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册边上有几把小刀,刀刃和案面上的血迹已经干枯。 “你真的有病。” 颜煜躲开书案老远,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再在意。 喝过太医送来的药,又沐浴过,多日的劳累总算洗去。 他安慰自己,只要裴谞不发疯就可以,起码在这里每天泡几次澡都可以,也不会像外面那么冷。 无喜无悲,活了下来,就当换一个地方维持原本在江洲的生活。 寝殿的门又被敲响,一个宫女走进来,手上端着托盘盛着一碗药。 “颜大人,奴婢来给您送药。” “怎么还有呀,我刚都喝了好多了。”颜煜有些苦闷,活下来了但是药却不能停。 “这碗药效不一样,颜大人奴婢手酸快端不住了,可以求您帮奴婢接一下吗?” 颜煜有些奇怪,但还是好心过去接了,手刚扶住托盘,宫女突然往他手里塞了张字条。 “中郎将徐大人让奴婢交给您的。” 宫女小声说完把药和字条都留给颜煜就赶紧离开了寝殿。 颜煜放下托盘将字条展开,上面只有三个字。 【老地方】 徐怀澈要见他?现在? 他把字条扔进暖炉烧毁,去还是不去? 不去,令人空等。 去,如何躲过看守?会不会被裴谞发现? 犹豫再三他终于下定决心,披上外袍,因头发湿着没干将兜帽也戴上了。 趁裴谞不在,快去快回就好。 他走出寝殿,准备充足的说辞没有用上,很意外并没有任何一个人阻拦他的去留。 直到走出寝宫,颜煜都还不敢相信,昨晚裴谞抓着他不肯松手,今日怎么就又可以放任他来去自如了? 考虑不出那些,下了一夜的雪,雪停只觉得冷气逼人,他加快脚步往约定的地方走,尽量避开宫人。 行至附近颜煜四处看看无人,才绕过假山走到湖边。 徐怀澈果然在那里等着,休假时间尚未结束,少年并未着官服,而是穿着一身淡金色的袍子,很符合现下的年纪。 听到积雪挤压的声音,徐怀澈转身看过来,嘴角扬起了笑。 “小颜大人,好久不见。” 颜煜走过去却是笑不出来。 “你是怎么说服那个宫女替你传信的啊,太危险了,要是她告诉了裴谞怎么办?你会不会有危险?裴谞误会我和你...” 颜煜忽而缄口,这个误会还是不说的好,未免污了干净之人的耳朵。 “没事,我不怕。” 徐怀澈慢慢朝他走近,抬起手停顿少许,还是没敢跟随心意去拥抱对方。 万般情谊汇于掌心,最终如从前一样拍了下颜煜的胳膊。 “看到你活着,我很高兴。” 颜煜笑了下:“是因为屈支的灵药,虽然还需一直喝药,但我真觉得身体比已经好多了,你说得对,世上神奇的事很多。” “嗯。”徐怀澈的笑意更浓,身上未痊愈的伤好像在看到眼前这个人时,就全都好了。 “你今天递了折子?” 徐怀澈表情一僵,躲开视线突然紧张起来:“你..你看到了?” “没有。”颜煜摇摇头,“只是听裴谞说的,你写了与我有关的?” “陛下告诉你了?告诉你我写了什么?”徐怀澈的紧张瞬间变成了慌张,“你都听到了?” 颜煜奇怪地看着对方:“没有啊,他什么都没说,你怎么了?你到底写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徐怀澈松一口气安心下来解释道:“无非是弹劾弹劾对立之人而已,没什么大事。” 颜煜点点头,他觉得不是,但既然对方不想说,他也不打算再问。 “小颜大人,我...我要走了。” “嗯,那我回去了。” “不是。”徐怀澈努力了下但还是压不住眼中的伤感,“我是说,我要离开都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到你。” 颜煜陷入沉默,良久问道:“为什么?是裴谞让你离开?” “不,是我自请戍边。” “为什么?” “我想守卫边关,为百姓和陛下尽绵薄之力。” 颜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小颜大人,你的..那只老鼠,一直在我这儿,我能....” 眼泪含在眼眶,徐怀澈吸了口气,呼吸都在轻颤。 “我能不能把它带走。” 颜煜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马上回答。 徐怀澈别开眼,眼泪实在没忍住滑落下来,他迅速擦去笑了笑道:“没关系,边关苦寒,你若是不舍得它去,我明日便把它还给你。” “送给你吧。”颜煜眼眸垂落,“它在你那比在我这儿久。” 徐怀澈一愣,急忙拒绝道:“不要送给我,暂存在我这,我替你养着,就当....” 就当你派了它陪着我,那里太远,远过了你承诺的千里同行,所以能不能让它替你陪我? “好,就当是我让阿财去陪你怎么样?” “嗯。”徐怀澈眼眶发红,嘴角的笑丝毫未减,“那就谢谢小颜大人啦。” “你多久回来?” “很久,三年,五年,十年?,我也....不知道。” 颜煜微微低下头,心里的滋味难以述说,他犹豫半晌轻声道:“你会不会...给我写信?” “会。”徐怀澈捂住眼眶,眼泪终是难以压制地断线而落。 我想每天都给你写信,每天都写,想早中晚都写,一日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都写一封。 你能明白吗?