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救了他呢? 顾廿悬起的心直到姜宣出现的那一刻才算放下了,他连忙坐起来,问道:“阿宣,你、你可还好?” 姜宣笑了笑,大步朝他走了过去,将他揽入怀中,安慰道:“我很好,没事了,阿廿,你已经安全了,现下已经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顾廿眼眶一热,再怎么说着现在的日子都是赚来的,死了便死了,但当自己的命被他人握在手里的时候,顾廿终究还是会害怕的。 他踯躅了一会儿,才低声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嗯。”姜宣目光落在顾廿脖颈上的红痕上,顿了顿,还是应了。 顾廿这下尴尬起来,他挣了挣,想离开姜宣的怀抱,未果,他道:“抱歉......” 姜宣紧了紧怀抱,不解道:“为何道歉?” 顾廿迟疑,这会说出来倒有些翻脸不认人之嫌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阿宣,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呜——” 顾廿的话并未说完,便被姜宣堵住了嘴,姜宣突然吻住了他,啃咬着他的下唇,并想要撬开顾廿的牙关。 顾廿吓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感觉咬紧了牙,伸手去推姜宣,想要挣开。 自然是挣不开的,直到顾廿快要喘不过气了,姜宣才放开他,顾廿赶紧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姜宣不敢听他的话了,只沙哑着声音开口道:“阿廿,我没有把你当兄弟,我喜欢你,你可以留下来吗?” 顾廿的眼角尚带着泪珠,他看向姜宣,便要拒绝。 姜宣知道他要拒绝,急忙打断了他的话:“你再想想吧,我还有事要忙。”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侧殿。 又吩咐宫人给顾廿准备吃食,姜宣才忍着心中的失落继续安排各项事宜。 何涧与陈宗带着听雨楼的弟子和其他门派的精锐往玄阴宫去了,作为老皇帝的势力,又意图覆灭其他不顺服自己的门派,它的存在自然是不被允许的。 季寻倒是还在皇宫,姜宣在百忙之中抽空见了他一面,季寻神情不佳,嘲讽道:“怎么,陛下还不捉拿我这个罪臣之子吗?” 姜宣沉默,叹气道:“荀尚书贪污受贿,荀氏一族尽诛,无人逃脱,何来罪臣之子?” 姜宣不追究,也未见季寻面上有什么喜色,他冷漠道:“你的条件?” “国库空虚,我有意寻一皇商。” 季寻一琢磨,便知道他想找谁,他摇摇头:“我只能帮忙引荐。” 姜宣笑笑:“你若敢打包票,我反倒不敢信了。” 季寻叹气:“我这便给老金写信,”他顿了顿,确认道,“只这一事?” 姜宣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昨天是我救了阿廿。” 季寻“呵”了一声:“这是你的要求?不必如此,我可不敢让阿廿知道是我救的他。”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的,万一......万一阿廿知道自己救了他,态度会有所缓和呢? 只是想起顾廿那个犟脾气,季寻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你离阿廿远一点。”姜宣还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继续道。 “远一点?”季寻反问,“你这是在害阿廿,听雨楼除了我,谁又能有把握为阿廿调养好身体?” 姜宣沉默,内心没有把握,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阿廿会留在宫里。” 季寻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留在宫里?还是你强留他在宫里?” “……”姜宣终究没有说话,让宫人领着季寻去休息。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缓了缓,才问道:“舅舅还未来?” 宫人忙禀报道:“国舅爷来了有一会儿了,见陛下不得空,便去了侧殿。” 姜宣面色大变,急忙起身往侧殿而去。 侧殿中,顾廿正在用早膳,姜宣命人准备的都是他爱吃的,只是心里头挂着事,顾廿实在是没有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姜诚便是在这时来到侧殿的,他地位高,且深得姜宣信任,没有人敢拦他。 见到桌上剩了大半的膳食,姜诚目光闪了闪,面色不善:“顾公子倒是口味刁钻,御膳房的膳食竟也入不得你的眼。” 顾廿心事重重,乍听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身旁的宫人提醒:“顾公子,这位是国舅爷。” 顾廿才恍然回神,礼貌性地朝姜诚点点头,又解释道:“非是入不得眼,只是现下没什么胃口,留着过会再吃罢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姜诚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记着自己来的目的,到底没在这件事上纠缠了,他直言道:“想必陛下已经和你说过,要留你在皇宫。” 顾廿点点头,心中疑惑他怎么会知道,姜宣不至于把这事到处嚷嚷吧? 姜诚继续道:“陛下才刚登基,朝臣人心各异,这时留一个男子在后宫会对陛下的名声造成极大影响……” 顾廿连连点头,道:“大人放心,我不会留下来的。” 许是他这话过于直白,姜诚反倒不悦了,他拧眉道:“陛下就这般让你避如蛇蝎?” 听了这话,顾廿疑惑极了:“你是来劝我留下来的吗?” 姜诚一噎,转头冷冰冰道:“总之,记住你说的话,尽快离开京城。”说着,他快步走了出去。 姜宣冷着脸迎面而来,见了姜诚,稍微和缓了面色,道:“舅舅去正殿稍待片刻,朕稍后便至。” 