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少女顿时噤若寒蝉,谁都不愿意招惹她。 余荟儿眯着眼睛盯着她们看了一眼,转而又看向山脚下正驱车往回走的两人,她看着他们面上的笑容,不自觉捏紧了手指。 ... 半个时辰前。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 桐木马车里,正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只紫木香炉,坐在对面眼睛又细又长的男人眯着眼睛,用细长的金针挑着香炉里的香灰。 余荟儿坐在对面,柳眉微蹙。 无论多少次,她坐在这里依旧浑身不自在。 只因为这马车,坐着的垫子,和面前那香炉,每一件都抵得上她从前半年的吃穿用度。 对面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说: “你只要听我的...以后晏家少夫人就是你。” 余荟儿听到那个词,她似乎想到什么,微微坐直身子。 她眯了眯眼睛,声音依旧清脆好听,只是语气中一直掩饰的急切微微冒了头: “你没有骗我?” 晏方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去打听打听,这镇上的人都知道我是个重承诺的大善人。” 余晖儿抬起眼不说话了。 片刻后,晏方冷笑道:“你内疚什么?” 他将手里的金针随意扔在案上,眯着眼睛:“这是他自找的,他让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难堪,他活该。” “可他。”余荟儿眉毛拧了拧,贝齿咬着唇,“他救过我弟弟。” 晏方听完感到莫名其妙:“那又如何?” 他脸上扭曲的笑容将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彻底变了形: “你得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就是偷看了他一张‘纸’吗?给他个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什么良心,什么恩情...比得上晏家少夫人这几个字吗?” “想想你家那条件,啧啧...还有你弟弟的聘礼,是不是都得你来想办法啊?” 余荟儿抱着臂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她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晏方的话。 半晌深吸一口气,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直攥着的拳缓缓松开了。 晏方看着她的样子,暗地里露出一个轻蔑的笑。 此时马车已经到了村子里,他一直看着窗外,似乎从来没来过这里,更不愿意在这小村子里多停留半刻。 于是朝着余荟儿随意摆了摆手: “你可以走了。” ----- 余荟儿踌躇了片刻,即使不甘心,然而只能下了马车。 她站在乡间小路上,看着那辆马车立马调转了方向离开,似乎在这里停留片刻都难受。 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上一刻她还坐在马车里,那种感觉就好像那漂亮的马车也跟她有某些关系,然而下一刻她站在斑驳泥泞的小路上时,刚才的一切都仿佛幻觉。 她慢吞吞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晏方只肯把车停在离村子很远的地方,剩下的路她只能自己走回去。 她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上次苏青木送她回来时一直让她小心脚下,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才挥着手恋恋不舍地离开。 余荟儿垂着头看着自己脚上崭新的鞋,直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嬉笑声。 她抬起头,看见正是之前关系要好的同村少女。 曾经她还经常与她们一同上山采采野菜,经常在一起有说有笑。 可是虽然表面如此,余荟儿认为自己和她们是不同的。 她生的漂亮,无论在在哪里都是受人瞩目的存在,娘亲总是哀怨着她不应该出生在这样一个贫穷的家里,如果她出生在镇上哪个富贵人家,她应该过着小姐夫人的生活。 余荟儿用手拽了拽衣摆,耳朵里却听到自己的名字从那群少女口中传来。 ... “你们在说什么?” 她昂起头走过去,不出所料地看到她们在自己来的时候纷纷闭上嘴。 “荟儿...”有一个姑娘小心开口,“我们没说你,我们在说那对夫夫呢...” 余荟儿看了看她们身上朴素的衣服,又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到了她最不想看的两个人。 尤其是那个男人。 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七夕那个晚上,心里如同被压着什么东西。 “你看他对他夫郎好好啊,我们都说若是以后嫁的人也是这样就好了。” “那又怎么样?”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余荟儿拢了拢头发,扬了扬嘴角,“专情有什么用呀,又不能当饭吃。” 几个少女对视了一眼。 听着她的语气,也不知怎么惹到她了。 于是有人小心地问她:“荟儿你心情不好吗,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余荟儿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快感。 她挺起胸,将漂亮的脸扬了扬,露出好看明媚的笑:“我很好啊,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第63章 晏辞驾车带着顾笙和洗干净的螺子去了镇上。好在除了死掉的几只,其他的都是新鲜的,所以还可以吃。 这个朝代又没有冰箱,想要用冰块冷冻更是不可能,光是把这东西运来的路上花费的冰块钱就够他们心疼了。 晏辞将那些螺子泡在水里,这样也能暂时保鲜。他驱车把这些螺子拿到镇上的集市上去卖。 