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师:“……好通顺的逻辑?” 殿辰皱眉:“怎么,不像吗?” 李医师踟蹰地提醒某件事实:“您不是打小就不喜欢猫吗?” 殿辰:“谁说的?” 李医师:“您自己说的…” 殿辰:“这样啊。” 然后,他躺下去,干脆闭上眼睛:“我忘了。” 李医师:“……” 终究是没敢再往下深究,李医师只嘱托了平顺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背起药箱唉声叹气地走了出去。 可刚走到池塘处么,他突然停住脚步,左右看了看两间卧房,眯起眼睛开始捋胡子。 捋着捋着,他哼了一声,脸上露出神秘笑容,一把将药箱甩上脊背,扭头就走。 …… 弘福寺,就这么安静了下去。 一连小半月没有了南肃这个恶霸的捣乱后,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原有的秩序,诸多僧人以为他是突然转性了,心里都暗暗松一口气。 当然,转性是不可能转性的,只是那恶霸暂且被其他事给牵绊住了而已。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南肃迷迷糊糊地沐浴完后,盖上了刚换的厚被子,停顿片刻,他突然一翻身,背部微微供起,两手捧起了自己通红的脸颊。 “唔。” 心跳的节奏再一次被打乱。 可他固执地觉得,这绝不是因为殿辰,而仅仅因为那是他的初吻而已,说到底,初吻应该比初吻对象更加值得让人在意吧…… 可是,为什么又偏偏会是殿辰呢…… 陡然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被这件破事左右了这么久以后,南肃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此事若不解决,他压根没有办法去考虑其他—— 所以,最起码,该知道殿辰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他起身穿好衣服,思忖了很久,终于扭扭捏捏地蹭到殿辰的卧房前。 从底缝塞进去一张纸条后,恶霸世子礼貌地敲了敲门,旋即撒丫子就跑到竹林里,就等着偷看殿辰的反应——他还没有直面他的勇气。 但等了好一会儿,门依然紧紧地阖着。 “……” 南肃有些气馁,连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情绪,一时竟然后悔起来了。 一号小人跳出脑袋:“南少,有点冲动了啊,确实有点冲动了。” 二号小人向来简单粗暴:“滚过去,把纸条拿回来!” 南肃空洞地道:“……我不敢去。” 一号小人恨铁不成钢地道:“殿狗睡眠很轻,眼下没人开门,要么就是吃了药晕睡过去了,要么就是留宿在明智大师那里了,不管哪种情况,都不耽误的!” 二号小人:“对啊,去啊!” 初起的朔风好像一个冻僵了的老魔鬼,在发狂地席卷着四周,南肃鬼鬼祟祟再次挪到门外时,紧张地搓了搓冰凉的手手,这才然后轻轻按上房门。 “嘎吱!” 门突然被大力推开,他迎面被拍了个七荤八素,脖子后仰,整个人踉跄两步,再猛一向前,没收住力道—— 但凡能扑进某个宽阔的怀抱也是好的。 可却不是,他双膝着地“咚”一声跪在了男人面前,行了一个大礼,这礼节十分熟悉,几近铭刻于心,惊恐的他甚至下意识地喊了一句:“过年好!” 殿辰:“?” 南肃猛地抬起脸:“……” 紧接着,慌忙摆手:“不不不,我说错了,不是六皇子过年好,我的意思是,爷爷晚上好!” 殿辰:“???” 本来殿辰想扶南肃起来的,但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他只能收回两臂,震惊地配合了这只奇怪崽崽。 身上掏了掏,没有钱,他便取了手上的扳指放在摊出的掌心,微微弯了细腰,回道:“晚上好。” 没有谁先动,两人像是矗立在朔风中的雕塑。 好一会儿,跪着的那位鼻子里才突然流下两道鼻血,虽然迟到了,但血量相当可观,可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是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殿辰,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殿辰:“……” 殿辰:“你确定不用止一下血吗?” 某人依旧一动不动。 究竟,是什么意思? 殿辰皱起剑眉,思忖片刻,将扳指亲自给他戴上去,更认真地压低了嗓音:“晚上好,孙子?” 孙子? 有时候,人的情绪转变来得就是如此之快。 陡然听见这个称呼后,刚才还两眼泛空的南肃“霍”地跳起来,袖口将鼻血一把擦到耳朵边,骂道:“殿辰你个老王八蛋,居然敢占小爷便宜!?” 不是六皇子,而是殿辰。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后面却跟了个老王八蛋。 殿辰眼神微闪,淡淡地反问:“不知世子指的,是什么便宜?” “……” 南肃愣了一下,旋即一手叉起腰,一手愤怒地指着殿辰的鼻尖:“当然是所有便宜!你刚才冒充我爷爷,此事怎么了结?还有,你那晚玷污了小爷的嘴巴,此事又该怎么了结?” 玷污? 殿辰莫名有些玩味,目光垂向南肃手上的玉扳指,温声道:“这不已经给你压岁钱了吗,至于后一事,又能如何了结?” 南肃:“?” 正思索间,殿辰猛然向前一步,竟惊得南肃一下子缩回了手。 男人微微一笑,又逼近一步。 “亲就亲了,世子如果觉得吃亏的话,我让你亲回来?再说了,你我本来就是夫妻,亲你一下怎么了?更可笑的是,天底下哪个丈夫亲自己明媒正娶回来的娘子,还需要用到了结这个词儿了?” 夺命三连问结束时,南肃的红槽已经空了一半,他怔怔看着男人理所当然的表情,一时之间竟觉得:他妈的这厮居然说得很有道理? 可是……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南肃猛一挺胸膛:“你我又非真的夫妻,我干嘛平白无故让你亲?”
