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谞慢慢抬起头,眼露迷茫:“不是梦?你真的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 他伸手轻轻掐了下颜煜的脸颊,又不敢相信地凑近闻了闻,是最熟悉之人才有的淡香。 “你是狗吗裴谞?”颜煜还击一般用力掐了下裴谞的胳膊,“想要验证你应该掐自己,干嘛掐我。” “你说得对。” “那你还不....” 猝不及防被吻住,颜煜的眼睛微微睁大,嘴唇也因为惊讶松懈给了对方深入纠缠的机会。 等真正反应过来时,呼吸已经很是困难。 他用力咬了裴谞一口,可遇到疼痛对方反而更加激动,攻城略地,势必要将他的呼吸全部夺走。 颜煜脑袋昏昏沉沉,想推都没什么力气,全靠裴谞感到他的不适,自觉离开还给他呼吸的机会。 两道呼吸交织在咫尺之间,裴谞轻轻吻了吻颜煜的眼睛,难以掩藏内心的狂喜。 如同沙漠中干枯的尸体,忽遇甘霖,死而复生。 “你会咬我,我会疼,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真的回来了。” 裴谞把口中被咬出的血咽下去,用力抱紧颜煜。 “阿煜,别再离开我,求你了。” 颜煜的眼眸渐渐黯淡,感受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裴谞小心帮他擦去了颈间的未干的泪,将他的衣服整理好,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欣喜若狂。 “永远不要再离开我,阿煜。 “我刚刚说过了,我不会再离开,你放心吧。” “真的?是因为觉得逃不走了?还是真的不走了?”裴谞微微支撑起身体看着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阿煜?” 无言少顷,颜煜毫无波澜地承诺道:“我发誓不会再逃,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如有违背,九泉之下列祖列宗难以安宁,我亦不得..” “不许说!”裴谞捂住他的嘴,“我知道...我知道了阿煜,你说的我都相信。” 手掌缓缓移开,眼前的人越靠越近,唇瓣相碰前颜煜歪头躲开了。 “别再这样行吗?我不想,裴谞,别让我现在就后悔回来。” 两个人一上一下,距离不到一寸,却好似相隔甚远。 裴谞保持这个姿势停留了好一会,心中疼得厉害。 沉默多时后,他慢慢松开怀抱坐起来,但仍紧紧攥着颜煜的手腕,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才能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失去桎梏颜煜也坐了起来,他抬起被攥紧的手腕冷冷一笑,声音充满着讽刺的意味。 “这么不放心的话,不如你把我拴起来吧重光哥哥。” “我..”裴谞垂下眼眸,另一只手慢慢攥紧了拳头,喜不自胜后又是无法开解的酸涩。 “对不起阿煜,就一会儿...让我..再握一会儿吧,我...” 我很害怕,我怕一松手,你就又不见了,我怕誓言是谎言,明明没资格留住你,可是....我实在放不开手。 “随便吧,我困了。”颜煜懒得再管,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把他从外侧抱到了里侧,又死活抓着他不松手。 颜煜觉得如果他不是看开了不想跑了,裴谞没准儿真的会把他拴起来吧。 他想若真的有那一天,他一定会很后悔选择回来。 “阿煜,你是....被抓回来的吗?”裴谞问得小心翼翼。 颜煜想到什么睁开眼睛道:“当然不是,你悬赏十万两黄金抓我,现在我自己回来了,钱是不是给我呀?” “那是自然。” 别说十万两黄金,只要是世间有的,颜煜想要,他压上命也会送到其面前。 “阿煜,这些天你都去了哪?回江洲?走的时候有没有多带盘缠?路上吃得好吗?住得好吗?有没有受苦?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吃药?一直在外面是不是很冷?” 颜煜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风餐露宿,不敢与人多说话,不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又冷又害怕,还要时时担忧会不会被抓回去,不想过那样的日子,可是....他并不后悔。 “阿煜,你为什么回来?”明明已经逃走了,明明那么想走,为什么回来? 颜煜掩藏下异样的情绪想了想道:“养活不了自己,受不了苦,离不开锦衣玉食的生活。” 裴谞微微发怔:“你说得是真的?”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仔细考量后,裴谞觉得也只能是这个理由了。 想清楚后,他终于发自内心开始相信对方不会再走,激动地拉着颜煜傻笑了好一会。 “我是皇帝,是天下之主,一定可以给你全天下最好的生活,锦衣玉食不受苦算什么,你想要的,只要说出来,我全都给你,阿煜,你还喜欢什么?嗯?” 颜煜看着那道与眼前人格格不入的笑容,忽而也笑了,只不过笑中有着几分苦涩。 一朝万人之上,一朝跌落尘埃,明明曾经他也是不需要别人给予的那一方。 “什么都不喜欢,别再问了。” 他想,这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承受到原本不想承受的事情。 希望落空、求而不可得才是人生常态,他的路已经走到这,即使中途换路也未必善终,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下去,一条路走到黑。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回来,他的确无法在皇宫外的地方生存,可真的仅仅是因为这个吗? 