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图画的记忆力好,又非常会联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好像都变成了他和萧弄。 ……太要命了。 钟宴笙心慌慌的,生怕被萧弄发现他脑袋瓜里那些东西,不敢多看萧弄一眼,甚至在萧弄靠过来时,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后躲。 萧弄眯起眼。 下山的时候还好好的,回驿馆后就分开了会儿,这小家伙又想了些什么,还躲着他? 两位殿下落了主座,却一个面色喜怒难辨,另一个也埋头不吭声。 魏巡抚只能举杯圆场,呵呵笑道:“多亏两位殿下出手,为本地消除了此等大患,下官敬两位殿下一杯!” 萧弄神色淡淡的,随意抬了抬酒杯,浅抿了口。 钟宴笙瞅瞅这个场面,有些为难地举起杯子,凑近了一嗅,才发现他杯子里不是酒,而是甜滋滋的醪糟汤。 肯定是萧弄让人换的。 钟宴笙忍不住瞅他一眼,瞥到定王殿下英俊的侧容和高耸的鼻梁,脑子里的画面又开始疯狂奔腾,手指一抖,赶紧埋下脑袋把汤喝了。 天呐!鼻子那么高挺,那些图里用鼻子…… 萧弄自然察觉到了钟宴笙的视线,心头愈发疑惑。 从前怕他的时候也不这么躲闪。 难道他年纪真的大了,竟然猜不透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在想些什么了? 底下的官员不吝溢美之词,争锋拍着萧弄和钟宴笙的马屁,钟宴笙听了会儿无聊,往下面瞅了瞅,这才发现,今晚来赴宴的,好像不止本地的官员,竟还有些女眷,以及一些生得面目姣好的少年人。 他心里顿感古怪。 不是庆功宴吗,带这些美貌少女少男做什么? 很快,钟宴笙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酒过三巡,桂广布政使笑呵呵地开了口:“定王殿下事务繁忙,想必不会停留太久,舟车劳顿,身边没有个仔细点的人伺候,多少麻烦,小女仰慕定王殿下已久,不知殿下可否愿意让小女为您斟一杯茶?” 见有胆子大的先开了口,其他人也骚动起来。 钟宴笙恍然大悟,又偷偷摸摸看了看萧弄。 萧弄……会跟其他人做那些事吗? 继而又注意到了萧弄摩挲着酒盏的手指,指节分明,泛着点玉石般的光泽,很……修长有力。 萧弄的手指怎么那么长。 钟宴笙脑子里又是奔腾了,再次深深埋下头,为自己当众想这些感到万分的羞耻。 钟宴笙突然不搭理人了,萧弄本来心情就很不快,听到这些人竟还敢开口,当着钟宴笙的面说这些,面色唰然冷下来,面无表情望过去:“不必。” 干脆利落的拒绝,一点面子也没留,桂广布政使的面子顿时有些挂不住,魏巡抚连忙圆场:“你听闻定王殿下早有婚约,想必是为了未婚妻洁身自好……” 察觉到钟宴笙又瞄了过来,萧弄眼皮一跳,脸带寒气直接打断:“本王不知道有什么婚约。” 魏巡抚冷汗都冒出来了,话音一转,当机立断改话题:“歌舞呢?还不上来!” 丝竹之声与歌舞上场,略微缓解了下宴上冷掉的气氛,接二连三触了雷,底下的官员们这回是真的不敢再随便开口了,纷纷装死。 钟宴笙心想,看来萧弄果然只想跟他睡觉。 而且从萧弄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的确很厌恶被指腹为婚。 萧弄又抿了口酒:“本王略有不适,先行一步,诸位继续。” 他能来赴宴,已经是给了面子了,被连续触犯了两次,不悦离了席,也没人敢说什么,纷纷应是。 萧弄一走,钟宴笙也坐不住了,隔了会儿,也找了个理由离开。 眼下前院正热闹着,本就没几个人的后院就更安静了,离中秋节愈近,从天井里望见的月亮也就越圆。 钟宴笙不知道该不该去找萧弄,看了会儿月亮,正准备抬步回去,突然听到了一阵悠扬古朴的埙声。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打了个弯,循着声音过去,在院子见到了靠在廊边吹埙的萧弄。 见把人勾过来了,萧弄收起陶埙,一把把人勾过来,捏着他的后颈摩挲了下,语气不悦:“躲着本王做什么?” 钟宴笙被他摸得一抖,还是不大敢看他的眼睛:“你生辰快到了。” 萧弄的脸色黑了:“当真嫌本王比你大?” 难不成这小孩儿喜欢比他小的?他自己就够小了。 钟宴笙努力压下脑子里的奇怪画面,但耳尖还是有些红,抬眸跟萧弄对上视线:“我给你准备了两份礼物。” 萧弄一顿,心情几乎瞬间就转阴为晴:“礼物?” 钟宴笙脑袋抵在他怀里,想着那幅避火图,羞怯地点点脑袋。 好可爱。 萧弄嘴角一弯,低下头来,鼻尖亲昵地与他相蹭着,深蓝色的眼底仿若一片深海:“本王不缺什么,费那些心思做什么……不过你送什么本王都会喜欢。” 钟宴笙眨眨眼睛:“真的吗?” 送那种图也喜欢吗? “自然。”萧弄搂着他的腰,含笑问,“随我回房?” 萧弄的眼神很露骨,仿佛隐藏着在海面下的危险波涛,钟宴笙沉默了下,语出惊人:“你是不是想把我带回去睡觉?” 挂在屋檐上悄悄冒脑袋的暗卫差点掉下来,心有余悸地后退几步。 “……” 萧弄手指托起他烫呼呼的漂亮小脸,真不知道该说他胆子小还是胆子大。 钟宴笙偏头抗拒:“反正……现在不能给你睡。” 