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小人怂恿道:“那又怎么了?你可是京城三大纨绔之一啊,无恶不作,十分凶残,所到之处,连娃娃的奶瓶都能一脚踩烂!这病秧子好歹还大你两岁呢,你怎能如此心软?” 好像是这个理儿。 南肃的情绪被带动了起来,憋了半天,终于狠狠一挥拳:“干他!!!” “干谁?” 低沉的男声突然问道。 南肃怔了怔,旋即尴尬地冲那两个小人摆了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竟真的喊出来了…… “咳咳!” 南肃清了清嗓子,自个儿抬手将眼皮子翻起来,终于将殿狗的全貌收入视线—— 今天的男人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模狗样,一身烟青交领软衫,捧着伤药托盘翩翩走过来时,儒雅得好似文曲星转了世。 也不知是否真的因为吸了阳气,那张总是苍白的嘴唇红了一些,但并不是很水润,南肃下意识地觉得:哥们儿,你该抹唇油了,再不济就找个人…… 咳!打住! 南肃回过神来,立马黏黏糊糊地唤道:“六皇子~~” “唔。” 殿辰没看他,只是轻轻一哼。
第十二章 我们认识吗 南肃这一顿打挨得实在莫名其妙,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前因后果,终于问道:“六皇子,你就跟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殿辰很平静:“何出此言?” 南肃道:“我小时候喜欢哪个小宫女,她不跟我玩,我就去揪她辫子,掀她裙子,总之无恶不作,思来想去,总觉得你的行为很像我那时候……” “不。” 殿辰打断他,停顿了很久,然后慢慢地整理着纱布,说道:“你小时候很乖,并非无恶不作。” 南肃:“?” 啥玩意儿。殿辰说他睡觉很乖,他能理解,毕竟他俩真的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殿辰说他小时候很乖,他就纳闷儿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不是成亲那晚吗…… 南肃皱了皱眉:“我们之前认识?” 殿辰动作一顿,两眼定定地盯着地面,不语。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纱布,嘴唇动了几下,似想说些什么,又踌躇不定。紧接着,他扭头望向南肃,只是那目光太过沉重,就像坠进深海的海绵一样,浸了水就再也浮不起来。 突然间,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牵出一个有些破碎的笑容,将手放过来,如新婚夜那般揉了揉南肃的头发,动作自然而宠溺。 “......” 南肃呆呆地与他的目光纠缠,既忘了说话,也忘了去打掉那只手。 某种病恹恹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曲曲扭扭地生长,如同一根不知根在何处的藤,从石缝中顶了出来。 然而—— 人生无常,不过大肠包小肠。 转眼殿辰就打碎了这份温情,顺势将手撑住枕头,身子倚到南肃的上方,居高临下地道:“若我能回到小时候并认识你,一定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会让你活到今天。” 南肃:“……” 绸缎般的墨发从宽肩滑落,掠过南肃的脖颈,一如男人轻飘飘落下的这段话:“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这一顿挨得一点也不冤枉。可不管怎样,你记好了,一般情况下,我是个知礼之人,如果哪天我失礼了,那么请先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懂?” 压迫感越来越深,南肃难以置信地看着殿辰,竟突然觉得面前是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若非这条蛇常年在弘福寺冬眠,也许,纨绔协会里必有其一席之地…… 于是—— 竟情不自禁叫了声:“大大大哥…” 殿辰微微眯起眼睛。 南肃吞咽一下口水,挂起谄媚笑容:“大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似乎每次见到他这种嬉皮笑脸的模样,殿辰的脸色都不很好看,话音刚落,男人直起腰,一瞬拉开距离。 “闭上眼睛。” 男人又恢复了之前的长眉素目,拿起纱布,淡淡地道:“我替你换药。” 南肃:“……好的,大哥。” 不管怎样,这个事情带来的后续效益还是十分明显的,最起码,南肃每每想起那句“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之后,就将干死人家的这份心思给压下去了:这个男人,有时候真的很让人毛骨悚然...... 南肃觉得,他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为好。 日子转眼小心翼翼地到了十月中旬,此时,南肃脸上的肿胀大多都消了下去。 卧房里,他对着铜镜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左右看了看,见镜中公子嘴角虽然还有些淤青,但也算勉强恢复人间四月天的模样后,便扭头唤道:“路尧?” 年轻侍卫走进来:“世子有何吩咐?” 南肃道:“无聊得紧,你去给我找几个小和尚来。” 路尧诧异地问:“做什么?您要念经?” 南肃答得理所应当:“不,打牌。” 路尧:“......” 果然这才是自己的好小主。路尧有些犹豫:“世子,上回舍利子一事刚过去没多久,您还是安分守己些好。” 南肃怕殿辰,却不代表他怕其他人,登时嗤了一声,无所谓地道:“放心,不赌钱,只是耍着玩儿而已。你告诉那几个大师,若想让我乖乖呆在屋子里,总得给我些玩趣儿。