他不知道。 或许....除了裴谞身边,他早已无处可去。 “我真的困了裴谞,我不会再走,你也可以安心睡了。” “那阿煜..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颜煜无语到想笑,刚刚扯他衣服亲了又咬,抱着不松手,现在居然装模作样问能不能抱? “不能。” 果然如他所料,裴谞只是礼貌地问一下,并没有参考他的回答,躺下就直接把他抱进了怀里。 “所以你问我到底有什么用?”颜煜忍不住问。 “想征求你的同意,不同意就一点点高兴地抱,同意的话就非常高兴地抱。” “你真是....不要脸。” “嗯。” 颜煜虽然骂了但没有挣扎,实在是困意太浓,完全压盖了怒意。 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让他很快再次入睡。 朦胧间,脸颊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下,他难受地躲开,耳边便有轻轻地笑意传入,可他已经睡沉听不到了。 “阿煜,你的誓言是真是假其实都不重要,既然已经回到我身边,你就别想再逃,逃也逃不掉,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 烛火透过绡纱照映世间独一份的瞳孔,瑰丽中是近乎疯狂想要占有的欲望。 “别再离开我,阿煜。”
第一百零八章 一处相思一处情愁,盼雪替白头 “陛下,好像....好像有些不太对呀,要不这儿再改改吧。” “聒噪,朕看得懂。” “是,是,奴才多言,陛下息怒,哎呀陛下!您的手没事吧,奴才去传太医来包扎一下吧。” “闭嘴,大呼小叫,阿煜还睡着,若吵醒了朕拔你的舌头。” “是是,奴才这就闭嘴。” 颜煜慢慢翻了个身,还是被陈任的一声吼吵醒了,他睁开眼睛揉了揉往外看去。 书案后裴谞披着外袍坐在那,手上正在摆弄着什么,陈任就跟在旁边看,表情有些担忧。 “裴谞?”颜煜撑坐起来,拨开帐帘探出了头,“你在做什么?” 裴谞听到声音没回答,飞快弄弄手中的活计,终于露出满意的笑,而后高兴地拿着那个东西跑到床边递给颜煜。 “阿煜你看。” 颜煜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左右看看,眼露疑惑。 “这是....一只..鸡?” “是鸟。” 听到这个答案颜煜愣了起码有几息。 “我见过鸟,不长这个样子。”他举起手中那个东西道:“我也见过鸡,好像差不多。” 裴谞听后脸上的笑没了一半,走回书案拿本书回来举到颜煜眼前。 “书上就是这么画的,是鸟。” 眼前是一本木雕画册,颜煜把手中的木雕送到画册前比对一番道:“画上是鸟,你这个是鸡,而且是一只丑鸡。” 裴谞一把夺回颜煜手中的“鸡”,扔进了正在燃烧的暖炉中。 “早晚能做出一样的。” “你的手上好像有血,被刀划伤了?” 裴谞取过帕子将手上的血擦了擦:“不妨事。” “你不是觉得这种东西很无聊吗,这么突然自己玩起来了?” “因为你喜欢。”裴谞坐到床边揽住颜煜,“徐怀澈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我都能做的。” “没做到,他做的木鸟可以飞,你做的不能,而且像鸡。” “我可以学!”裴谞看着他,眼眸中是诡异的光,“阿煜,以后你喜欢的,我都会去学,” 颜煜微微发怔,往后躲了躲,可裴谞的手抱紧了他的腰,根本不让他躲。 一只纸鹤被拿出来递到他手中,只供皇帝使用的纸张上染了一滴血。 “你看,我也会折了,阿煜,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我知道我挽回不了什么,但我一定会尽全力,阿煜,看看我好吗?” 颜煜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突然挣扎起来:“你有病,放开我,裴谞!你滚开!” “不可能。” 裴谞捏扁纸鹤扔掉,双手控制住颜煜越揽越紧。 “放不开,阿煜,别想着再逃,不然我会好好考虑你昨晚的提议。”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发什么疯?我说了我不会走,你放开我!” 颜煜挣扎着,突然身前的人松开手,转而用力握住了他的双肩。 “看着我颜煜!” 看着那双眼睛,颜煜心底忽升起些恐惧,移开视线往后躲,可他只要稍稍躲一点,下一瞬那双手就会把他带得更近。 “你知道徐怀澈今天递折子求什么吗?” 颜煜愣住摇摇头。 含着江南春雨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近乎失控的面容,仔细捕捉后,裴谞发现那其中有惊恐和悔色。 胸腔内满是悲痛,裴谞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将颜煜抱入怀中,声音哽咽难掩。 “对不起阿煜,我没想这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别怕,别怕我...” “放开我。” 这次裴谞松开了手,望着脚边的纸鹤,他的心里如同堵了一块儿石头。 “阿煜,我...我晚些回来。” 裴谞说完便与陈任一起离开了寝殿。 昏迷半月朝政未理,积攒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即便尚未痊愈,裴谞也无法耽搁。 寝殿内,颜煜坐了很久才挪动身子起来。 他很好奇徐怀澈说了什么,让裴谞控制不住又想发疯。 寝殿空空旷旷,他下床走到书案前,上面还展开放着不少木雕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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