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见他已然无恙,心里始终挂念着晏辞在门外,便嘱咐着魏家那个小仆好好照顾魏迟,说自己改日再来看他,便携着惜容离开了。 魏迟坐在椅子上,看着顾笙离去的背影。 院子里的药炉还煮着药,可是他的鼻尖却依旧敏锐地捕捉到那抹令他难受的香味。 他低头咳了几声,站起身转身回了屋,对着正收拾药炉,有些忐忑看着他的哥儿微微蹙眉: “开门通通风,把院子里的味道散掉。” ... 外面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来往的马车车轮滚过地面,溅起一层轻尘。 街道上的空气虽然也算不得多么清新,但是在晏辞看来,已经比屋子里好太多了。 于是他狠狠呼吸了几口,让空气灌入肺里,驱散了身上的苦涩味。 他转头看了看半掩着的门,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来回忙碌着移动的人影,还有顾笙焦急的说话声隐约传来。 唉。 晏辞心里升起一丝郁闷来,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忐忑。 他也不知道顾笙他表哥会是个过敏体质,幸亏自己刚才没离他太近,不然万一他表哥一不小心过去了,自己岂不是成凶手了?要知道过敏可是会死人的。 晏辞暗自忖度。 还有,顾笙不会怪自己吧? 不会吧? 璇玑依旧尽职尽责地跟在他身后,这个时候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你心情不好。” 晏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璇玑依旧木着长脸,恢复他平时最常用的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他一时无语,站在路边和璇玑路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马。 忽然,鼻尖微微一动。 身后“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一股药香伴随着一阵清风扑了过来。 晏辞的身子还没转过去,温热柔软的手指就已经十分自然地塞到了他垂下的手心里,还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夫君。”顾笙比晏辞矮了快两个头,每次站在他面前都得仰起脑袋才能对上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他身上还带着屋子里残留的中药味道,晏辞微垂下眼看着他,“嗯”了一声:“见你没回去吃饭,就过来看看。” 他的目光投向半掩着的门扉:“你表哥还好吗?” 之前晏辞第一次从顾笙口里听说他这个表哥时,顾笙当时说他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还因为过于担心差点哭了出来,那之后便带着惜容几乎每天都去看他。 最初晏辞还会问问,后来因为要忙别的事情,又见顾笙回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第一次那般凝重了,想来他那表哥病情应该缓和许多,就没再多问。 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过来,虽然只站了一会儿就被无情地赶了出来,但见他那个表哥还能下地走动,除了对花过敏外,看起来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 顾笙闻言眉宇间依旧染着一丝忧色。 他一边拉着晏辞,一边朝街口方向走去,语气中隐约有些担忧,回忆着:“我也不知道表哥得的什么病,小的时候平时没什么事,就是有时走在路上不知道怎么了,回家就会起疹子。” “还有几次喉咙就像卡住了一团棉絮一般,没法呼吸,郎中给的药也不见好,姑姑一直担心表哥什么时候就去了…” 顾笙用手擦了擦眼角:“还有前几天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突然发病,喘不上气来。” “这几天吃了药才好转了些…当时我还以为他,他…” 他又有些哽咽。 “…” 晏辞看着他的样子,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安慰他:“…过敏严重的确会害命。” 顾笙不解地抬头问:“夫君,过敏是什么?” “就是他的病。” 晏辞也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伸出胳膊把他带到怀里,安慰着:“不过你别太担心啦,只要不碰到会惹他发病的东西,轻易不会有事的。” 顾笙虽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依旧把脸埋在他怀里用力点了点头。 马车停在了街口,几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步往街口的方向走。 顾笙在晏辞的安慰中已经好了不少,晏辞打量着他的神情,面上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 还好还好。他眯了眯眼睛,感觉吹过来的风都柔和了许多。
