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你东西的,从这里到江洲太远了,我怕路上用钱的地方多,对不起对不起。” 颜煜把韩让腰上的环佩都解下来装进钱袋子,只给韩让留下了一个韩式族徽玉佩。 “你不是故意看丢我的,裴谞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吧。” 犹豫半晌为了不牵连到韩让,还是选择给裴谞也留了一封信。 “那...我先走了。” 房门打开,院中没什么人,没有韩让阻碍,颜煜很顺利便离开了院子。 “哎?颜大人?” 颜煜定住,慢慢转回身,是定良侯夫人和一个婆子一个婢女。 “韩老夫人,您怎么在这?” “陛下命老身亲自照顾颜大人,这正给颜大人熬好了安神汤,喝了睡得安稳。” 方岚左右看看道:“这么晚颜大人是要去哪?怎么不见让儿?” 颜煜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礼貌地笑笑道:“老夫人有所不知,我在云凉城有个亲戚,去街上时刚好碰到今日便想宿在他家叙叙旧,韩统领劳累买了酒菜先过去了。” 实在想不出理由,只好胡乱瞎扯,颜煜心里已是慌张至极。 “原来是这样,老身派人送颜大人过去吧。” “啊,不必劳烦,想来韩统领放好东西便会回来迎我了。” 方岚没有多想颔首道:“那颜大人路上小心些。” “好,多谢老夫人关心。” 颜煜回之一笑,转身走开,在离开方岚视线的一瞬间他拔腿跑起来,跑出府门,守卫看到他不敢拦就放出去了。 到了街上更不敢停下,一路朝着城门跑。 久病未愈已是用了全部的力气,胸口疼起来汗一层一层地往外沁。 “咳咳咳咳!” 颜煜跪到地上忍不住咳出血,休息几息之间就又爬起来继续往城门走,走一阵跑一阵,不敢再停歇一刻。 这么拙略的谎,不知道多快就会被戳穿。 将军府内。 方岚回到自己的房间,安神汤没送出去便打算自己喝掉,汤碗拿起来一瞬间脑袋好像开了窍。 “颜大人刚刚是不是说在云凉城有亲戚?” 贴身的老婆子想了想道:“是这么说的。” 汤碗砰地放到桌子上,方岚站起来思路慢慢清晰。 “他曾是先吴国的国君,云凉曾经便隶属于覃国而今的恒国,吴覃两国相隔甚远.....颜氏王族,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有亲戚?” “颜大人是在说谎?”方岚恍然大悟提起裙摆快步走出去,身后的婆子也赶紧跟上。 一路走到颜煜住的院子,推开正房的门走进去便见一个人坐着倒在桌子上。 “让儿!” 方岚小跑几步过去:“快去叫大夫!” “是是!” “让儿?让儿?”方岚推推韩让,一动也不动,胳膊下面却露出了一张字条。 【迷药,昏睡几日,无害】 另有两封信笺,信笺外分别写着‘韩让亲启’和‘裴谞亲启’几个大字。 确认韩让呼吸正常,方岚稍微放下心便没有打开信笺,走出门吩咐一个奴婢去传信云凉城的守军即刻封锁所有城门。 她有预感这个少年若是在他们手上丢了,陛下一定不会轻饶。 “一定要快,千万不能让颜大人离开云凉城。” 云凉城外,颜煜终于在命令下达前逃了出去。 他一直逃到山林才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可休息也是忐忑,若不是身体实在支撑不住,根本不敢停脚。 “我终于...逃出来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会遇到定良侯夫人,拙略的谎让自己少了很多时间,只能拼命跑,赶快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才能安全。 颜煜撑起身体慢慢扶着树往前走,怕迷路所以沿着林路走,并没有进到林子里面。 定良侯夫人应该不会觉得他能跑出云凉城,即便怀疑他已经出城,定良侯不在,云凉城的守军也无法去别处搜查。 这样,到下一个城镇他便可以休息休息了。 看得到希望,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 雪后的山林冷得让人牙齿发颤,颜煜一遍遍告诉自己坚持住,一步都不能停,但凡停下他就一定走不动了。 月色照亮脚下之路。 眼前几千里外,是江洲故土。 而身后几十里外的中军营帐正灯火通明。 舆图铺满案面,上面勾勒圈圈点点,与不远处的沙盘统一一致。 “陛下,可派大军从这里佯攻,而后派精锐自崖上潜下去,虽险但只要成功下去哪怕的一半人,里应外合,一举进攻此战必胜。” 裴谞轻点了头:“霍将军此计算是上策,但屈支人生性狡猾,你能想到偷袭,屈支人便不会在崖下设防吗?” “这..” 韩西梧接上话,手指指到舆图上的水源处。 “陛下,不如从这进攻,这里易攻不易守,因是唯一一处水源,屈支人不得已将粮仓设在这,虽守卫最严但也是最有可能突破的地方。” “不如兵行险招,用最基础的办法,举全军之力攻这守卫最严之处,臣愿亲自做先锋,一定可攻下屈支。” 裴谞微微一笑:“是可行之法。” 韩西梧刚揖手,就又听裴谞说了句可惜太慢了。 “陛下?” 裴谞盯着舆图慢慢靠到椅背上。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这次粮草未到,大军已然驻扎关外,仅靠云凉城存粮,最多支撑十日,十日内必须攻下屈支返回接应押送粮草的后军,以供给大军返程。” “十日?”