第十六章 来啊互掐啊 “那世子想如何?” 殿辰再往前一步,终于将南肃逼到台阶边缘:“你该不会,想让我对你负责吧?” “……” 南肃突然就慌了神,余光往身侧一打量,这才发现自己若再往后退,就只能下台阶了。 可下去就是低人一头,哪怕再有理,气势上也得输一半! 南肃强行定住步伐,恶狠狠地道:“小爷又不是娘们儿,怎么会哭哭啼啼地要你负责?只是觉得晦气得紧,便来问清楚一件事情,你,你个老王八蛋是不是真的喜欢小爷!?” 殿辰凝视着他,目光淡定温青:“你觉得呢?”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反问? 南肃暗啐一声,正觉愤恨时,忽听殿辰又问道:“可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先问世子一个问题,你一直问我喜不喜欢你,那你呢,你可有喜欢我?哪怕,一点?” “……” 男人立体的五官又逼近了一寸,那两道视线温温柔柔地罩住南肃,竟逼得南肃鼻尖冒汗,下意识地想逃离—— “啊!” 脚下一空的同时,一只手臂忽然伸出揽住了他的腰。 他猛地将手缩在殿辰胸前,只是这一抬眼,便望进了那双深黑的眼睛里去。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殿辰的眼珠会吸人,甚至能吸进一切事物,那样深不见底,却在最深处又似乎有着淡淡的微光在流转。 南肃怔怔地想:我靠,原来英雄救美真的能使美人倾心,难怪各种话本子都爱这种恶俗桥段...... 也许是真的觉得殿辰的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上了几分,南肃莫名有些口干舌燥,瞪着眼睛,喃喃地道:“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那我也不喜欢你。” 殿辰微微一笑,手臂一松,南肃登时“啊啊啊”地向后倒去,两只手徒劳地在空中划了几圈后,终于“砰”一声砸在地上,震起了一层细细的尘土。 呸! 就他妈晦气! 南肃揉着屁股一下子弹起来,又觉委屈又觉愤怒,扬起脸便喝道:“你干嘛!?” 于是,这才发现殿辰的温润正在一点点地瓦解,不出片刻,男人浑身已经冒出了腊月寒气,纵然不言不动,亦是一股静默的威慑蔓延。 突然间,殿辰轻轻掸了掸袖口,似乎也觉得颇为晦气:“不干嘛,太晚了,世子请回吧。” “等等!” 南肃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想了想,硬着头皮继续逼问:“既然你也不喜欢我,为何那晚,为何那晚又要亲我?” “那只是让你安静下来的手段而已,莫非,你以为我乐在其中?” 殿辰转身走向卧房,语声坦然,坦然到几乎让人信服:“只不过用那种方式,才能将你这种纨绔从醉生梦死中拉出来罢了。南世子,既然你此刻已有了力气骂人,那就到此为止吧,也不枉我,呵,用你的话来说就是,玷污你一回。你我都将此事忘了即可,反正,你不是一向希望我俩不要有任何纠缠的么?” 南肃莫名有些着急,一下子冲过去,张开两臂拦在他身前:“把话给我说清楚,你究竟什么意思?” 似乎终于到了忍耐极限,殿辰眉心一颦,陡然提高一个音调:“我的意思就是,你为何要来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质问那个亲吻,难道,这种事竟值得你一个天天逛窑子的人在意?” 南肃从不知道,殿辰竟然还有这样一张毒嘴。 他发誓,自己的血浆真的快要从血管里爆出来了!!! “病秧子!” 后来的南肃,不知怎地就回避了这个词,但此刻他邪火已经冲到了头顶,登时破口大骂:“天天逛窑子怎么了?不比你强?嫁给你这种半死不活的病秧子真是晦气,晦气透顶!呸!” 南肃攥紧拳头,连身子都在发着抖:“你个病秧子加老王八蛋,咒你早死早超生!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以后就再不要管我的事情!不要再下山找我,也不要再跑进佛堂,整得小爷好像欠了你什么似的!你听好了,以后咱俩,各!过!各!的!” 最后这四个字,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谁料,殿辰侧过修长身子,目光轻描淡写地掠过来,语气更是寡淡:“没问题,问题是,咱俩不一直都是各过各的吗?” K.O! 南肃一口气没顶上来,竟然完全懵了。 他突然有种在战场上己方枪戟林立,喊杀震天地冲过去,却被对方“biu”一下子反弹回来的感觉,一时之间,竟再也反驳不出来任何一个字。 他在心里戳穿自己:南肃,你就承认了吧,你潜意识里已经觉得你们不是各过各的关系了,对吧?可是,你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或者,你以为他会跟你说什么? 不自觉地想避开这样的殿辰,他慌乱垂眸看去,就看见了自己袖口上的鲜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满脸都是鼻血,而殿辰优雅地站在那里,稳坐如钟,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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