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谞大手一挥:“来。” 内侍立马上前朗声道:“云麾将军徐骥之次子徐怀澈,有干将之器、乃父之风,赏金千两、西域大宛马一匹,陛下特亲题匾额一块,可悬于徐府正门。” 话音落下两名侍卫将一块半人高的匾额抬上大殿。 暗绿色的底提着明黄色的“勇”字,笔锋刚劲,如刀削斧刻。 但奇怪的是明明是单字匾额,在“勇”字之前却出现了留白。 有勇无忠,颜煜收回视线,确实是裴谞的风格,明着赏赐,明着打脸。 “陛下!老臣惶恐啊!” 徐骥扑通跪下来刚想解释什么,对上裴谞似笑非笑的目光,祈饶的话堵在喉咙里难以说出。 既是赏赐,硬着头皮也只能领赏。 “老臣替幼子叩谢陛下恩赏。” “臣徐怀澈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谞轻轻笑了两声,垂眸看着底下三人道:“爱卿们快快平身吧,来人,将徐将军的座位移到朕身边来,朕要与徐将军好好说说话。” “谢陛下恩典。”徐骥爬起来时轻微踉跄了下。 三人各自落座,大殿上安静得反常。 “奏乐!” 内侍一声高鸣,一群妙丽女子进入大殿跟着韶乐翩翩起舞。 殿上立时热闹起来。 舞乐一起,宫女便开始传菜。 颜煜盯着桌上的盘子,心中顿感悲凉。 有一半是他的家乡才有的食物,国灭后便成了他人的盘中餐。 “咳咳咳!” 他急忙捂住嘴,舞乐之声萦绕,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便在血溢出手掌前逃了出去。 乱逛到一处湖边,他实在难以忍受,靠着块大石头坐下去,取出帕子将血擦干净。 “咳咳!咳咳咳咳咳!” 帕子被血染得通红,胸腔疼得更加厉害。 颜煜抬起手腕,月光下袖子滑落露出的手臂,离皮包骨只剩一层肉。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快要死了。 五脏六腑像烧起来一般,从裴谞突然喜欢看他吐血之后,他便再没被允许吃过任何治疗的药。 止痛亦不能,病痛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他快要熬不住。 靠了许久,他有些后悔走到湖边,沾过水的风冷得刺骨,但却又没力气再爬起来回去。 “你怎么总要靠着块儿石头?”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颜煜一跳,他循声看过去,是那天密林中射偏箭的少年 刚刚听到了这人的名字,叫….徐怀澈。 “本想出来躲躲,没想到这儿也有人。” 徐怀澈懒得再往别处走,也是对此人有些好奇:“你不逃?作为降臣竟没人看守,你都能随意走动了为何不逃?” “逃去何处?”颜煜苦涩地笑了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已是将死之人,死在哪不是死。” “倒也不无道理。” 徐怀澈朝他走近一步,借着月光看清了他身上的血:“你还真是快要死了啊?” 颜煜没有否认。 “不过…那天在密林中你是如何活下来的?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 “这个...”颜煜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那天情况太乱,先是姓严的那个人救了他,然后老虎救了他,最后裴谞命人杀掉老虎,他稀里糊涂就活了下来。 “罢了罢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徐怀澈捡起几个石子,走到湖边闷闷打起了水漂。 “好无聊,你会不会?我们来比吧。” “比什么?”颜煜明白过来摇摇头:“我没玩过。” 徐怀澈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在说笑吧?看你年纪也不大,打水漂都没玩过?真够无聊,过来我教你。” 心有余而力不足,颜煜默默摇了摇头。 “来,我拉你起来。”徐怀澈忽然走到他身边朝他伸出了只手,“估计你曾经的身份也不大自由,没玩过就学学呗。” 颜煜愣愣看着对方,在吴国时没有人拘束他,是他自己的身体剥夺了他自由的权利。 “来不来?” 颜煜果断搭上手,对方没怎么用力便将他拽了起来。 “先说好,我带你玩是因围猎时有愧疚,绝非要与你交朋友,若今日之事你外传出去,让人误解我徐家勾结降臣意图不轨,我肯定第一个杀你。” 颜煜点点头,自杜衡死,他也看透事实,没想着在他乡能有什么朋友。 “看着。” 徐怀澈拿起一块小石子稍用力往湖面一扔,石子从水面滑出一条直线,连着荡起出了十几个水花。 “有意思吧?” 颜煜笑起来点点头,眼睛盯着湖面被水光反照得亮亮的。 “给你试试,学我就行,很简单。” 接过一颗石子,颜煜学着徐怀澈的姿势将石子扔出去,虽然能用上的力气不多,但也打出了四个水花。 “喔,天赋异禀啊,一下就会了。” “是吗?”颜煜隐隐有些激动。 “是啊。”徐怀澈高兴地拍了下他的手臂,颜煜吃痛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小时候兄长教我玩,我第一次扔出去一个水花都打不出来,你再练练就能跟我比了。” 颜煜刚想说什么,附近脚步声忽然清晰,紧接着内侍的声音传来。 “这边有声音,快过来,颜大人?颜大人?” “你是颜大人?” 徐怀澈并不知道他的名字,颜煜闻言点点头。 “我去,不早说。”徐怀澈顿时脚步慌忙,往左不是往右也不是,索性跳进了湖里。 “哎!” 颜煜大睁着眼睛,手还保持着抓人的姿势,湖面就已经恢复平静。 “颜大人!”几名内侍加快脚步走到他身边。 “可算找着了,不得陛下准许您怎么敢擅自离开啊?陛下说了让您可以回寝宫休息,快跟奴才往这边请吧。” “哦,嗯,好。”颜煜僵硬地跟上几人。 “刚才听到了落水声,颜大人没看到其他人吧?” “没有。”谎话说出口颜煜有点心虚,“我们..快,快走吧。”
