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乘了我的意。 “回去,”我说,“让太医到偏殿来。” 小单子应声,一路扶我上了轿辇,吩咐扛轿的快些走。 毓桐殿里,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了,郑嫔颤声恭送我离开。 待明黄色消失在视线中,她脱力地坐倒在地上,指尖几乎要把丝帕扯出洞来。 她咬牙道,“我的好姐姐啊……枉我为你说话,你却坏了我的好事。” “将丽妃送的东西全都清出去!” 夜色里,我悄悄将指尖夹着的发丝丢了出去,让它随风飘散在了重重红墙之后。 那日与虞殊去红妆园赏梅花,他说他听到了郑嫔的声音。我们出来时,我又闻到了香粉的味道。 在清平殿外,我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一茬。虽不知二人关系如何,但她俩总该有交集,可以利用一下。 谁曾想天助我也,郑嫔自己提起了丽妃,还说平素就关系好。 我靠在轿辇上,勾起了嘴角。 大家都没有真心,你同我演戏谋利,我自然也能以作戏来回敬你。 …… 偏殿烛火通明。 我坐在榻上,举着铜镜看着里面的自己,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是,等会,我怎么真的起疹子了?! “圣上饮酒了?”老太医搭着脉,双眼微微眯起。 “对,”我疑惑,“难道不能饮酒吗?” 老太医叹了口气,“忌酒,忌食辛辣刺激之品。” 我的膳食一直是由御膳房调配好的,没在意过这些,登时懊恼蹙眉,失策了。 不过还好,喝的不多。 吃了点素净的饭菜垫垫肚子后,我闷头灌了一碗药汤,沐浴完,把外用的药水也涂上了。 小单子战战兢兢进来,问我想怎么处置郑嫔。 我本来不想罚她什么,毕竟一开始只是我想作戏而已。但想到她不给筷子就灌酒的举动,还有颈间发痒的疹子,我又觉得不能委屈了自己。 “禁足十日,罚一月俸禄。” “那,”小单子欲言又止,“内庭那边,圣上……” 劝我去郑嫔那儿的人是孟公公。我去了,犯病了,小单子这是在担心他师父会不会受到波及呢。 我摆摆手,“这次便罢了,日后少干涉孤的行踪。” “是,圣上。”小太监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屋里的灯熄了。 我睡了吗? 显然没有。 雕饰华丽的窗扇被我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绣衣警觉地朝这边瞥了过来,一见是我,又都默不作声地把头拧回去了。 我踏上旁边的矮柜,利落翻身,从半开的窗间滑了出去,顺手揣了一件狐裘和一根从架子上卸下来的木棍。 腿伤不方便,走路实属麻烦。 我回身关好窗,拄着简易拐杖,在绣衣们无言以对的目光中,一脚深一脚浅地飞快溜走了。 什么时候能废掉起居册,让虞殊直接搬来跟我睡就好了。 我在月色下艰难但矫健地行进,把前朝曾惹我不高兴的人名全翻了出来,在心里默默谴责了一遍,并谋划着我的大计。 “吱呀——” 提气借力,我纵身一跃翻过了宫墙,打开了清平殿主殿屋后的窗户,故技重施,溜了进去。 我不在时,虞殊总是很早就歇息了,他活得很规律。 熟门熟路地一路摸黑走到床前,我拨开垂落的床幔,闻到了让人心安的草木香。 我的呼吸跟着他的频率逐渐放慢了。 丢掉狐裘悄悄爬上床,掀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的时候,我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奇怪。 话本里的人都是去爬皇帝的床的,为何到我这儿,我这个做皇帝,反而总在爬虞殊的床呢。 “圣上很高兴?”他的语气里半分不见睡意。 我蹭到他身边,“你没睡?” “没有,孤枕难入眠。” “那为何躺着?”我说,“孤方才进来,你也没吱声。” 他的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哪个垂钓者会在鱼儿将要上钩时动饵料?” “不一样,”我贴近他,“你就是动了,孤也不会跑的。” 虞殊低声说,“圣上怎么没在毓桐殿带着,跑到殊这儿来了?” “有人在等孤上钩,孤怎能不来。” “殊不在等。” 我伸手勾住了他顺滑的发丝,“骗人,孤看穿了,御书房里你是故意的。” 他转移话题,“圣上身上都是脂粉味。” “哪有,”我拎着衣领闻了闻,明明只有淡淡的药味,“你又醋了。” 虞殊不吭声,搂住了我。 “父皇后宫三千佳丽,你也如此天天吃飞醋的话……”他这样,让我有种看小孩子撒娇的好玩感,忍不住要逗他,“那岂不是天天都在醋缸里泡着?” “圣上,阿于是不识得先帝的。” 行吧,避而不谈就避而不谈吧,我拿他有什么办法。 “你既不高兴,为何还要说让我去?” “殊不想让圣上难做。”他说。 “日后不会了。”我有些高兴地跟他讲今天的意外之喜,虽然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但起码内庭会消停一段时间。 虞殊的注意点却在其他地方。 他伸手轻柔地抚上了我的颈子,担忧道,“圣上又发疹子了?” “已经用过药了。”