萧弄简直要失笑出声了,怀里的人脸色很认真,给他勾得心底又是发痒,又是止不住想笑:“嗯?那什么时候能?” 钟宴笙感觉自己被嘲笑了,萧弄自己不努力学这些就算了,还得他学会来教,还嘲笑他。 他不大高兴地推推萧弄:“我要回去了。” 确认了这小孩儿今晚的小别扭不是因为多想了什么,萧弄低低笑了声,松开他:“好,什么时候能睡了,记得通知我。” 顿了顿,他道:“很急。” 他神色旖旎,语气暧昧,钟宴笙脊骨都在发酥发麻,被他笑得耳根愈发红,鼓起勇气踢了他一脚,生怕被拽回去,转身就跑。 萧弄靠在柱子上,笑着看钟宴笙跑远了,笑着笑着,就咳了起来,低下头捂嘴猛烈地咳了几声,片刻之后,摊开手,淡淡盯着手心里的血迹。 本来藏在暗处的展戎冒出来,吃惊不已:“主子!” 萧弄眼皮也没抬一下:“闭嘴。” 吃了一剂药后,情况似乎好了些,又更像是恶化了。 迢迢的血的确有用,他现在脑子很清醒,或许是用药的方式不对。 情况如此,板上钉钉了,他的头疾与钟宴笙身上的印记有关。 要是让钟宴笙知道,又该想东想西了,这小孩儿看着迟钝,其实敏感得很。 “对了。”萧弄掏出帕子,仔细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下午迢迢身边的人神色慌张地出去了一趟,是去做什么的?” 展戎的脸色顿时极为古怪,犹疑了下要不要说。 萧弄眉心里多了丝不耐。 展戎立刻大声道:“他去买了一幅时兴的避火图!” “……” “哦。” 萧弄擦着手指漠然道:“下回这种事再报上来,你们就不用干了。” 作者有话说: 瞎弄:这小脑袋瓜里装的什么,是不是在多愁善感? 迢迢的脑袋瓜里:#¥%&*&*#@哔——哔——(全部打码)(车都飙到京城去了) 打工人·展戎:家人们谁懂啊,老板的心思真的很难猜。
第七十章 水云寨里被一场大火烧了个透, 官兵和五军营的士兵忙活了好几日,从山寨里将一些还残存的金银玉器运了下来,又统计了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贼匪数量, 大致能对上。 那就是妥了, 可以放心上报了。 魏巡抚等人这回是当真松了口气。 趁着这几日官府的视线都在水云寨上, 卫绫跟钟宴笙报备了一下后,带着手下人, 从山里另一边钻出去,将从山寨里运出的大部分剩余货物带去处理了,回来时带来了本账册。 钟宴笙不擅长看这些东西, 瞅了两眼就头大, 勉强能看懂, 那批货物送到了卫绫做生意的手下那儿, 加上这些货物,账册上已经有了几十万两银子了。 “小主子请任意支取,”卫绫恭恭敬敬地低头立在窗外, “往后属下会带人潜藏在您身边,护卫您的安全。” 钟宴笙嗯嗯点头,看着记录, 眼睛亮起来。 这么说的话,他现在真的有三十万买定王殿下了! 不过想归想, 钟宴笙是不敢跑去跟萧弄说的,按下了账本, 让卫绫先回去休息, 便放下窗户。 还是先老老实实把小人图画完吧。 他总感觉, 跟萧弄坦白身份, 谈及婚约的话, 萧弄会很生气的。 钟宴笙成天画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也不好意思见人,萧弄来了也不见,就藏在自己的小壳子里,隔着门板叫萧弄走开。 萧弄忙活几日,将宝庆府这桩破事差不多解决完了,终于耐心告罄,不再搭理请俩人多逗留几日的魏巡抚,写了封奏报先传回京城,就强行掏人,直接把钟宴笙拎上了去码头的马车上。 钟宴笙昨晚挑灯夜战,画完了最后两幅图,被萧弄拎出来时东倒西歪的,跟只没骨头的小布偶娃娃一样,含糊地唔了声,爬到萧弄怀里闭上眼。 萧弄掰着他的脸,左右仔细看了看,因为他皮肤白,眼底下的青黑就很明显,顿感好笑又好气:“本王还以为你日日躲在屋里睡大觉,怎么跟偷人去了一样?” 钟宴笙不理他,拍开他的手,抱怨道:“很困……别吵我。” 都怪萧弄不上进学习,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累。 画那种画真的好累。 啧。 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小了。 萧弄脱下外袍罩着钟宴笙,免得他受冷,低头瞅着蹭在怀里立刻就睡过去的人,这几人格外烦躁的心情如春雪遇暖阳,缓缓融化,平复了不少。 喝下那碗由钟宴笙的血作引子的药后,他对钟宴笙的依赖似乎越来越重了。 像某种瘾,从身体到心里的,但想见钟宴笙,又不只是因为那种瘾。 萧弄把玩着钟宴笙柔软的头发,眼底冷色一现。 老东西知道他的头疾是怎么回事,也知道钟宴笙的存在能让他头疾缓解,多半是故意让他跟钟宴笙待在一块儿的。 毕竟钟宴笙的身份是“皇子”,他们表面上的关系也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发现钟宴笙能为自己缓解头疾,那他只会加深对钟宴笙的怀疑,觉得是皇室的又一重阴谋,将钟宴笙推拒得远远的,甚至会对他下手。 这老东西喜欢把一切掌控在手掌心里,他的种种行径,看起来是想让钟宴笙……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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