第十章 既要侍寝也要活够日子 裴谞的寝宫没有想象的奢靡,反而透着简朴,在龙榻一侧,特意放置了矮塌。 想到日后都要与裴谞同吃同住,颜煜深感窒息。 “颜大人自行休息吧。” 内侍退下,宫殿中只剩他一个人。 不知道裴谞是太自信,还是太看不起他,真的从来没有做过他会越狱的打算。 虽然他的确不具备这个能力。 躺在矮塌上,疲惫缓解了不少,他祈祷裴谞可以晚些回来,这样就他可以偷偷地好好地睡一觉。 宫墙外的更声无法传入耳畔。 睡梦朦胧间,忽然有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 颜煜睁开眼睛,殿内的烛火很暗,迷迷糊糊只看到个黑影。 “滚!” 一个瓶子被砸碎在门上,宫女和内侍全都吓退出去,殿门关上,颜煜也彻底清醒过来。 他离开矮榻低垂着脑袋,不知是该站着还是该跪下。 裴谞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好像在强忍着什么。 “陛下?”颜煜试探地往那边走了几步。 地上的男人抬头看向他,一双眸子茫然无神,脸颊红得厉害,额头和脖子全是汗,呼吸似有些困难。 喝醉了?生病了?要死了? 颜煜隐隐希望是后两个,他走到裴谞身边蹲下在其眼前挥了挥手:“陛下?您还好吗?” 手腕突然被抓住,颜煜心头一惊。 那双天下无二的瞳孔,慢慢映出他的脸和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之火。 “你来了?” “臣..” 话未说出,颜煜就被扯进滚烫的怀抱。 “你终于肯来了,我就知道你没死,别忘了我好不好?” 裴谞的手臂将他禁锢得死死的,不属于他的热度渐渐侵袭,将他包围其中。 “陛下,臣..” “不要离开我。”裴谞打断他的话,握住他的肩头,双眸开始迷离。 格外好看的眼睛温柔下来,竟让人有些发愣。 “阿月,不要再离开我。” 没等颜煜反驳,滚烫的唇已经将他的话封住。 他瞬间瞪大眼睛,胸腔中的心脏疯狂乱跳起来,正当他因慌乱愣神,湿热的舌瓣已经撬开双唇长驱直入。 唇齿相依间,颜煜更加不知所措,颤抖的手指抓紧裴谞的衣服拼命向后退。 而这种行为却让对方的手臂圈得更紧,手掌扣住他的头,肆意掠夺属于他的氧气,不给他一丝可以逃跑的机会。 不行.. 他真的快呼吸不过来了。 谁能救救他... 不容拒绝的吻终于在他将要窒息前结束。 颜煜大口大口呼吸着缓解难捱的感受,窒息后突然涌入的大量气息让他的胸腔炸裂般疼痛。 鲜血从喉咙中涌出,落在黑色龙袍上,将金龙的爪子染红。 颜煜心中更觉惊吓,但此刻的裴谞早就不在意这些。 “阿月..” 身体被腾空抱起,颜惊诧之余抓紧手边的衣服,男人三步并两布将他放在床榻上迫不及待地压上来重新吻住他。 急切却温柔的吻从唇瓣游走到肩颈。 “陛下!您认错人了!臣是颜煜!” 强烈的恐惧让颜煜的声音发颤,他...是身为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强吻了吗? 荒唐,简直荒唐... “颜煜?”裴谞眉心微微蹙起,眼中有一刹清明,“是你。” 脖子被用力掐住,惊恐的泪水从颜煜眼眶中滑出。 “怎么是你!你怎么敢!” 颜煜挣扎着摇头,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脖子上的手忽然无力,裴谞撑着双臂倒在他身上,额头的汗越来越多,呼吸也愈发急促。 颜煜捂住脖子被压着根本动不了,不敢挣扎也不敢说话,怕裴谞哪根筋搭错就真的把他活活掐死。 “不一样,你不是她,滚..” 裴谞勉强起身将他推下床:“滚!” 得了大赦的颜煜根本不敢耽搁爬起来就要跑,转身刚跑一步却被抓住衣服扯回床上。 “陛..陛下?臣,臣...”注视着对方像盯着猎物一样的眼神,颜煜结巴着说不出话。 “你滚得太慢,朕反悔了。” 颜煜呆住:“不..” 他拼尽全力推开裴谞,疯狂往床下跑,可事实告诉他,以他的身体这些都是无用功。 衣服被无情地随处扔开,裴谞掐住他的后颈将他死死按在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男人,我有妻子,你这个变态!” 裴谞身体热得快要燃烧起来,耳边铮鸣,仅有的理智早就消散不见,根本听不到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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