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贵府主子一并出来聊聊吧,为何盛京府衙查找了一路疑犯血迹,会出现在贵府的台阶上。”燕霄收起刀锋朝下,对妇人回敬道。 燕霄自报家门,被打翻在地的护院和正准备继续冲上去的护院,都把目光放在了妇人身上,等待下一个指令。 “盛京府衙就能这般行事?是谁教的你规矩?”妇人捏紧了手里的绢帕,声音有些发硬。 燕霄注意到对方不动声色间,看向厢房。 一个护院看懂了妇人的眼神,略略退出内院,往厢房的方向刚踏出一步,就听耳边“嗖”的一声,自已身侧的梁柱上赫然多了一柄刀,就这么被硬生生拦住了挪动的脚步。 这一刀表明了燕霄的态度,刚踏进张府内院的谢真见如此剑拔弩张的局面,想好的冠冕说辞也忘光了。 怯生生踱步到燕霄身边,小声道:“大人,此乃张国舅的宅院,皇上对贵妃娘娘的宠爱想必大人比下官更为清楚些。实在不可如此急躁,以免酿成大祸啊。” 谢真始终是瞧不上燕霄这毛还没长齐的样子,打不了圆场,只好让燕霄收敛一点。 “张?国舅?不是……张……”万里吗?没说出的两个字卡在喉咙,燕霄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谢真期待的表情,虽然只短暂出现了片刻。 燕霄开始自责! 他自责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装什么老练!说了个兰田巷就结束了,好像自已什么都知道。 转而又开始责怪祁楌晟,装什么深沉,为什么不把信息说全,害他以为这是张万里家。 回去以后一定要同祁楌晟将话说开,恋爱不能这么谈! 谢真不知道燕霄在想什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以为是对方终于将他的劝诫听进去了。 正准备再接再厉,趁早收兵,就算是空手而归也好过得罪贵妃娘娘。 谁知,燕霄脸色几变,转头看向谢真。 “谢大人所言极是,小的感念谢大人教诲!小的立刻去探查清楚。此处的血迹实在可疑,这歹人一定潜藏在国舅府。如果只是简单躲藏也就罢了,万一有其他图谋,后果不堪设想。要是伤了夫人更是罪大恶极!小的一定将他缉拿归案,保护国舅上下周全!谢大人请放心!”燕霄敞开了声量,力保这几句话送到在场每一位的耳朵里。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便疾步往厢房的方向走去。 谢真甚至想伸手去抱住燕霄,手还没有碰到对方衣衫,就只剩他一人尴尬留在原地。 “拦住他!”妇人扬声,众护院终于回神冲向燕霄。 当场乱作一团。 邹良吉也觉察出了张府不合常理的护院人数和武力,在打斗过程中,他也见到了那处血迹,赶到燕霄身后,替他抵挡围攻。 谢真在混战中,官帽都被削掉半截,手无缚鸡之力只得躲到亭台的台阶后面,盼着这场祸事早些过去。 燕霄没有直接往他的目的地闯,而是在旁边两个房间都闯了一遍。 “下次这种抄答案的考试,直接开卷!”燕霄嘴巴念叨着,听在身后的邹良吉耳朵里,一头雾水。 邹良吉的手上有伤,燕霄也不时帮他解决掉一些出其不意的护院,配合良好。 终于在厢房的一面侧墙,燕霄敲出了不同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暗室?”邹良吉一拳打晕一个护院,见燕霄正准备撬动一面墙。 “刚才那个护院冒死也要往这里跑,而这个房间的大小明显和外观呈现不一样。所以我猜……啊开了!” 燕霄在一条夹缝中找到了机窍,这有点像他在剧组见过,为了方便剧情“暴力”突破的道具门。 正高兴之余,几只飞镖齐发,从暗室里飞出来,燕霄躲避不及时,肩头挨了一镖,故而错过了出手的最佳时机。 只见两个人影飞快从暗室闯出来,邹良吉倾身上前想拦下对方,被一闪而过的刀光迎面一击,邹良吉一个收势躲过,那人竟直接纵身跳出了厢房,无意与巡兵缠斗。 因燕霄走在最前端,身后的人见状有了片刻反应时间,剩下几只飞镖射空嵌入房间的墙上。 “你没事吧?”邹良吉上前帮燕霄查看伤口,只见肩头的衣衫被飞镖割开,露出一条长约半寸、一指见宽的伤口。 燕霄摇了摇头,暂时顾不上伤口,眼看暗室门已开。 二人走进,穿过一条窄道,不远处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孩子模样。 燕霄和邹良吉对看一眼,都想到了,这难道是裴方锦的孩子? 燕霄警觉,确定暗室内确实再无埋伏后,才上前查看。 “还有鼻息,看样子是用了药。” “他是?怎么感觉……兜兜转转,案子又查回去了?!”邹良吉琢磨不明白。 “先抱出去,事有蹊跷,慢慢查。” 走回厢房,燕霄趁邹良吉不注意,将嵌在墙上的飞镖取了下来。待两人将孩子抱出去,院内早已混乱不堪,伤倒一地。 邹良吉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抱着孩子,燕霄决定擒贼先擒王,一连出手,直接用刀控制住了妇人。 “叫他们都停手!”燕霄抬了抬刀锋,在妇人身边轻声道。 “你到底是谁?”妇人华贵妆容下的花容失色,眼睛瞥向燕霄手里的刀,无力问道。 “国舅夫人还有心情关心我?还是关心关心国舅爷吧。” 就算信息搞错了,这里不是张万里的宅子,他也有恃无恐。 洪旺被通缉,户部下狱。徐鑫和这位张国舅之间,一定有利益纠葛,那就全盘清算吧。 “收工!”燕霄朝邹良吉打了个手势,至此,南郊之行才堪堪落下帷幕。