我安抚他,让他放心。 “应该由殊来御书房见圣上的,”他的语气里满是内疚,温热的掌心贴上我的后颈,轻轻揉捏,“殊做错了。” 我摇摇头,将指尖的发丝缠绕得更紧了些,心说这有什么的。 “若孤不来,你便一直这么等着吗?” “也不是。” 我好奇他会做什么,但无论怎么问,他都不吭声了。 “早些休息吧,圣上。”他说。 “孤跑了那么长的路,就只有‘休息’二字吗?”我故作不满。 虞殊笑了笑,“那圣上欲意为何?” 还能为何? “吻我。” 【作者有话说】 名句:“不爱吃甜食”,“殊不在等” 晚安! 感谢在2024-01-13 23:00:02~2024-01-14 23:3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落雨纷然 7瓶;柒月殇雪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深情缱绻难诉尽 话刚说出口,我就感觉自己开始冒烟了。 这样直白的文字实在叫人不好意思。 虞殊也有些诧异,没想到我会直截了当地向他索吻,愣怔片刻,才含着笑应声道,“遵旨。” 微凉的指腹擦过我的唇,他看不见,便摸索着寻找位置。我任由他动作,在他俯身靠近时悄悄仰了仰头作迎合。 鼻尖相触,唇齿相依。 我的呼吸乱了,他也是。 漆黑的环境中,视觉暂败下风,其余感官被无限放大。湿润而清浅的热意瞬间侵袭燎原,初尝辄止,复又厮磨揉捻。 旖旎的氛围在帐内铺散,一切都叫人脸红心跳。 只是…… 他为何紧闭城门,不让我入关? 我不满于现状,率先出击,舌尖轻挑破开了他的防守,去追逐更猛烈的潮涌。 虞殊在回应我,但难掩生涩。恍惚间,我竟有种在欺负一张白纸的错觉。 纠缠暂止,我伸手揽住他结实的肩膀,一跨身借着巧劲把他压倒在了床上。 “你,”气息不稳,我稍作平复,附在他耳边问道,“没做过这种事吗?” 虞殊的胸腔起伏,声音低哑,“没有。” 我心中冒出了些疑问,但这会说出来好像不大合适,便撑在他身上坐直了些。 “哎——” 修长的指尖沿着脊骨向上,他按着我的后颈颇为强势地将我带回原位。我被拽倒了,手臂曲起,隔在我与他之间。 虞殊似乎特别喜欢做这个动作,他已经按了我好几回了。 活像借着夜色成了精的妖魅一般,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朝我抛着钩子,仿佛是要揪我共沦落,“殊不会,但圣上精通于此。圣上,殊恳请赐教。” 我挑眉,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神智在草木香气中逐渐趋向迷离,寂静中,我与他的舌尖依偎共舞,星星点点的酥麻意味遍身充盈。这一刻我们只有彼此,无形的羁绊在灵魂深处落下烙印。 爱意升腾,深情缱倦难诉尽。 良久后,他松开了我。 “圣上,”虞殊的语调和平日没什么两样,但里头情动的意味十分明显,只是他克制住了,“明日还要上朝。” 我喘息着,伏在他颈间缓了缓,“孤知道。” 知道和忍得住是两回事。 就是天有点太冷了,虽然屋里燃了炭火,但我也不想弄脏衣服下床去换。于是,我只好默默地翻身滚到了床外侧,开始躺平放空。 过了一会,柔软的被褥下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准确地将我牵住了。 “圣上的教诲,殊铭记于心。” 我攥紧了些,红着脸盯着无边的黑暗,羞得愣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从哪学的,怎么尽往我不好意思的点上踩。 热意源源不断地从掌心传递而来,叫人很安心。我侧身将额头抵上了他的胳膊,一室静谧,睡意漫卷。 不知不觉间,便落入了梦里。 …… 没了内庭的干涉,我与虞殊便呆在一块,过了几天粘糊日子。 当然,该处理的政务也没有落下。 有他陪着,无论做什么都很是快意,效率高了不少。 很快,太傅大寿的日子就到了。 是日下了朝,我回宫换上私服,登上叫人提前备好的马车,就直奔老师的府邸去了。 虞殊与我同行。 进门前,我担心他人生地不熟,会感到拘束,还特意与他讲了些关于太傅的事情,描述了一下太傅的性格。 他听得很认真。 结果到地下了车,简单交谈两句下来,我发现他与太傅之间很是熟稔。 有些奇怪。 但我转念一想,太傅知道虞氏的事情,以前说不定和虞殊见过面,若是这般,那逻辑倒是能串通上的。 “圣上,璃少御,请。”太傅迎我们进去。 我拉着虞殊的手,跟着老师进了屋内,一抬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我的笔墨。 “原先那幅山水画呢?”我问道。 这块地方之前许多年一直被山水画占着,陡然换了题字,我瞧着倒有些不习惯了。 “收着了,”太傅抚须,道,“等一个有缘人来取走它。” 看来是有主之物。 我原先还想问老师讨要过来,因为那幅画意境斐然,作画的人定然技艺了得。只站在画前便能让人觉得身临其境、心旷神怡,妙极了,我看着就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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