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属于哪种,顾笙此时都很危险。 晏辞刻意忽视他脸上的癫狂,又想起他刚才的举措,突然出声问道: “...你在找什么?” 晏方闻言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晏辞的脸,喉头咕噜一声,似乎被问到了点上,语气兴奋而焦急: “香方呢?你的香方呢?” 他的眼睛里爬满了血丝,眼珠微微凸起,嘴里不断发出“咯咯”的响声,掐着顾笙的那只手青筋暴起,顾笙被他巨大的力道掐的几乎站不住身子,不停哽咽着。 晏辞声音平静:“那你掐着他做什么,他又不知道。你放开他,我告诉你香方在哪。”虽然他面色不变,可是整个身子却如绷紧的弓蓄势待发,只等晏方微微放松便立马制止他。 然而晏方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左看右看,迫不及待地重复道:“你的香方哪去了?” “你放开他。”晏辞说,“你这样掐着他,我就算告诉你,你也空不出手去拿。” 晏方盯着晏辞,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而他此时精神错乱,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正常判断能力,于是那只手竟然真的一点点松开顾笙,顾笙一感觉后颈位置的力道松了,几乎是下一刻就往晏辞这边扑过来。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巨大的力道便扯着他的后领将他扯了回去。 晏辞瞳孔猛缩,晏方一手掐着顾笙的喉咙,一边朝着他大吼:“你骗我!” 他怒道:“你就想骗我放开他,我一放开他你们就跑了!” 他忽然附身操起地上扔着的一把刀抵在顾笙的喉咙,低吼道:“赶紧告诉我,你的那些方子都在哪里!” 顾笙被他的动作吓得尖叫起来,然而下一刻就闭上嘴,因为喉咙处一把光滑的利刃抵着他柔软的皮肤,稍稍一动就感觉到一阵刺痛。 晏辞一动不动,终于抬手指了指他们身后:“那里。” 他看着晏方:“你要的香方就在那里。” 晏方抵着顾笙退后几步和晏辞拉出距离,然后侧过身子,不断喘着粗气:“你去给我拿过来。” 晏辞沉默了一瞬,在顾笙惊恐的目光里走到架子前,翻了一阵,然后从里面一个暗格里拿出一个小匣子。 那匣子沉甸甸的,一落到他手里,晏辞就感觉到脑后传来一阵疾风。 他眸子一凛,身体条件反射朝一边闪过去,随着“叮”的一声响,一把砍肉的利刃重重砸在身旁的架子上陷进去两指宽。 晏辞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晏方。 这人疯了。 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晏辞不再犹豫,趁着他没拔出刀用尽全力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随后直接绕过他,拉起在旁边不住咳嗽的顾笙朝着门外冲过去。 顾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推出门外。 晏辞随即感觉到脚踝一痛,他低头,只见晏方一只手抓着他的脚踝。 “晏辞你毁了我。”他双眦欲裂,嘴角全是鲜血,呼吸粗重道,“我也要毁了你!” 他说着突然从地上跳起来,举着刀就朝晏辞砍过来。 一声闷响过后,血花四溅。 顾笙眼睁睁看着晏方一刀砍向晏辞的头,后者伸出胳膊挡住了那一刀,接着面色微白,没有丝毫停顿,一条胳膊架着刀,另外一只手捏住晏方的手腕,“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刀落地的声音,晏辞一脚将它踢出去。 晏方见一刀没砍中,怒吼着扑过来,他此刻因为神智疯癫,即使手腕被卸,却仿佛什么也没感受到,手上力气甚至比正常人还要大几分。 他狠狠朝着晏辞的喉咙掐过来,一边怒吼道:“你毁了我晏辞,你毁了我!” 晏辞后背重重砸到地上,他几乎是用全身力气抵住晏方的手,十指上的伤口顿时迸裂,瞬间染红了纱布。 “你自己心术不正。”他咬着牙关,看着晏方几乎滴血的眼睛,“你杀了余荟儿,又害了你爹,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 然而晏方根本听不见他的话,他此时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掐死眼前的“罪魁祸首”。 晏辞咬着唇,十指传来的剧痛和胳膊上刚刚被砍的伤口同时袭来,他额角冒汗,身上的人力气大的可怕,根本不是正常人的力度。 就在晏方的手几乎扭断他的手指,忽然一声重重的闷响,身上的力道顿时一松。 只见晏方身后,顾笙手里拿着一个铜制的香炉,面色惨白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 晏方额角登时流出血来,一滴滴顺着眉梢滚落。 可他仿佛感受不到一样,转身朝向顾笙。 晏辞没再迟疑,趁他转身的功夫捡起地上的凳子狠狠抡向他的脑后,这一击用了近七成力,然而晏方被这一砸竟然没晕过去。 “走!”晏辞直接扑上去按住不断弹跳挣扎的晏方,一边朝着顾笙大吼道。 顾笙面色惨白地看着地上的两人,他在原地犹豫了一瞬,便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晏方眼里的疯意在这一刻达到极致:“晏辞...” 他低声喃喃着晏辞的名字,忽然狂笑起来。 “我活不成了晏辞!”他神色间带着极度的亢奋,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疯癫,“我身上背了人命,回去以后他们一定会处死我!” 他忽地挣开晏辞的手从地上跳起来,捡起地上的匣子丢进火炉,接着一脚将燃烧着的炉子踹翻。 火舌在下一刻沿着垂在一旁的帷幔瞬间窜上房梁。 晏辞看着那将整个香房点燃的烈火,耳畔是晏方愈发疯狂的笑声: “晏辞,我要你给我陪葬!”
