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廿身体一僵,他不傻,自然知道是季寻和何涧说了什么,才让何涧同意让自己留在长宁院的。 无非是用他的身体状况作筏子罢了。 可是他没办法了,他不敢在继续说下去了。 顾廿沉默了,何涧安慰道:“带你身体调养好了,随时都可以回摘星殿,你的院子一直都有人收拾着呢!” 季寻亦道:“阿廿不必不好意思,长宁院日后就是你的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听了他的话,顾廿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勉强回了一句:“好。” 送走了何涧,季寻揽住顾廿的肩膀,带着人往房间里走,笑着说道:“阿廿,你愿意留下,我真的很开心。” 顾廿没有吭声,直到两人围着桌案坐下,季寻打开了装着点心的食盒,推到顾廿面前:“马上便要用午膳了,阿廿先吃点点心垫一垫吧。” 顾廿低着头,不去看季寻,也不看他递来的点心,季寻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阿廿一定要如此吗?你再不开口,我可不保证我会说些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 顾廿依然没开口,他不相信还能有比呆在长宁院让他更不高兴的事,更何况只是说呢?说就说吧,他又不会掉几两肉。 只是很显然顾廿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低估了在泥里摸爬滚打过的季寻的无耻程度。 季寻眯起眼睛,犹如恶魔般低语:“阿廿,你知道吗?之前在密狱,也是我救的你,那晚你比昨天还要热情、还要主动,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顾廿皱起了眉,心里有些恼怒,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这都是季寻骗自己的! 只是季寻也不在意顾廿到底相不相信,他仿佛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般,拉起顾廿的手,笑着道:“便是从前,阿廿也还是放不开,青涩的紧,沾了些药倒成了尤/物,那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用些药助兴可好?一定很有意思。” 顾廿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廿,不住地颤抖,全身的血液都涌向脸和脖子,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寻仿佛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伸手摸了摸顾廿的脸:“阿廿,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顾廿终究没忍住,眼睛一翻,身体便朝后倒去。 季寻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疑惑道:“怎么晕了?”又自言自语,“还是被保护的太好了,这都受不了,以后还是不这般说了。” 季寻将顾廿抱到床上,为他把了脉,又摸了摸额头,发现顾廿有些发热,季寻默了默,阿廿居然把自己气发烧了…… 以后还是得有着点儿了。 季寻本打算为顾廿施针,拨开衣裳才发现,顾廿尚未去清理,季寻又默了默,阿廿也不一定是气发烧的…… 以后还是可以说的,毕竟阿廿生气的模样真有趣。 季寻轻手轻脚地为顾廿清理好,又给他施了针,顾廿才幽幽转醒,却是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模样。 季寻凑上前,端详了他一会儿,才笑吟吟问道:“阿廿,你这是怎么了呀?” 看到罪魁祸首出现,顾廿开始颤抖起来,呢喃道:“疯子……” “是啊,我是疯了,我一直都是个疯子,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季寻情绪激动起来,“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你还要来招惹我!招惹了我还要抛弃我!凭什么?” 顾廿从未见过眼前这副模样的季寻,状若疯癫,陌生而恐怖,一时间竟吓得不敢动弹。 倒是季寻自己将情绪稳定了下来,安抚似地摸了摸顾廿的额头:“没事的,只要你不要不理我,我不会做什么的,别害怕,阿廿。” 顷刻间判若两人,顾廿抖的更厉害了,恨不得抽死过去天天缠着季寻的自己,他这是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