这一天天跟坐牢似的,万一我一个想不开,指不定再给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路尧跟了南肃十多年,如何不知自家主子脾性,叹息一声,不再规劝,行礼后退下。 可此事似乎也很难办,他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南肃等得困倦,自个儿搬了个躺椅坐在院子里,将一卷书盖在脸上,就着秋日里开始泛凉的风,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 “世子!!” 日暮时分,路尧推了推南肃,没动静。 路尧想了想,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肉:“世子,凝烟姑娘来了。” “......” 躺椅上的高挑男子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书册底下才传来慵懒的声线:“我现在更需要和尚,不是姑娘。怎么?那几个大师为难你了?” 虽然主子看不见,但路尧仍摇了摇头:“不,大师们虽不情愿,但终究是同意了。”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 “我与大师们商量完后,才想起寺中没有牌,便想驱马入京买一副,却不料,刚到山脚便碰见了皇家车队,遂先来告知您。” “皇家车队?” 南肃终于将书本从脸上摘下来:“又非祭祀时间,皇宫的人来此处作甚?” 路尧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我去打听了,是皇上听说六皇子前两天发疾一事,深感担忧,便加派了医师与内侍来此,以便伺候六皇子。” “......” 一片金黄的梧桐落叶飘过南肃的眼前,打着旋儿掉落在地。 他猛从躺椅中站起来,怔怔看向头顶的阴天,良久后,无意识地向前走了两步,身子突然踉跄一下。 路尧忙扶住他:“世子...” 南肃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先下去,让我自己呆会儿。” 大燕帝国皇子共七位,而其中最不受宠的,正是六皇子殿辰,他身居弘福寺多年不出,若无特殊情况,甚至连年宴都不参加。 可是,如今皇帝却加派了诸多人马来伺候这个他最不在意的儿子…… 南肃想到这里,脚下一软,又重重地倒回躺椅中。 之前南肃还存了一线希望,觉得殿辰死后他就可以回青渊了,可如今看来,他都能想到的漏洞,皇帝又怎会想不到? 原来,这场婚姻并不是随意指配的,恰巧相反—— 殿辰就是他最合适的丈夫!!!
第十三章 你懂个屁 皇帝的算盘真是打得绝妙。 殿辰身子骨弱众所周知,提出同他成婚,便能打消南肃抵死不从的决心,随后火速让天下人都知道是他自愿出嫁的,也就压下了各地藩王的质疑。 紧接着,南肃顺理成章地来到弘福寺,再打着伺候殿辰的旗号,堂而皇之送一批人来,呵呵,究竟是伺候还是软禁?寺里深居简出不足为奇,就算南肃逐渐避世,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其中内情,只怕,还觉得他是受了殿辰的影响。 纵然是为了青渊那块地盘,皇帝肯定也希望殿辰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但如果哪一天殿辰真的没了,只怕这位父亲眉头都不皱一下,便会将这个消息掩盖! 而他南肃—— 从此只能守着一块无名墓碑,一辈子被困死在弘福寺里。 永无归家之日!!! 入夜,当蜡烛的芯子软塌塌地倒下去后,最后一缕光消失,整个卧房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四周弥漫了一股浓重的酒味,南肃坐在地上,头往后靠在床边,呼吸紊乱,已是入醉七分...... “世子。” 路尧在外面唤他:“要下雨了,我进来替您关窗。” 回应他的,是一声酒坛砸在门上的破碎声,以及一句戾气十足的:“滚!!!” 夜色仿佛倾斜下来,眼泪混着酒水无声地划过下颌骨,“砰”的一声,酒坛应声而碎!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接着一个响雷炸开,没一会儿,狂风就开始怒吼了起来。 平顺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六爷,要下雨了。” “嗯,你先回吧。” 殿辰坐在窗边,看夜穹上的乌云翻滚着,奔腾着,犹如千军万马般地向山顶压下来,像极了今日看见皇家人马时,他那颗重重一沉的心。 ...... 夜半子时,雨终于落下,开始还很小,可一刻钟后便变成倾盆大雨,天地间像挂着无比宽大的珠帘,迷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 “嘎吱”一声轻响,转瞬便被淹没在雨声里,但还是足够引起人的注意。 南肃懒懒地抬眸看去,殿辰站在门口,手里一撑油纸伞,衣服下摆已尽数湿透。 却也就只是这么看了一眼而已,南肃轻笑一声,重新拎起酒坛,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狼狈被人窥见。 “放下。” 虽然语气平和,内容却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 确实是他们殿家人的作风…… 南肃怔了怔,迷醉看去,登时夸张地笑了起来:“哎哟!这是谁啊,呀!原来是六皇子啊!快过来!我这儿还有很多未开封的好酒,一起喝!” 殿辰走近,手臂猛地一伸,纸伞便压在坛口,重重地将其压在南肃的怀里。 南肃坐在地上,头靠着床沿,竟然也不用动,就能与殿辰直视。他打了一个酒嗝,呼吸沉重地道:“六皇子,何意啊?难道你也要学那帮老秃驴来管我的闲事么?” 殿辰平静地道:“起来。” “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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