去,我们两个只能在外面等你了。” 晏辞表示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 苏青木看着还是有点不放心,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那好,明天我就直接来镇子上了,你记得时间,要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直接跟我说就行。” ... 晏辞回到家的时候,顾笙正在把晾着的衣服收回去。 他走上前,顾笙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转头看见是他,弯着眼笑起来: “夫君你回来了。” 晏辞走过去跟他一起收衣服。 顾笙抬头看着他,打量着他的神色:“怎么样,还顺利吗?” 晏辞捏了捏他的鼻子:“为夫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 顾笙嘿嘿笑着,靠在他的身上,顺势环住他的腰。 晏辞垂眸道:“想没想好晚上吃什么?” 顾笙还没有回答,忽然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晏辞感觉到,顾笙被这声音吓得身子一缩。 他锁着眉头回过头,就看到几个“不速之客”。 晏方率着十来个家仆怒气冲冲地走进来,那两个最为壮硕的家丁在最前面一左一右跟着他。 他脸上的粉貌似因为出汗的原因掉了一半,前两天的“香肠”还挂在他的脸上,形状感人。 他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两人,冲上前一脚踹翻了晏辞放在院子里晾着的香料,就仿佛在踹什么垃圾一样。 晏辞皱着眉看着他的行为。 “你还挺厉害啊。”晏方冷笑着抬起头。 “我听说你赢了上一场香会不说,就连傅老都说你有前途?” 他嗤笑一声,又是一脚踹翻另外一筐,里面的香料“哗啦啦”撒了一地。 随后他指着院子里放着的其他几筐香料,命令身后的家仆: “都给我砸了!” 那几个家丁应声上前,用蛮力将院子里的香料全部倒在地上,那些花了好久晾干的香料在那些人的脚底变得稀碎。 顾笙脸上发白,他抿着唇似乎想张口说什么,却被晏辞拉着挡在身后。 晏辞抬起头,看着几个家仆将他院子里晾晒的香料全部弄洒在地上。 那些辛辛苦苦采集,晾了许久才晾干香料布满了院子的空地,浓重的香料味道弥漫在空中。 晏辞看着地上的香料,顾笙咬着唇看着他。 等到所有香料都散了一地,晏方长出一口气,这才走近晏辞。 “我告诉你。” 他笑得面容扭曲,凑上前用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晏辞的肩膀:“识相点,明天就别过去。” “不然我迟早让你后悔。” 晏辞没说话,眼睛里不仅没有晏方想看的惧意,还出奇的平静。 晏方一挥手,正准备带着那群家丁离去,忽然脚步一转。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他应该称呼“大哥和哥夫”的人,突然坏笑一声。 “大哥。”他走近晏辞,脸上带着不怀好意,“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听我的。” 晏辞抬起眼地看向他,只见他一挥手,指着库房的方向命令身后的家仆: “把他俩给我关进去。” 几个家丁应声立马扑上来,晏辞反应极快,抬腿一脚就踹翻一个朝他过来的家丁。 那家丁“诶呦”一声飞出去几步远,躺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剩下的家丁一见此,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晏方身边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丁见状,立马上前就去抓他。 晏辞眸光一扫看着他的动作,身姿却轻盈地像只猫,侧了侧身躲开了家丁的拳头,腿一勾将那家丁绊了个狗吃屎,重重地摔了出去。 若是他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要跟这群人斗上一番,然而顾忌顾笙也在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莽撞的。 却没想到晏方此人将“蹬鼻子上脸”五个字演绎得如此好。 晏辞皱着眉看着围过来的家仆,脑子里正想着怎么一打五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顾笙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一瞬间便乱了,慌忙回过头。 就看到另外那个身材魁梧的家丁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正拽着顾笙的胳膊往那个充当仓库的屋子里拖。 晏辞瞬间怒了,咬着牙上前,结果面前立马有两个人站出来拦住他。 顾笙挣不开那家丁的手,被那身材像熊一样的人吓得浑身发抖,一直用眼睛看着晏辞的方向,口里呜呜地唤着夫君。 他唤着“夫君”的声音让晏辞心疼的几乎滴血,转身怒喝道: “晏方!” 晏方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立马有几个家丁上前挡在他面前,把他和晏辞隔开。 晏方和晏辞拉出距离,这才安心地呼出一口气,带着一脸怪异地笑指了指库房: “这样吧,要不你带着他进去...不然我手下的人没轻没重,把哥夫弄伤了就不好了。” 他这次至少带了八九个家仆,显然有备而来。 晏辞胸口不住起伏,眼里的怒火几乎冒了出来。 ... 很快,外面一声清脆的门落锁的声音响起. 伴着满是灰尘的库房,还有晏方滑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还想参加最后一场香会?