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馒头!快过来!” 小白狗听到呼喊转身朝马车跑过去,马车停下,里面走下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女人把小白狗接回怀里放到了车上。 颜煜看看马车来的方向,想着应该是要入城的,便走过去问了问方不方便稍他一程。 女人没说话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上好的裘袍,寻遍天下也找不出几件,一看便不是普通人,细看眉眼忽觉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我不是坏人。” 女人听到这个笑了:“这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样,你等等。” 颜煜点点头。 女人又看了他一会儿回到马车里,颜煜看到里面还坐着个男人,看着也是三十左右。 马车门关上,颜煜出于礼貌退开了些。 “夫君,我瞧着那人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确实不像坏人,关键你看他的样子应该身患疾病,自己在这怪可怜的,要不带他一程吧?” 男人推开窗子往颜煜那撇了眼道:“嗯。” 两个人商量好便将颜煜邀请上了马车。 马车里再进来一个人仍然很宽敞,颜煜靠着门口坐到侧座上朝两人颔首致了谢。 “别客气。” 小白狗吃饱趴在女人的腿上已经睡了。 “不知公子是要往何处去?”女人笑吟吟地问。 “江洲。” 女人听了惊讶道:“江洲啊,那么远。” “嗯。”颜煜点点头,“我家在江洲。” 女人笑笑介绍道:“我名为程晚,这位是我夫君,姓韩单名一个宁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如一道雷劈下来正中颜煜头顶。 他瞪着眼睛看向男人,脑子嗡嗡嗡又响又乱根本和傻了一样。 “公子?公子?” 韩宁? 韩宁不应该在都城吗?怎么会在这? 他见过韩宁吗?不,应该是韩宁见过他吗? 他不知道,围猎的时候,杀孟元里和严松的时候,韩宁有没有见过他?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为何一直盯着我,你认识我?”直勾勾的眼神引起了韩宁的注意。 “不认识。” 颜煜赶紧低头躲开视线,不自觉地将面巾又往上扯了扯。 反正一到城中他就走,只要这会儿躲好就行。 “公子?”程晚笑着提醒,“公子还未告知尊姓大名呢。” “我叫金旺。” 程晚一愣:“金旺?这个名字....还真是与公子的气质..不大符啊,哈哈,但也是好名字。” “谢谢。”颜煜低着头,这一路上都不打算抬头了。 然而程晚却说个不停,好像好不容易找到个会说话的活人一样。 “这儿离都城不远了,我们是要往都城去的,你往江洲也会经过都城,要不我们就一道去都城吧。” “不用麻烦了。”颜煜感激又尴尬地笑笑,“我自行雇车便可。” 程晚也没再邀请:“你是江洲人,怎么会到这边来啊?从南境到北境,就你一个人?” “嗯...是,我来探亲。” 韩宁闭眼静坐不发一言,宛若没有此人。 “金公子为何一直戴着面巾,不闷吗?” 颜煜摇摇头。 “马车上肯定闷,你摘了吧。” “我少时患病脸上留了很多处疤,怕吓到你们,还是别了。” 程晚闻言再看看对方如画的眉眼暗道可惜。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实际上都是程晚单方面与颜煜说话,颜煜是问什么答什么。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终于驶入城内,颜煜心中的石头可算落了地。 “多谢二位,在下就此别过。” 走下马车一步不敢停,若不是体弱颜煜怕是比兔子蹿得还快。 找到一家差不多的客栈,颜煜走进去准备住一晚明日再离开继续赶路。 “劳烦客官把面巾摘下来吧。” 颜煜一愣:“为什么?” “客官不知道?”伙计面露惊讶,“您不会刚从山里来吧。” 颜煜不可置否。 “现在啊全城,不,是整个恒国规定,住店、吃饭、出城、买卖东西等等等等,都必须核验身份。” “核验身份?”颜煜把买的身贴文书取出来交给伙计,“核验吧。” “哎呀,现在看这个没用,得看脸。” “看脸?”颜煜有些发懵,“看脸怎么核验身份?什么意思?” 伙计看他真不知道指了指大门口:“您进来得时候没看到啊,陛下正抓人呢,做这些都是为了抓人。” 颜煜愣了会儿大觉不妙,拿起包裹走到门外,彻底傻眼了。 门外贴着一张告示,告示上画的明显是他。 总而言之的意思是,谁找到他,将他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地安全送到皇宫,便赏黄金十万两。 反之如果谁伤到了他,无论是何身份皆夷九族,独户、无户者受车裂之刑。 不仅这家店门口,大街小巷、引人注目、无人踏足的所有地方都贴了告示。 “裴谞,你真是疯了。” 颜煜慢慢捏紧了拳头。 “长得这么好看难怪陛下念念不忘呀。” “你小声些,都敢胡乱编排起陛下了?” 颜煜看了眼身旁的人收回视线,也不敢再住店只想赶紧想办法出城。 “这有什么,你还不知道吧,马上就要有新帝了。” 颜煜脚步停住。 “你别乱说,这可是掉脑袋的话。” 