姜诚的目光在姜宣和顾廿之间来回逡巡,似有话要说,却终究未说,行礼道:“是。” 姜宣看向顾廿,顾廿瞧着院子里满满的宫人,想了想,往后退了几步,姜宣忙跟上。侧殿里只他二人时,顾廿才道:“阿宣,我是不会留在宫里的。” 语气温和,却又十分坚定。 姜宣沉默着,虽然早已知道顾廿的选择,但姜宣依然无法接受,他忽的问道:“可是舅舅与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我的选择都是没有改变的。”顾廿静静地看着他,只希望两人不要走到那最糟糕的一步,“阿宣知道的,不是么?” 又是一片寂静,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顾廿到底沉不住气,他的情绪有些崩溃:“陛下!你到底想做什么呢?这样有意思吗?” 见顾廿情绪激动,姜宣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他急切地想要和顾廿解释:“不是的,阿廿,我没有想要做什么,我只是、只是想要你陪着我啊……” 姜宣搂着顾廿泣不成声道:“别叫我陛下,我不是陛下,我是你的阿宣啊!” 顾廿想要挣扎,只是姜宣哭得实在可怜,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姜宣,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姜宣可怜兮兮地看着顾廿:“阿廿……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这是你教我的呀,我做得不对吗?” 顾廿有些心软,他轻轻道:“是,你只是说希望我留在宫里,而我也告诉你了,我不想留在宫里,那接下来呢?你想怎么做?” 姜宣别过脸,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顾廿帮他说下去:“所以你将我强留在宫里,每天来问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直到我松口,然后就是我主动留下来的,是吗?” “不!”姜宣下意识否认,但他随即想起来,这似乎是他现在正在做的事,他顿时哑口无言。 良久,姜宣才闷闷道:“阿廿,等掌门他们回来了,你就跟着他们回去吧。”果然啊,皇帝就是孤家寡人,姜宣的心情相当低落。 顾廿松了一口气,见姜宣闷闷不乐的,他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等将来局势稳定了,我回来京城看你的,你放心,你永远都不会是孤家寡人。” 姜宣立马追问:“阿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会来看我?” 顾廿含笑点头,激励他道:“所以,你要加油啊!” “我一定会尽快肃清朝政的,”姜宣急忙保证,又期期艾艾地问道,“阿廿,那你能住进皇宫吗?” 顾廿想说不,但想到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便道:“偶尔小住几日倒是无妨。” 得了顾廿的保证,姜宣心情大好,到了正殿,姜诚瞧他面色,心里不由得一咯噔:莫非那顾公子同意留宫了? 姜诚忙上前劝谏道:“陛下,将江湖中人留在后宫一事,陛下要三思啊!” 听到姜诚的阻挠,姜宣发热的头脑也清醒了些,起码要等自己完全掌控朝堂,才能去接阿廿,不能让阿廿受委屈了。姜宣似笑非笑地瞧着姜诚,帝王的压迫感十足,和方才楚楚可怜的阿宣截然不同:“舅舅消息倒是灵通。” 姜诚后背一凉,便要辩解,却见姜宣继续说道:“朕不会留他,待听雨楼剿匪归来,他便会跟着离开。” 姜宣再次看向姜诚,目光带着警告:“如此,舅舅可满意了?” 姜诚忙跪下道:“陛下圣明,顾公子回了江湖,定然是自由自在、如鱼得水的。” 姜宣“呵”了一声,让姜诚退下了。 ----
第21章 宴会 如此又过了十余日,何涧等人才携一众听雨楼弟子归来,玄阴宫众人皆被捉拿,唯掌门宁死不从,被陈宗误杀,而顾元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罪魁祸首死的死,逃的逃,何涧非常失落。 得知顾元逃了,姜宣亦十分遗憾,只是依旧劝慰何涧:“朕会发下通缉令,命各地官方追捕顾元,定不叫他逃了。” 何涧连忙谢恩,又道:“廿儿这段日子多劳陛下照顾了,多有叨扰,草民稍后便带廿儿离开。” 姜宣挽留的话在看到案上姜诚的上书时顿住了,他改口道:“好,阿廿在宫里呆久了,到底不自在。”再等等,等他能镇住手底下的文官武将了,定不会叫阿廿不自在。 姜宣又道:“听雨楼早先损毁不少,朕拨了款,季长老已带人回去修缮,想必如今已然恢复如初了。” “谢陛下。” 听雨楼众人回到了家,但见一众院落依然修缮完毕,装潢更甚从前,众人脸上皆十分喜悦。 何涧主持开了一次宴会,大家伙一块儿庆祝,弟子们个个喜气洋洋的,恍若年节。 这儿的热闹尽数落于远处山腰上的顾元眼底,他一身夜行衣,脸遮得严严实实,独留一双阴狠的眸子露在外头。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好弟弟总是那般好运?而他就会如此倒霉?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现在的顾元和从前表面谦谦君子的顾大弟子截然不同,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亡命之徒的气息。 他在此地站了一会儿,一条毒计爬上心头。 顾元离开了这里。 无人察觉。 摘星殿外,弟子们推杯换盏,尽情品尝着珍馐,热闹极了,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顾廿许久没出席这样热闹的场合了,不,是许久未见到这样多的人了,颇有些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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