你就在这儿等着香会结束吧!” 听着晏方的声音扬长而去,晏辞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下门,门上的灰尘簌簌地落下来。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门板,发现这门还是厚实的木板做的,踹都踹不开。 晏辞听到窗外越来越大不停落下的雨声,心想地上那些香料恐怕凶多吉少,沾了水便不能用了。 顾笙刚才被那些家丁抓的头发散乱,此时缩在墙脚双眼通红不住颤抖。 晏辞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到他身旁蹲下,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担心地问: “疼吗?” 顾笙被他抱在怀里,虽然很害怕,还是摇了摇头。 “那些香料,那些香料怎么办?”他很伤心地抬起眼,那些香料都是他和夫君一个个清理干净晒在院子里的。 晏辞将他眼角的混杂着雨水的泪水擦去,帮他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发丝,将他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 “没事,不过是香料,以后我再去采就是了。” 顾笙轻轻吸着鼻子,伸手紧紧抱住他。 晏辞找了个墙脚坐下,把他抱在腿上轻声哄着,直到他又饿又累,又受了惊吓,在自己安抚声中沉沉睡去了。 晏辞小心地脱下外衣,给他垫在身下,这才把他放下,站起来想办法。 他环顾着四周,这屋子之前本来就用作库房的,四面无窗,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他试了试,连脑袋都钻不进去。 眼看外面暴雨倾盆,天色阴沉。 晏辞盯着着房檐上坠落的水滴,心里已经把晏方骂了无数遍。 这个混蛋! ... 他一夜未合眼,眼白上满是血丝,头发上也是一片灰。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好在天晴了,外面又陆续传来人声。 然而所有人都去镇上看第三场香会了,只有几个小孩在外边瞎跑。 晏辞从那扇小窗往外看去,正好看见院子外面一个小孩傻傻地朝着他傻笑。 “帮我个忙。”他诱惑道。 “这个忙帮成了,接下来你们一个月的糖钱我都包了。” 小孩果然站起身,跑到窗口下。 他简单交代几句,小孩立马乐呵呵屁颠颠地跑走了。 不多时,太阳都升高了。 晏辞盯着外面的天空,许久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在撬锁,不过没有撬开,接着就是瓦片破碎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啊?” 苏青木灰头土脸满头大汗地踩着砖翻墙进来,声音出现在门外。 晏辞赶紧站起身,隔着门快声道: “钥匙在堂屋门口,有一块儿松动的地砖下面。” 苏青木手忙脚乱地找来钥匙开了门,晏辞立马抱起顾笙出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苏青木看着他一晚上没睡好的眼睛发红: “马上第三场就要开始了,我看见门口没有你,就知道不对劲儿!” 晏辞回屋把还在熟睡的顾笙放回床上。 他连口水都顾不得喝,拿起香盒便往外走。 苏青木看了看天,心道不好。 那最后一场恐怕已经开始了。 ----- 晏方伸手扣上香炉的盖子。 众人在这声轻响中方才回过神来,空气中仍旧缓缓飘散着那道香的味道,正是这几日大街小巷都传遍的“开元帏中衙香”。 “竟是这个味道...” 众人纷纷感叹。 晏方得意地咳了一声。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抚掌。 “我说。”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开口,“不用再往下比了吧?” “晏公子这道香当真令人诧异。”身旁立马有人附和道,“依在下看,本次魁香非晏公子莫属啊。” 就连一直坐在堂上的傅老和白檀镇的里正都点了点头,眼神里大为称赞。 傅老暗自心想,没想到这镇上竟出了这么多厉害的后辈,昨天那个年轻人便给了他很深的印象,没想到今天这个也让他大为吃惊。 他的眼神看了看堂下,却没看到昨天那个年轻人。 他想了想道:“这位公子的香实在让人惊异,只不过这魁香之名花落谁手,并不是老朽能决定的。” “还要请知县大人定夺才是。” 就在这时众人突然听到门外有人笑道: “傅老先生别来无恙否?” 一听此声,诸人皆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穿着朱红色交领宽袖广身袍服的男人走进来。 他身旁跟着一个男人,看着年龄不过四十,眼角隐有纹路,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清秀。 他们后面跟着四五个侍卫,一旁还有拿着香册的县丞跟着。 此人正是此地的知县,姓张,身旁那个哥儿正是县令夫人,也是那个传闻与他多年不离不弃的哥儿。 众人纷纷对其行礼,傅老在儿子的搀扶下站起身。 “先生高龄,不必如此,快快就座吧。” 张县令上前一步扶住傅老,他生着一张国字脸,笑起来模样却是颇为亲切,环顾一周,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率先在堂上中间空出的那个位置坐下,身旁的夫人形容端庄地坐在一侧。 等到堂下众人都已经落座,张知县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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