第161章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两人各怀心思。 晏辞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第一次见面就把顾笙他表哥弄得又咳又吐的,总归不大好。 顾笙则还在担心魏迟的身体。 虽然他不懂晏辞所说的“过敏”为何意,但既然夫君说了表哥一时不会有大碍,他也就安心许多。 只是靠在他身旁,低声絮絮地与他说着小时候魏迟的病。 晏辞有些心不在焉地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顾笙搭着话。 顾笙正絮絮叨叨说着,只听上方传来“嗯嗯啊啊”“对啊是啊”的声音。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发现对方目光飘忽地看向窗外,明显是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顾笙撇了撇嘴。 他的身子靠了过来,伸手在晏辞的鼻子上用力捏了一下。 晏辞正望着窗外走神,忽然感觉胳膊被人不轻不重地拽住了,鼻子还被捏了一下。 他奇怪地低下头,就看顾笙不满地看着他。 晏辞毫不迟疑,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在听。” 就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顾笙也毫不客气地指出:“你根本就没有听。” 晏辞咳了一声,没认真听是真的,但是有一个问题他却是认真思索了: “既然你说,只要你表哥不出门就没有大碍…那这样说来,他目前没什么事对吧。” 顾笙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还没开口,就听身旁的人有些期待道: “那你是不是也不用每天都过来了?” 顾笙认真想了想: “可是表哥这段时日身子不好,郎中都说他这病最容易春季发…等过了这段时日吧,过了这段时日,我就不来了。” 晏辞闻言委屈:“可你这几天一醒来就往你表哥这里跑,中午都不回家吃饭,哪有哥儿成天往别的男人家里跑的,就算是亲戚,也不用这么…” “他不是别人,他是我表哥啊。”顾笙不解地睁大眼,“而且不用这么什么?” “…” 晏辞咬了咬牙把“亲密”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轻咳了一声,想说“没什么”。 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想起顾绰先前还要把顾笙嫁给魏迟的话来,而且又想起顾笙拿帕子给他表哥擦汗的场景。 还有魏家哥儿口中那碍人的“青梅竹马”四个字。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跟一个病秧子斤斤计较,但一想到他们在自己不在时某些有些亲密的举动,他就心里不舒服。 于是他低下头,伸出手臂拥着小夫郎循循善诱: “你看啊,你表哥对花过敏,一点香味都闻不了,可我们家里到处都熏着香,你来的太频繁,万一他又过敏了怎么办?” 顾笙已经习惯了他口中的“过敏”一词,听完他这么一说,当真认真地考虑起晏辞的话。 晏辞见他神色凝重地思考的样子,心知有门,正想再劝两句,就听顾笙认真地说: “夫君,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晏辞心头一喜,下一刻就听顾笙道:“那这些天我们家里先不要熏香了。” “…” 顾笙看着瞪着他的的晏辞,又拾起他的衣角闻了闻:“而且夫君你最近也不要熏这个梅花香了。” “…” “我怕表哥闻到我衣服上的味,又会发病。” 晏辞瞪大眼睛,声音都开始打颤:“你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让我不要熏香?!” 顾笙知道自家夫君嗜香如命,不让他熏香不如杀了他,于是赶紧扑上去抱住他的腰: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段时间,等过了就——” 晏辞伸手拉开他的手臂,赌气地坐到马车的角落里,和他保持开距离:“我不。” 顾笙吃惊地看着在躲到角落里的夫君,完全没明白他哪来这么大脾气,想了想凑了过去,小心地问: “夫君,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晏辞在心里憋屈。 你夫君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 还不来哄我? 顾笙明显不觉得自家夫君会是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的主,拉着他的袖子,耐心跟他讲道理: “夫君你看啊,表哥他身边只有一个人,肯定不方便,我就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他身子不好,好多事自己都做不了…” 晏辞心说,他没遇到你之前还能出门自己去药铺抓药,怎么遇到你之后就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于是他生硬地把袖子从顾笙手里扯了出来:“我不。” 顾笙错愕地看着他。 晏辞感受到他惊讶的目光,锲而不舍地瞪着车窗外面,不打算说话。 … 此时马车已经停下,璇玑在外面掀开帘子,等了半天也不见车上两人下来。 于是他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看着车里有些诡异的气氛,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最后目光投向坐在角落里的晏辞,好奇地问: “你在面壁吗?” 晏辞本来勉强维持的高冷的气质被他这没尊没卑的一句话敲了个粉碎。 他停顿了一下,“呼”地一下探出身子,直接灵巧地跳下马车,回头看了看还在车上纳闷的顾笙,闷声道: “…不熏香我睡不着。” 他狠了狠心,半是赌气半是撒娇:“你不想沾上我的香味,晚上就别跟我睡了。”
第162章 沉芳堂的账本是陈长安晚些时候派店里的伙计送来的,与之一起的还有厚厚一摞“广告单”。 晏辞正在书房里规划下一步计划。 虽然早上发生了不少事,不过正事还是要干的。 他看了看手里的一叠传单,还有一份有关如何聘请“秧歌队”的计划。 其上简略得当,列的明细有条有序,让人一目了然,上面还有不少自己没想到的问题,他都逐一列出来了,还在下面列了解决方法。 最后还委婉地表示,如果想吸引人的目光,可以在门口放烟火,或是请人在门口的街上打花钹,弄椎鼓。 这种是他经过调查后,发现城里的百姓喜欢观看的街头表演。没必要大费周章请人敲锣打鼓,希望适当参考。 而且他还说可以让店里的伙计挑着扁担,去街上兜售卖香袋,香丸那种容易携带,又不会花费太多的小香品。 反正晏辞的打算趋势是亲民,所以用这个方法扩大名声也不错的。
266 首页 上一页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