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搜查的队伍已经步入城郊的富庶之地,这里的庄子虽不及盛京的华贵,却别有一番景致。 燕霄心里默着兰田巷的方位,却听另一条岔道,邹良吉同谢真一起赶到。 “这条路发现了血迹。”燕霄将刚才搜寻的消息告知邹良吉。 “看来是往这个方向来的。” “大……大人,是还要继续往前搜吗?”谢真见状,有些为难地出声询问。 “有何不可?” 邹良吉面露愠色,今日说什么,他也要将这俩人抓回府衙受审。 却见谢真眼神飘忽,很是为难的样子。原本今日盛京府衙巡兵驾临,只为李府货船岸口登记之事,忽然横生枝节,牵扯出一个半月前的一桩无头公案,还遇见了刺客。 他在此地任县官多年,因临靠盛京,一向相安无事。此地达官显贵甚多,任谁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如今盛京突遭大事,禁令下了一道又一道。他这个小池鱼,就快拍死在浅岸上了。 欲哭无泪的谢真,颤颤下马。坐了一会儿,就颠得他屁股疼。当官这么多年,他哪时候需要骑马当值啊。 “二位大人。”谢真再不济,也觉察出了燕霄身份不一般,此时恭敬作揖道。 “南郊这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二位大人为查货船一事前来,如今遭逢此等意外,本官身为本地县官,自是难辞其咎。可二位有所不知,再往前,便是连庄。户门皆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如没有明旨,下官实在是……” 燕霄听着有些迷糊,邹良吉却了然。 “大人,我等奉的是宣王殿下的令,领的是盛京府衙的差事。有何为难之处?”自进了盛京府衙当差,邹良吉还是头一回这般硬气。 邹良吉这句,燕霄听懂了。 “是,下官自是遵旨行事。可……如若刺客真被从这些连庄中搜出,或有其他牵扯。以二位的身份……下官也是好意。” 燕霄心说,张万里现在自身难保,搜他一个庄子算什么?可转念一想,也不能光搜查他一家,太明显。所以怕的是其他庄户的身份太大,邹良吉一个巡兵副队压不住? “不然,二位大人将此事先回禀给宣王殿下,下官可在此看守,待颁得指令再来敲门,如何?” “你……”邹良吉话还没说完。 燕霄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用这个敲门行不行?” 谢真抬眼一看,当即跪软在地。 这是……禁军的令牌? 禁军只听命于当今圣上。
第59章 羽衣阁 邹良吉也愣住了,燕霄这是打哪来的? “行吗?”燕霄轻声问着,看着眼前跪下的众人,答案自是明了。 这跪与不跪,就像谢真拿不准该不该称呼燕霄为大人一样。 自始至终,邹良吉没有介绍燕霄的身份,又见邹良吉对燕霄的态度又十分恭敬。 眼下燕霄更是抬出禁军的令牌。 禁军的官职,即便是最高司,也比不上宣王。但它背后指代的……是圣上。 燕霄见众人的反应,煞有些心虚。 这块牌子,皇帝可没让他这么用。这不过是当初蹴鞠比赛赢了,盛安帝赏给他的,跟那包银子一起。意思是,以后想转投靠山,可以用令牌进宫面圣。 眼下这阵仗,他也不想再多做解释,以免说多错多。反正他只是问问,至于别的,都是这些人自已的理解,与他无关。 燕霄收好令牌,如是想道。 不知道是不是燕霄的错觉,血迹一路指引,没费什么功夫就被他们锁定到了兰田巷。 难道是祁楌晟的手笔? 可是船上的杀招,仍然令他后怕。回身看着被牵在身后已经放弃抵抗的人,视死如归的看着远处那座宅子。 那人的目光,其他人看不懂,燕霄却明白。 他也知道此时在暗处,龙海船行的人也在盯着那里。 眼下天色渐晚,原本就空阔的路面更显寂寥。血迹到此处,便失去了踪迹。 指向这条宽巷里几户宅门。 就近的两户,一户的匾额上写着羽衣阁。另一户宅子的匾额上写着张府二字,门外并无任何看守。 想必就是张万里的那所宅子了。 燕霄侧目观察着邹良吉和谢真的神情,邹良吉没看过张万里的文告,谢真恐怕也只知道那是某位大人的私宅。 原本就是单纯的抓捕疑犯,一行人决定先前往就近的羽衣阁。 衙役上前叩门,队列再靠近一些,能听到宅院里的人声。 燕霄不想在这个环节浪费太多时间,下马跟在衙役的身后,几声叩门响,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陡然见着门外阵仗,很是意外。“官……官爷?不知有何贵干?” “官府抓贼,人跑到这儿就不见了踪影。劳烦贵府配合一下!”燕霄拱手说明来意。 这个说辞实在与寻常的县衙行事不同,惹得一同上前的衙役都频频回头打量燕霄。 “抓……贼?”管家也是一愣,略略退开身,将宅门又打开了一些。 燕霄决定拿这宅子打个样,抬腿便走了进去。 前院立着一面石影墙,无法直接看清内院的景象。影墙上雕刻着成群的小人像,吹拉弹唱的样子齐备,或仰或俯姿态各异。 燕霄不懂这些雕刻艺术,只忖量了片刻,便瞧见几个小孩从影墙边冒出头来。 “没规矩,怎么不好好念书。都跑出来做什么!” 一个声音清亮的女声从内院传来,几个小孩哄笑一通,纷纷退了回去。 燕霄愣神,这羽衣阁到底是做什么的?再抬眼,出声的人已经走到燕霄面前。 “班主,这位官爷是来抓贼的。”管家走到那人身边,介绍着燕霄的来意。 燕霄没想到,这羽衣阁居然是一个女孩子当家。一身乱布拼剪的衣服,看相貌大不了自已几岁。 班主?羽衣阁是戏班? “例行公事,还请班主行个方便,打扰了!” “官爷客气。”女班主侧身让道,将燕霄和衙役请进内院。 邹良吉和谢真并未下马,燕霄也只是走个过场,在羽衣阁粗略转了一圈。 书斋里,一个老先生正在给孩子们讲学。后院还有几名正在练功的戏子,配合一名乐师敲着的小鼓,像在排练什么戏码,很是热闹。 入院石影墙上的雕刻,原来是他们这个行当。 只是这个场景,燕霄觉得有些眼熟。而那位班主,自打燕霄走进屋里,便始终跟在他身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一切如常,燕霄告辞离开。 燕霄唤走了入院的衙役,正准备跟女班主最后再客套一句。 拱手还未出声,便听女班主在身旁轻声道:“张府内院的南面有一处亭台,留心亭台的台阶。直径往前的厢房内有暗门,里面便是少侠要找的人。官爷好走!” 最后四个字倒是洪亮,说完便恭敬地将燕霄送出了羽衣阁。 难怪方才她一直打量自已,就跟npc确认玩家关系似的。燕霄终于想起来那股熟悉感,女班主身上那身乱布衣衫,他曾在欢喜班的台子上见过。 一出羽衣阁,便听见谢真在向邹良吉介绍这羽衣阁。此乃南郊有些名气的戏班,因着盛京欢喜班的名气大,所以总是将欢喜班的戏码搬过来自已演一演。 谢真的言语间有些不屑,对欢喜班多有维护之意。 燕霄真想对这位粉丝说,你家欢喜班和羽衣阁师出同门,请放心观看。 迎上邹良吉的眼神,燕霄只轻轻摇了摇头,便驱队往张府走去。 两家宅门隔巷错立,依样画葫芦,燕霄叩响了张府家的院门。 从外观上看,张府可比羽衣阁气派多了。匾额虽然只有极素朴的两个字,可烫金的纹路可就不那么朴素了。 户部司使的奢华…… 他们一行人虽然一路从岸口追踪至此,还先去了羽衣阁耽误了一阵。但对于逃走的那个人来说,时间依然是紧迫的。 燕霄现在能推测出他俩如此激烈的反抗,来自于传递消息的急迫性。 盛京府衙查到南郊来了。 消息传到,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转移,但显然燕霄一行人没有给他们留足够的时间做这件事。 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将人质扣押在暗室,但祁楌晟的人,连这座宅院里的暗室都已经探查清楚了。 是做了多久的筹谋? 谢真依然没有同燕霄一起登张家的宅门,既然有禁军的人出面,他这个县官能躲便躲,查案哪里需要父母官亲自出场呢。 稍站片刻,院门被人从里面开了一条细缝,一双警惕的目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燕霄将同样的话术又重复了一遍。 “大胆,你们可知这里是谁的府邸,抓贼抓到这儿来了,滚!” 拿腔作调的声音从门缝中吼向燕霄一众,此地无银三百两。 别说燕霄了,就连同行的衙役都露出一种胜券在握的表情。 燕霄不再客气,一脚踹开了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这一脚不光里面的人没有准备,连谢真都吓到了。 他以为燕霄会像进羽衣阁一般空手而归,客气收场。现在这一脚踹出去,一个个身后都有人撑腰,最后怕不是要问罪到他头上?
第60章 硬闯 被门顶翻在地的奴仆立时恼羞成怒,“谁给你们的胆子!” “盛京府衙奉旨查案,搜院!” “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说话间,十几个护院齐冲出来,作势就要将燕霄等人轰出府邸。 燕霄心想,主子自身都难保了,下人怎么还如此吆五喝六的,手脚动作一点没迟疑。抬脚一踹,就将最前列的一名护院踢出几米。 跟在燕霄身后的衙役和巡兵见燕霄如此魄力,也急忙做出对抗之态。 院外的谢真和邹良吉也不敢再像先前,在羽衣阁门口那般气定神闲,调派着院外的人手进院帮忙。 “完了完了……”谢真扶着自已的官帽,慌慌张张走过去,走到半截被人从身后抓住。 “这是谁的宅子?”邹良吉沉声问道。 “这……这是,张国舅的宅子。” “张国舅?贵妃娘娘的弟弟?” “正是!” 这些话,燕霄自然是没有听见的。层出不穷的护院一茬又一茬地冒出来,燕霄迂回前进,在踹翻了三拨护院后,终于找到了那个亭台,果然在台阶的边缘找到了他们跟了一路的血迹。 眼见燕霄就要闯入那间厢房,便听见身后厉声道:“全部住手!” 一个穿戴华贵的妇人从主厅走出来,拦住了正往厢房闯的燕霄众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敢在此如此放肆。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 燕霄翻了翻白眼,这些人怎么就爱反问,就不能直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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