颜煜.... “你会给我回信吗小颜大人?” “会。”颜煜拿出帕子递给徐怀澈,“信,我能收到吗?你能写勤一些吗?” 徐怀澈接过帕子把眼泪擦干认真交代道:“信会寄给我兄长,无论他人在不在都城,他都会想办法交给你,也会取你的回信。” “那就好。”颜煜尽量保持着笑。 他知道这次和徐怀澈见过后,下一次能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许....也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他想高兴一点,至少表面高兴一点送别他唯一的朋友。 他希望对方再想起今天时,记住的是他的笑,而不是悲伤。 “愿你一路平安,得尝所愿。” 徐怀澈攥紧双拳,想争取此生唯一一次机会:“小颜大人,我可以....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如果不行就算了,我...” 话未说完就已经陷入本难触及的奢望。 颜煜抱着他,学着他的样子拍了下他的手臂。 “等你回来,我弹一首江洲的曲子给你听,你一定没听过。” 徐怀澈慢慢松开拳头,小心翼翼地将身前的人圈入怀抱。 “放心吧小颜大人,我一定回来。” 若今别永别,雪落时可不可以出门看看。
第一百零九章 疯狗乱咬人/明明哪都碰过了 回到寝宫的时候,殿门口的侍卫还是那些人没有变。 颜煜匆匆走过去,目不斜视地推开门进去赶紧将门关上。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跟裴谞说他出去过,感觉应该会。 到时就说无聊所以出去走走吧,不管那么多了。 正想着身后突然靠过来一个人将他抱住。 “谁!” 还保持关门姿势的手冷不丁一颤,颜煜着实吓到了,但冷静想来除却裴谞就没有别人了。 低下头袖口果然绣着龙纹,搭在他腰上的那双手隐隐还可以看到刻刀留下的伤口。 “你这么快就忙完了?能不能不要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 颜煜挣扎了下,身后的人抱得很紧,贴得也很近。 “你怎么不说话?裴谞?” “去哪了?”耳边终于有熟悉的声音传来,只不过那道声音听着令人浑身发寒。 “我无聊,随处走走。” 颜煜也找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能想着转移话题搪塞过去。 “我困了裴谞,我要再睡一会儿。” “你不困。” 男人的声音更如寒冰,颜煜听后心里愈发不安。 袍子被解开脱掉,兜帽也随之滑落在地。 怀里人披散的长发,注意到尚湿润的头顶和微微结冰的发尾,裴谞眼眸又暗淡几分。 “头发还没擦干就去见他,你就不怕染上风寒又过卧床喝药的日子?” 颜煜愣了下:“你派人监视我?” 怪不得没有人拦着他出门,也没有人跟着他。 “是保护。” 裴谞解开他的腰封,手指轻而易举顺着领口探进去。 “阿煜答应留在我身边,我当然要好好保护你。” 手掌已经烤过暖炉,不仅不冰还带着温暖的热度,从胸口滑过慢慢上移到锁骨,最后将衣服扯下肩头。 “你不能这样,放开我。” “不能哪样?” 裴谞死死控制着他,手掌覆在腰上贴着肌肤,颜煜已然是衣衫大敞的状态,刚沐浴过的身子遇到冷气微微发颤。 “不能这样?还是不能那样?” 带着怨气的吻落在脖子和肩上,偶尔留下齿痕有些微痛。 “明明哪样都做过了。” 颜煜咬着嘴唇往旁边躲,却因为这样的躲避一下子激动裴谞。 身后的人猛地抱紧他,他被这力道推动一步手抵在门板上,发出轻微地碰击声。 牙齿贴在肩上重重咬了一口,颜煜遭了痛火气上来,委屈又后悔。 “我后悔回来了裴谞,你就是一只...唔!” 裴谞捏住他的下巴让他侧过头,强行用唇舌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等剥夺呼吸的吻结束,颜煜已是浑身发软想骂骂不出来。 “是,但别说出来阿煜。” 裴谞轻轻舔过那道齿痕低声笑了笑,抱着颜煜的手更紧了些。 “你知道朕有多想杀了他吗?在看到那只木鸟时,想到你去找纸鹤时,翻到今晨这本奏章的时候,朕想将他抄家灭族五马分尸!” 颜煜听到这些不敢再挣扎,他知道裴谞做得出来,他不想因为这无中生有的误会牵连无辜之人。 他现在已经不好奇徐怀澈到底写了什么,他只想不要再激怒裴谞,不要让疯狗乱咬人。 “本没想让他跑。”裴谞唇角露出阴冷的笑,还在继续说着,“但朕想想这样也好,便留他一命。” 自请离开都城避了祸,但要永远求而不得的活着,再也见不到想见的人。 徐怀澈,胆小如鼷者怎么配与他争。 炽热的吻又点点落下来,颜煜偏开头:“这有风,我冷。” 裴谞立即将他打横抱起来远离门板,快步走到离得最近的书案。 案面上的东西哗啦一声被拨下去,未干的墨洒在奏章上也不管。 裴谞把他放到案上让他坐好,手臂撑住书案将他圈在其中急迫地低头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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