韩西梧有些惊讶,“陛下,粮草一事还有解决之法,但十日内攻下屈支,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营帐内的军将皆不敢出声,更佩服韩西梧敢质疑皇帝的胆量。 裴谞并不在意,提笔在舆图上的一片空地画了个圈。 “这是哪里?” “这里是一片荒地,离屈支有近十里的路。” “北风刮了两日,天气渐冷,想来还会再刮几日。”裴谞勾起唇角,眼睛染上寒光,“把画圈的这一片地点燃,再从水源处进攻。” 营帐内安静一刹。 “一面火攻,一面断其水源。”韩西梧低下头,“这是....灭族之法。” 其中一位将领没忍住出声道:“陛下,北风连日,入冬干燥,枯草一点就着,若遇火方圆几百里怕是烧上几天几夜都熄不灭啊。” “是啊陛下。”另一个人也随之附和,“屈支的百姓老弱妇孺该如何处置?火攻之法是可速胜,但....但..未免不人道.....” 裴谞微微侧身撑住头,指尖在案面上轻轻点触,声音敲进每个人心里遍体生出凉意,没人再敢说话。 “兵不厌诈,屈支屡犯边境,你们抵挡不力使得外族欺辱杀害恒国百姓时,怎么不见你们说一句不人道?” 裴谞声音愈渐发冷:“朕限你们五日内攻下屈支,可有异议?” “没有,陛下圣明。”韩西梧率先揖手应声。 随后营帐内所有人皆应声行礼。 裴谞视线扫过刚刚反驳的两人轻轻一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不接受任何屈支人投降,斩草务必除根,谁再有妇人之仁,以叛国论处。” “是!臣等不敢!” “都退下。” “臣等告退。” 众人退出中军大帐,脚步声远去,裴谞微微侧过头:“还不进来。” 一道黑影从营帐顶翻下来迅速自窗而入跪到裴谞面前。 “陛下,化湖雨在此。” 裴谞看着举过头顶的盒子轻讽道:“朕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臣办事不力,请陛下恕罪。”柏水重重磕了个头。 “罢了,既然未影响什么,便再饶你一次,这药先由你保管,退下吧。” 柏水跪在那没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裴谞冷笑一声,“是真想让朕摘你的脑袋?” 柏水又磕了个响头:“臣死不足惜,求陛下服下灵药,或许有益手臂恢复。” 沉默少顷,裴谞站起身绕过案几走到柏水面前。 “爱卿可知为什么朕总对你网开一面?” 听到爱卿两个字,柏水略感寒意伏在裴谞脚下道:“臣不知。” 裴谞慢慢俯身笑了下:“那是因为,你没有自己的思想,从不自作主张,朕最喜欢唯命是从之人,而今爱卿好像要失去这个优点了。” “臣不敢,臣惶恐。” 裴谞收敛笑意背过身道:“滚。” “臣感激涕零,叩谢陛下不杀之恩。” 说完柏水飞身从窗子离开。 整个大帐内只剩下裴谞一人,烛火渐渐将身影拉长。 万一....再有万一,灵药自然要留给阿煜。 他走到沙盘前盯了许久,以现在的风速,五日内便可将屈支烧尽。 “阿煜,我应该....可以早些回去。”
第一百零四章 明明答应了,为什么骗我? “嘶..” 韩让扶住脑袋头疼欲裂。 “让儿?你醒了?快去给二公子倒杯水来。” “是。” 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到逐渐清晰。 “娘?” “哎。”方岚接过水杯,“来让儿,喝口水会好些。” 方岚托起韩让的头喂他喝了一口水。 “再休息休息吧,大夫说药效一时半会儿消不去。” “什么药效?” 韩让躺回去头晕目眩有些犯恶心,闭上眼睛继续休息,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噌地坐了起来。 “颜大人呢!我不是在陪他一起用膳?为何会到了这里?” “这..”方岚知道瞒也瞒不住,索性说出实话,“颜大人给你下了迷药,然后....跑了。” “跑了?”韩让反应一刹,“糟了!”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让儿!没事吧?啊?” “糟了,糟了,这下完了。” 方岚长叹一口气:“都怪娘,他跑的时候我们还碰到了,我竟没有疑心,放他走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失职,陛下不会牵连旁人。” “我是你娘,怎么能算旁人?要杀要剐也有娘先顶着。” 韩让晃晃脑袋重新站起来,三两下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刀就往外走。 “让儿!你去哪?”方岚紧追上去。 “我去把颜大人找回来。” “找过了,全城封锁,挨家挨户搜过,每一条街每一条巷子,每个角落都没放过,他把你的钱和配饰都拿走了,应该是已经跑出了云凉城。” 韩让这才想起来问最重要的事:“我睡了几日?” “今天是第六日了。” 六日,就算是残一条腿也能逃出很远,何况颜煜四肢健全,虽然病弱但身上有钱,可以买马雇车,六天时间怕是都逃出州府地界了。
87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