第114章 香房里的纸张,香料几乎都是容易燃烧的物品,以至于那火焰攀升的速度太快,只一瞬间就从房梁上蔓延到整个屋顶。 头顶,地面,墙壁上,滚滚的热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晏辞捂着自己的手臂,想都没想,转头就冲出屋门。 身后晏方的大笑传来:“你跑什么,你跑去哪里?” “你爱死就自己去死!”晏辞头也不回,速度惊人,在火舌舔上他的衣摆之前,一个箭步冲到院子里。 顾笙是先他一步被他推出去的,此时他本来已经快要到院门口,然而硬生生刹住脚步回过头,直到看着晏辞跑出来的身影,才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浮起,便僵在了唇边。 他看到晏辞的身后,一道火光从屋子里升起,像一条吐火的长蛇,从屋内瞬间窜上房梁,一瞬间盘踞了整个屋顶。 晏辞捂着胳膊冲到他跟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无法抑制地低吼: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跑!” 顾笙怔怔地看着他身后那向上不断延伸的火焰,不过刹那间就将屋顶覆盖,嘴唇颤动:“我们的房子,我们的...” “别管那么多了。”晏辞忍着胳膊上的痛,事到如今赶紧离屋子里的疯子远点儿,“先离开这儿—” 他的话没有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晏辞眸子一凛,一把将顾笙扯到怀里。 屋子里有什么,大概是炉子一类的东西炸开了,并且随着那声巨响,石子和瓦片随着爆炸的力度四射开来。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晏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弹到他的脑后。 那力道巨大无比,下一刻在剧痛之中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紧跟着飞了出去。 晏辞头晕目眩好一阵,才从那股剧痛中缓过来。 他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到眼前的场景渐渐平复,他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 自己此刻整个人都以一种诡异的形态悬在空中。 他没有飞出去,因为他的身体还在原地。 晏辞愕然地低头,看到自己浑身上下呈现一种半透明状,无凭无着的浮在半空中。 身上还穿着纯白体恤和卡其色裤子,他伸了伸脚,看到脚上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双限量版球鞋。 晏辞眉毛拧了起来。 等一下,限量版球鞋??? 他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即使时隔几个月,他仍记得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正是他熬夜猝死的那天穿着的,第二天就穿进了原主的身体。 晏辞错愕着朝下望去,果然就见地面上一身古代装扮打扮的自己,忽然软绵绵地栽倒在地。 原本被他护在怀里的顾笙不知道发生什么,觉得身后一松,回头便看见晏辞倒下的身影,他下意识伸手无措地接住他。 “夫君,夫君,你怎么了?”顾笙垂头低声不断唤着他的名字,然而那具身体无知无觉地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回应他。 顾笙胸腔里的心脏砰砰乱跳,几乎跳出胸口,他惊慌失措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尘,用尽全力扛着他的身体。 然而晏辞的身子很沉,身高也比他高许多,根本不是他一个瘦弱的哥儿能抗住的,他纤细的身子几乎被他压倒在地,可是少年呜咽一声却没有放手,而是死命咬着牙架起他,纤细的四肢都在打着颤。 “夫君,呜呜,夫君...” 一种无助与绝望从心底蔓延到四肢,顾笙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不断留了下来,混合着血液和灰尘涂了满脸,他颤抖着脚步驾着毫无知觉的晏辞往院门口一步一步挪,根本不敢往后看。 晏辞浮在上面看着这一幕。 “别管他了!”他死命握着拳头,朝顾笙大喊道,“你自己赶快走!” 可是就像没有看的到他一样,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下一刻,燃烧的屋子里面一个手里拿着凳子的疯疯癫癫的男人冲出来,他在门口停了一瞬,脸上带着令人惊颤的扭曲笑容,细长的眼睛眯着像寻找猎物一样环顾着整个院子。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正在往院门口挪的两人身上,他狂笑着直接冲到两人面前,然后一脚踹开顾笙,抡起凳子狠狠地砸向摔在地上的晏辞的后脊。 浮在上面的晏辞倒吸一口气。 这个疯子! 晏方要是把他这幅身子的脊骨敲断了,他下半辈子岂不是都要在床上度过了?! 可是不管他如何焦急都无济于事,因为他浮在上面像个傻子根本动不了一点儿,不管他怎么努力想要回到身体里,都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于是只能在半空中原地打转儿。 晏方似乎出够了气,扔下凳子,随后用染血的手指一点点卡死地上人的脖子,拖着“晏辞”往那着了火的房子里走。 “我娘说了...” 他边走边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在火光的倒影下显得可怖而扭曲:“我要是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晏辞...你得陪我一起死...” 晏辞死死盯着他手里拖着的那具身体。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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