那人还是一脸不在乎:“我父亲前日刚入宫,陛下已经不行了,一口气的事。” “真的假的,掉脑袋的话你可不能胡说。” “当然是真的,现在宫里正忙着从宗族里挑选合适的人过继呢,只等龙驭宾天。” 另一个人还是不敢相信:“陛下身体向来康健,而且亲征屈支大获全胜,怎么可能一下子就....” “喏。”那人朝画像扬扬下巴,“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为情所困呗。” 颜煜刚想去驳两句便看到韩宁和程晚,心中一颤赶紧走远了。 “满口胡言对陛下不敬,压走!” 那两人回过头具是惊诧。 “韩尚书?您怎么会在这?您看在我父亲与您同朝为官的份上饶过我吧。” “是啊韩大人,我们再也不敢乱说了。” 护卫一点儿没耽搁果断把两人压走。 “哎!韩大人!韩大人!” 两个人被压远,程晚四处看了看:“刚才金公子确实往这走了,怎么转眼就没了?” “你如何确定他就是画上的人?” 程晚回忆起颜煜,光看眉眼便已好看至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的那种,好看到应是世间独一份。 “我本来一路没注意,看到他时觉得眉眼很熟悉,直到刚刚再看到这幅画像,绝对是一个人,而且他还是江洲人。” 韩宁沉默少顷:“出城要查验容貌,他一时半刻离不开,我们现在去城中署衙下令封城。” “夫君,你可知陛下为何要找他?不会真的是....” “陛下之事莫要谈论,前车之鉴是否不够警醒?” “哦,知道了。” 程晚闷闷不乐,抬起头发现韩宁正微微伸出手肘等着她。 阴霾一扫而光,程晚挎住韩宁的手臂笑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 韩宁点了下头,一行人便启程署衙。 另一边城门内,颜煜确实碰了一鼻子灰,他没想到查得这么严,甚至放了水盆和帕子,以防有人易容。 无法出城、无法住店、无法吃饭,他只能在城中无头苍蝇般乱逛。 裴谞真的要死了?真的是因为他?怎么会? 如果....能捱到裴谞死,是不是就没人抓他了? 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席地而坐。 就连这样的巷子都贴了告示,他看着那张告示心头有些堵,想不明白原因,但就是很难受。 在这个时刻,他突然正正经经思考起自己的未来。 回到江洲,然后呢? 钱花光了怎么办?他要怎么养活自己?他会什么呢?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说句最通俗的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十五天风餐露宿他就已经要受不了了,那以后他要怎么过? 他真的生存得下去吗? 颜煜把头埋到膝盖上,心情愈发低落。 “你真的...会死吗?” 巷子一侧几条街开外,马车缓缓而停。 韩宁和程晚到达署衙将一切事宜交代完毕。 城中一下子人心惶惶乱起来,只能进不能出,官兵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署衙内,一个官兵走到厅堂行礼道:“尚书大人,有人求见,说有线索了。” “带上来。” “是。” 不一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程晚站起来身有些惊讶。 “是你?你怎么...” 颜煜叹了口气把兜帽和面巾摘下,展开手中的告示。 “我自己找到自己,钱是不是可以给我?” 韩宁没觉得这是个玩笑,认真思考后答道:“待禀明陛下后,应当可以。”
第一百零六章 我终于一辈子留在了你身边 长光城,皇宫。 皇帝寝殿外,群臣齐聚,气氛格外压抑。 不知谁说了句什么,一群人突然大吵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开始是辩论,后来直接变成了骂。 寝殿内,韩让拔刀就要出去,王骞去拦差点儿没被撞倒,陈任见状也赶紧跟着拦。 “韩统领,韩统领你冷静些,这是做什么啊,韩让!陛下命本官监国,本官现在命令你把刀收回去!” “我只听陛下一人的令!” 韩让甩开王骞和陈任,刀柄被攥得咔哒作响。 “陛下还好好的,他们竟敢现在就商议过继承袭之事!一群大逆不道的混账!” 殿外这会儿也没好到哪去。 一半焦急裴氏宗族何人能承袭,认为必须要在皇帝宾天前定好人选。 另一半人与韩让持相同的观点,吵得不可开交。 一连几日,皇宫大内犹如菜市场,吵吵嚷嚷狗血淋头。 “韩统领啊,政见不一你便要砍杀朝廷命官?只为泄去一腔愤恨,连家族性命也不顾了?” 王骞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回苦口婆心地劝了。 “动刀子能解决什么问题?眼下如何救陛下才是要紧事,唉呀。” 王骞愁得头疼,年过半百经这些时日的操劳又苍老不少,他走到内室床榻边长长叹了口气。 “张太医,陛下如何了?” 张浦摇摇头,脸上不见一点笑模样:“唉,一口气堵在胸腔内,怕是...” “怕是什么?”韩让撇开刀跑过来焦急不已,“不是服了化湖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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