镇上是有集市的,除了早上临时摆的早市,平日里有固定的集市,集市规模不大,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晏辞找了一个空地上摆了个小摊,将洗好的螺子摆上。 桶里剩下的螺子不仅个头大,肉质也鲜,摆了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来问价格。这小镇虽然临近湖泊河流,但是离海很远,海物并不常见,人们就算想吃海物也得费很大力气才能弄来。 所以他们这摊子一摆出去,不一会儿就卖了大部分出去,等卖到最后就剩下几个时,天色已经半晚。集市上人们已经开始收摊,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趁着日头下山前回家。 晏辞也提着那桶,带着顾笙准备哪来回哪去。似乎因为赚了不少铜板,顾笙一路兴致勃勃地,步子都快了不少:“夫君,剩下这些海螺怎么办?”他们可吃不了这么多,浪费了就不好了。 “拿去铺子里吧。”晏辞拎起桶道,“今天请你吃螺子。” 顾笙眼里流露出喜色,很乖巧地点了点头,晏辞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总之以他这个性子,无论晏辞说什么他都会点头。 这个小镇除了那几家酒楼,一般没有什么店会晚上营业。然而令晏辞意外的是,往日里这个点镇子上的店铺已经开始打烊了,而今天难得的镇上还是灯火通明,甚至不远处不时有烟花爆竹声传来。 走在路上,路上人还不少,而且气氛还格外热闹。他竖起耳朵听着沿途人们热烈的讨论,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明日县令就会到达白檀镇。 他这才明白,所以镇上张灯结彩,就连路边的小摊贩都把自己的摊子用红布装点了起来,就是为了迎接县令?怎么搞得跟过年一样。 等到了铺子的时候,发现杨安依旧干着他最喜欢的事,守在门口看热闹:“芝麻大的官那也是官啊。”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当官的长啥样,大家都没见过世面,都想围观一下。” 晏辞对此表示无法理解。说句不好听的,县令又不是什么稀奇动物,为什么还要围观... “哎,公子这就不懂了。” “这镇上一年到头除了节日外也没什么大事发生,大家每天过得烦都烦死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得赶紧凑个热闹?” 杨安心想他每天听着街头巷尾讲的八卦,时间一长都没乐子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大人物,这话题能持续一周。 当然,公子这种不爱凑热闹的性子,肯定体会不到这种乐趣。 对于晏辞来说,这个消息传给他唯一重要的一点就是: 县令既然快到了,那斗香会应该也要开始了。 他给苏青木前两道香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香,但是保他们进第三局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铺子里难得人很全。 -- 杨安八卦完,目光转向下看到晏辞怀里抱着的那一筐螺,神情间颇为高兴:“公子这些是准备拿来吃?” “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新鲜的海物。” 这流螺个头虽大,但对于晏辞来说除了口盖以外其他地方都用不上。 “已经清理过了,清蒸还是红烧都可以。” 晏辞抱着那筐东西去了后院,在后厨腌制好了以后,放到蒸笼里蒸,顾笙跟着他一起。 等到上了锅,他走出门。 此时苏白术和苏青木在后院不知聊什么,苏白术本来正在跟苏青木说话,看到晏辞就赶紧走过来。晏辞越过她的肩膀看了看那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苏青木: “他怎么样了?” 听杨安说,苏青木这几天去找了余荟儿家里找了她几回,不过那姑娘死活不开门,还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们,村里似乎传出某些他和苏青木两人欺负姑娘的传言。 失恋了。 苏白术叹了口气:“他一根筋,脾气冲了点儿,有些话不择口的...那天的事你别生气。” 晏辞摇了摇头,说到底他在心里还是把苏青木当朋友的,毕竟是他在镇上遇到除顾笙以外的第一个人:“那余姑娘呢?这些天你见到她了?” “嗯...”苏白术想了想,“没有,没见过,本来也不是很熟,别的就更不晓得了。” 晏辞抿了抿唇,事到如今他也懒得在这些事上费心,况且他的目标也不是余荟儿,他的目标是晏方。 -- 苏青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晏辞谨慎地斟酌着用词,刚想开口,苏青木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我没事。” 他恹恹道,似乎不想聊天:“先不要说影响咱们之间感情的话题。” 那好吧。 这样一来,晏辞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你说得对。”苏青木一脸愁容地叹气,“我和她认识才几天。” 实在没必要因为别人和晏辞吵架。可是,他一脸痛苦地想了想,诚实道:“...但我还是觉得不是她...” 荟儿人明明那么好,为什么死活都不肯见他,只要开口解释一下他就信她了,为什么不呢? 他继续在沉思中苦苦挣扎。 晏辞没有再说话。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他心想。结果已经成了事实,何必再节外生枝。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尴尬。 就在这时顾笙捧着一盆子海螺从后厨出来了。 他一个人抱着那么一大盆,走的歪歪扭扭的,发现院子里格外安静,还有点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晏辞见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到一旁桌子上: “你喊我一声不就好了,多烫啊,不怕烫到自己?” 顾笙将盆递给了晏辞,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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