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两根手指:“小生以前在县里参加县试的时候,拿过县案首…” “县案首?” 晏辞摸了摸下巴,这县案首便是对县试第一名的称呼。 他看了看喝大了的卓少游,心想人不可貌相啊,虽然看起来呆呆的,还蛮厉害。 他眼珠一转:“那府试呢?府案首也是你?” 卓少游本来已经快睡过去了,闻言努力睁开眼睛,大力点头:“对,对,小生虽脑子笨…但是小生有努力读书,没有辜负叔叔还有乡亲们…” 晏辞直了直身子,试探道:“所以说三场童生试,你拿了两次第一名?那这院试,你是不是也能拿个院案首?” 卓少游闻言,一拍案,惊得周围的食客都看了过来。 他本来罩满醉意的眸子一下子清亮起来,大声道:“小生想得院案首!” … 卓少游醉过去以后,晏辞赶紧让璇玑给他找了个品质好点的客栈把他送了过去。 不得了,这可是个人才,可得好好对待,万一真的是个潜力股,哪天真的得了个什么状元,自己岂不是就成了状元的恩人了?得好好投资… 晏辞转念一想,不过话说回来,县试府试院试这三场童生试说到底就相当于科考入门级,三场都拿第一也没什么了不起。 毕竟等到了乡试,很有可能和自己一同考试的监生们全都是各个府县的三连案首。 晏辞看着睡的正香的卓少游。 任重道远啊少年。 院试虽然和晏辞没什么关系,但是秦家举家上下这几日都是十分重视的。 据秦子观所说,他那外甥秦英,也就是他大哥,现任秦家家主秦子诚的独子,今年也会去参加科考。 秦英从出生那一刻就是当秦家未来的继承人养的,秦家全家都对这个孩子关心的无微不至。 秦家虽是世代经商,但祖上却并非富贵人家出身,而是出自东南沿海的一个小渔村。 秦家先祖名副其实的白手起家。 从最开始的织鱼网,到造出海打鱼的小船,再到开船厂。随着一代一代的努力,方才有了今日的家业。 胥州城里的富商数不胜数,随便在街口望火楼上站一会儿,就能看到十几辆装点华丽的宝马香车路过。 然而富人虽然多,但像秦家这种有一定地位的却屈指可数。 … 晏辞身为一个外戚,自然无意打听他这母家的背景。 但是平时走在路上听到茶摊上路人的闲谈,也会留意几分,把那些七言八语总结一下也知道了一二。 这秦家在秦子观和秦子诚父亲,秦老太爷父辈执掌的时候,还只是有些家产的商人。 他们与胥州城里那些祖上都是前朝皇亲贵族的富贵户不一样,而且那些人大概也不屑于与他们为伍。 秦老太爷父亲执掌秦家的时候,那时秦家的主要产业是组建商船队伍,南北往来开拓运输生意。 或是协助州县海船司改良官船的船体形状结构,使其更容易浮水,运载更多货物。 秦家凭借此逐步成了胥州城里的诸位富商之一,不过也只是有些钱财。 转折在某一年的夏天。 那年,胥州境内一连下了七天的暴雨。七天以后,雨势非但不减,还有愈来愈烈的趋势。 于是在七天暴雨之后,胥河河水漫上河岸,胥河决口导致南边数百村庄城镇被毁。灾民四处流散,一时之间哀鸿遍野。又因为救灾不及时,流民纷纷起义,胥州节度使趁机控制了粮草运输,率军反叛,想要割据一方。 秦家就是这个时候,主动提出把自家的船拿出来借给来镇压叛军的朝廷官兵,顺便联合了以前来往的粮商布商,为来镇压的官兵提供粮食布匹,还拿出半数家产捐赠给朝廷平反。 叛军被镇压后,秦家虽然没了一半的家产,却成了胥州数一数二的大家。 而到了秦家现在这一代,虽然没有祖辈那般辉煌,但是地位犹在。 自秦英出生,秦子诚更是很有远见的花重金请来胥州城最好的大儒教他识字念书。 秦英长大了一些,去的是胥州最好的学府,和胥州那些官家子弟富家子弟一起接受正统的儒家教育。 … “英儿是个好孩子,很刻苦,如果我的孩子以后也像他那般就好了。” 晏辞被秦子观拉去打香纂,顾笙就跟着他一起过来,然后跑去后院陪着叶臻。 叶臻生性恬淡,不与人交恶,是个良善性子,在秦家下人口中也是口碑极好的。 他平时也几乎不出门,只待在他的小院子里,做些小点心,或是亲自照料他院子里养的那些花花草草。 顾笙很愿意跟他待在一起,而且叶臻的屋子里有许多藏书和话本,顾笙看的不少话本都是从叶臻这里借的。 顾笙看着叶臻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他:“叶臻哥哥,你想过给孩子起什么名子吗?” 叶臻闻言一愣,接着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他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这个孩子的名字得让他爹爹,或是老夫人来取。” 他顿了顿:“我取的名字不算的,而且这也不合规矩。”
第164章 顾笙回过神来,见叶臻微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隆起的的肚子上。 他眸光浅淡,被睫毛所覆,一时分不出是喜是哀。 顾笙忍不住道:“那孩子的乳名呢,你没想什么有寓意的乳名吗?” 叶臻笑了笑,叹了口气:“有寓意什么的…其实我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要求的,我也不在意他以后是不是特别有出息。” “只要他一生喜乐无忧,平安顺遂就好。” 可是顾笙想,但是这个孩子出生在秦家,往后的日子里不是注定会喜乐顺遂吗? “对了。”顾笙想到一件事,将几本话本放到桌子上,“叶臻哥哥,之前向你借的话本,我都看完了,还给你。” 叶臻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茕秋收好。 他们此时正在叶臻小院中的亭子里,如今天气已经暖和了,在院子里待着也不担心受凉。 