第61章 回城 控制住了现场,巡兵在院子里搜了一圈,没有找到裴夫人,燕霄和邹良吉也拿不准救出来的孩子到底是谁。 但今日所遇之事蹊跷怪哉,燕霄自是有底气,邹良吉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妙。 谢真在亭台下躲了半晌,狼狈不堪。得令唤了大夫来给小孩看诊,又瞧燕霄作势要将张宅之人一并带走受审,声势浩大。 原本谢真有意从中说和,毕竟岸口行凶的疑犯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同张府有关。而孩子的身份在他昏迷不醒之下,也无法辨认。 但邹良吉抬出盛朝律例,张府这一屋子的护院远超盛朝府兵的所限名额。谢真当即就闭了嘴…… 详聊之下,那位华贵妇人亦非张国舅的嫡夫人,原是一名养在南郊的妾室。 疑点重重,谢真变脸犹如翻书。吩咐衙役将人全数整装,连闲置多年,用以押送犯人的马车都搜罗出来,协助巡兵带走发落。 谢真一想,此事全交付盛京。张国舅要追责,自有燕霄头顶的圣上和邹良吉头顶的宣王去应对。 利利索索,将几尊大神漏夜送走了。 燕霄肩头的伤,大夫给了些止血的草药。小孩始终未醒,大夫被一并带上了马车。 就这么一行伤残队伍,披星赶月回到了盛京府衙。 邹良吉将涉案疑犯押入府衙大牢,原本就不宽裕的牢房间更显拥挤。 宣王听着消息来报,走出书房正撞见犯人列队入牢,煞是不解。 再见燕霄同邹良吉和一众巡兵身上伤痕累累,饶是有再多疑问,此时也先按下,待安顿妥当再议。 祁楌晟跟在宣王身边,一眼便看见了燕霄肩头的伤。祁楌晟手里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但见燕霄还在分派人员,只同他隔着游廊远远对视了一眼。 祁楌晟看着燕霄的神情,似是有些生气? 大夫领着昏迷的孩子安置在了偏厅的内室里,等传唤了裴方锦前来。只站在偏厅门口看了一眼,便踉跄入内,抱着孩子嚎啕不已。 果然是裴方锦的儿子。 “孩子可安好?” 大夫听见宣王的垂问,急忙答道:“回王爷,小的已用银针试毒,孩子体内并无毒素。只怕是连天用着安神的药剂,才使得人长睡不起。停药以后,大约还得再睡上几日。只是,孩子太小,这些安神药剂不知对孩子以后有什么影响,只能等孩子完全清醒后,方能探得。” 大夫回的话,屋子里众人都听见了。裴方锦这几日本就虚弱的身子,险些昏倒在孩子的床边。 几人又手忙脚乱将裴方锦扶起,宣王下令,裴家父子二人交由大夫照看,留下几名巡兵,便将燕霄和邹良吉一并叫出了偏厅。 宣王单独将燕霄和邹良吉唤进书房,待一一查问。 燕霄进屋前,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祁楌晟,纵有多少话也只得先应对了宣王再说。 祁珃见二人,一个伤了手臂,一个伤了肩头。也不再发问,只让邹良吉将今日所发生之事,逐一回禀。 在听说岸口和张府都发生了激烈迎击,怒不可遏。 “在岸口,属下险些惨遭毒手,全靠燕少侠相护。后在张府找到了可疑的血迹, 如若不是燕少侠坚持搜府,我们恐怕还无法将人带回。” 燕霄听着邹良吉的恭维,脸上并无太多喜色。那个国舅是什么身份,现在还不得而知。要是因此牵扯出别的事端,以至于坏了祁楌晟的谋划,那就麻烦了。 他静静站在宣王身侧,等着他追问。谁知祁珃听完邹良吉的回述,只是多问他俩的伤势,给燕霄安排了住处。 连燕霄动用令牌,催使县官的事情,祁珃都没有多提一句。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下去歇息吧。记得让大夫仔细看诊,切勿落下病根。”说罢,祁珃便让他们回去了。 燕霄看不透祁珃的心思,和邹良吉一并告退。 盛安帝给的期限,还剩一天。 二人走出祁珃的书房,燕霄便瞧见邹良吉似是有话要说。 “邹兄……”燕霄刚一张口,邹良吉便出声打断了他。 “今日救命之恩,良吉记下了。他日燕兄有用得上我之处,万死不辞!” 见邹良吉一脸认真,燕霄便也神色庄重,拱手回礼。 “好,我记住了!邹兄晚安。” 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内院走去,邹良吉只看见燕霄的背影,和伸在半空向自已挥了挥的手背。 托肩伤的福,今夜燕霄有地方睡觉了。 他取过内务的钥匙,又去找大夫要了些换用的药包,这才慢悠悠找回祁珃给他分派的厢房。 推门进去前,燕霄侧身看了一眼院内站岗的巡兵,正打着瞌睡。接连几日的劳作,是有些吃不消。 好在今夜风平浪静。 燕霄走进房间,轻掩上门。将药包放在桌上,擦黑摸出火折子将桌上的蜡烛点亮。 这间屋子不算大,床和桌子之间隔着一一扇屏风,燕霄借着火光将房间打量了一圈,便再无动作。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火光出神。 良久,院外又传来一阵轮值换岗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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