叶臻问道:“你喜欢看书吗?” 顾笙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喜欢看话本。” “我也喜欢的,谁不喜欢看话本呢?”叶臻温和地笑道。 大概是经常喝酴醾花露的原因,叶臻的身上常常带着一丝蔷薇的香味。 他与顾笙说话的时候,香味就顺着暖风传过来。 等到茕秋送完话本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茶壶。 叶臻笑着说:“你来得正好,先前订的茶到了,我正想遣人去唤你,你就来了。” 茕秋上前给顾笙面前的杯子满上,一边笑道: “表夫郎有所不知,这茶是我家夫郎以前在叶家最喜欢的茶,好多地方都买不到,必须联系茶庄预定才行。快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顾笙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味道清甜,两人边品茶边说笑,叶臻难得心情好,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不一会儿他对茕秋道:“对了,你去看看之前打的那批簪子好了吗,若是还没好,就派人催催。” 茕秋应声离去。 “之前我订了一批簪子,样式虽然简单了些,但是样式做工都是好的,我让茕秋拿来给你看看,看你有没有喜欢的?” 顾笙有些害羞,不愿意受他的东西。 叶臻握着他的手:“跟我害羞什么?对了,你不是想看话本,去我屋子的书柜里找找,拿回去看便是。” 趁着顾笙去屋里翻找话本的时候,叶臻独自坐在亭子里品着茶。 他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拿着茶盏,目光投向院子里的花。这是他来到这华贵的府邸后少有的惬意时光。 这番惬意没有持续太久,茕秋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焦急,还未到跟前便快声道:“夫郎,二公子回来了。” 叶臻执着茶盏的手一顿。 他看着茕秋焦急而有些失礼的样子,叹了口气:“回来就回来了,怎么这般慌张?” 茕秋忙向叶臻服了服身告罪,他咬了咬唇:“夫郎,我见二公子的马车是打西南边过来的,肯定又是去,又去...” 他嘴唇一张一合,下面的话终究是说不出来了。 叶臻垂下眸子,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茶盏:“又不是第一次了,何故这般大惊小怪?” 茕秋看着他这副淡然的样子,快急哭了: “夫郎,你怎么这样一幅冷淡的样子。若是别人家的哥儿知道自己夫君去那种地方,肯定不依不挠讨个说法才行,哪有你这般云淡风轻的。” 叶臻轻轻吸了口气,左手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眉心微微一蹙。 茕秋一惊,忙上前给他倒上一杯温水。 叶臻声音依旧淡淡的:“你也知道那是别人家的哥儿,可这里是秦家…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像以前在家时那样。” 茕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夫郎,奴只是看不过去,明明你有着身孕,二爷他还...” 叶臻淡淡笑了下:“成亲前他便是如此,又不是成亲后突然转性,有什么好委屈的?” 茕秋眼见他如此淡然,心里急得不行,快声道:“可是他不仅自己去了那地方,我之前还听外面的小厮说,他还带了表公子一起...” 叶臻突然开口:“好了。” 茕秋闻言忙噤声,叶臻看了一眼回廊那头,正在屋子里书架上翻找话本的顾笙,叹了口气。 … 顾笙找了好半天,才找了几个感兴趣的话本,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叶臻哥哥,我这次想借这些好不好?” 他一抬头,却意外地看见叶臻有些发白的面色,忙放下手里的话本子,取来软垫垫在他身后。 叶臻抬头朝他笑了笑:“没事的。” 他看了看顾笙拿来的话本,温声道:“没想到笙儿也喜欢这种类型的话本子,这倒与我喜好的一致。” 顾笙腼腆地笑了笑,叶臻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 叶臻这小院是秦老夫人单独辟出来给他的。 位置清净,秦家的仆人也不会因为走错了路冲撞到他,所以平时这边没有什么人会过来。 顾笙闻声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锦衣公子走了过来,腰带上配的玉坠子随着步子的迈动,发出灵透的撞击声。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和璇玑长相一样的人。 叶臻身后的茕秋见到这两人,面上顿时紧张起来。 临了近前,秦子观似乎才看清亭子里的人,那双眼尾敛尽风流的桃花目扫过叶臻: “哦,你在啊。” 叶臻面上神情不变,温顺道:“夫君。” 顾笙则有点拘谨看了看他:“小舅舅。” 秦子观温声看过来,挑了挑眉称赞道:“真不错,你可比晏辞乖多了,知道主动叫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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