第24章 陷阱 顾廿在长宁院住了小半年,季寻的医术确实高超,哪怕顾廿不愿意承认,他确实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健康了些,消瘦的身躯也有了些肉。 除了一开始的爆发,后来的季寻又恢复了从前温润的模样,只是依然顾廿害怕他又发疯,没对他再说过重话,这小半年便在两人的相安无事中度过。 这日,季寻盯着顾廿喝完药后,说道:“我明日要去京城办事,要去五六日。” 顾廿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季寻无奈,好歹顾廿有些反应了,他也不勉强,自己说下去:“掌门说楚婳功夫有所精进,让我带她下山历练一番。” 顾廿眉头动了动,转身侧对着季寻,低声应了句:“嗯。” 季寻都要气笑了,他忍不住伸手去将顾廿的身体扳过来,让他正对着自己,逼问道:“然后呢?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你的小师妹头一回下山历练,你不拜托我照顾好她?” 顾廿眨眨眼,想了想,还是顺着他的话说道:“那你照顾好她。” 季寻又气了一回,虽说这些日子顾廿乖顺得很,但他就是觉得很不得劲。 这样的阿廿像是没有灵魂了,还不如像从前那样对我冷言相待,季寻失落地想。 顾廿疑惑地看着季寻,不是按照他的意思说了吗?怎的还心情不好? 过了会,季寻突然抱住顾廿,低声道:“阿廿,我们许久没做过了……” 顾廿瞬间僵直了身子,半年前那极致的痛苦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季寻也知道他害怕,这半年里也只是偶尔抱一抱他、亲一亲他。 一如顾廿无法拒绝季寻的拥抱和轻吻般,季寻这会儿也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伸手扯开他的衣带,缓缓撩开他的衣裳,轻声安抚道:“别害怕,我会轻点的。” 顾廿僵硬着身体任由他动作,直到结束后,季寻带着他清理干净、穿上衣服了,顾廿才略微放松下来,这才发现周身酸软得厉害。 顾廿累了,眼睛一闭便睡着了,季寻倒是了无睡意,他躺在外侧,侧着头端详着顾廿的睡颜,低声道:“阿廿,这次去京城,顺利的话,我就能替你报仇了……” “不顺利的话,可能我就不能活着回来了……但是没关系,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没有我拘着你,你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季寻伸手将顾廿揽入怀里,疯狂地汲取着他的气息,顾廿睫毛颤了颤,到底没睁开。 第二天,顾廿醒来时季寻已经走了,身旁的温度也冷却了,想必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顾廿想起昨晚迷迷糊糊间听到的话,思索了一会儿,便知道了季寻这次下山是去找顾元的,他舍得对付顾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么危险的事情,他居然听师父的话把楚师妹一并带去,着实是不负责任! 顾廿想着,连忙起身去找师父,结果何涧不信:“阿寻去京城找顾元?不可能,顾元最近传来的行踪是在湘妃阁附近,似乎是想求顾掌门庇护,后来虽侥幸逃走,但绝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间内抵达京城,况且,陈宗已经带人在湘妃阁附近抓捕他了。” 顾廿亦有些迷糊了,那季寻的话是怎么回事? 许是自己记错了,也是,本来便迷迷糊糊的,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顾廿放下了心,又和何涧闲谈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摘星殿,他在听雨楼内逛了逛。 直到经过思忆院,顾廿盯着紧闭的院门瞧了一会儿,他听阿禄说过,陈沉自从右手受伤后便再也没有出过思忆院,因此几乎没人知道陈沉的近况。 季寻倒是偶尔会和顾廿谈论,顾廿知道陈沉右手上的外伤已经痊愈了,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目前还在休养。 顾廿想了想,还是上前几步,伸手叩门,很快有院仆过来开门,顾廿对他道:“我来看望陈师兄。” 院仆忙道:“顾师兄可来了,陈师兄这两日都一个人呆着呢,就盼着你们来。”院仆在前头引路,到了东院陈沉的房间外,院仆叩门,“陈师兄,顾师兄来瞧你了。” 房间里,陈沉正在发呆,虽然右手了无知觉已经半年了,但他依然无法习惯,日渐消沉,听到院仆的话,才略略回神,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顾廿近一年没见过陈沉了,此刻见了他,吓了一跳:“陈师兄,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陈沉下意识瞧了瞧顾廿瘦销的身形,再看看自己尚算得上正常的体型,没有回答顾廿的问题,而是道:“顾师弟来了,请院中就坐吧!” 两人在院中的石椅上坐下了,院仆端来了茶水后便在院门处候着了。 两人算不上熟悉,这会儿相顾无言,气氛有些尴尬,顾廿硬着头皮开口劝道:“我听季长老说,陈师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习武了。” 陈沉苦笑道:“我的右手没有知觉,如何能拿起剑?如何习武?” 顾廿看向他握着茶杯的左手,道:“左手剑法亦无妨。” “一切从头开始?”陈沉反问。 顾廿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叹气道:“陈师兄,不是所有人都有从头开始的机会的。” 陈沉自然知道顾廿在说他自己,说实话,陈沉很佩服顾廿,那么多的创伤,竟也能走出来,而他简直像个废物,他只是右手不能动,一天天的寻死觅活个什么劲啊? 道理明白归明白,陈沉就是走不出来,他看向顾廿,决定采访一下当事人的想法:“还没问过你,你当初是怎么走出来的?” 顾廿苦笑,他哪里走出来了?他一直泥潭深陷从未脱身,不过是怕死、不过是不忍师父伤心、不过是罪魁祸首尚未伏诛罢了! 他缓缓道:“一开始也是想一死了之的,是师父劝住了我,他告诉我我的一生还有别的路可走,我可以学医,也可以学经商……” 虽然这些事他都没做,但他还是劝慰陈沉:“你看,经脉尽断的我都能做这么多事,更何况你呢?” 陈沉似有意动,他遥遥看向房间内强壁上挂着的佩剑,目光带有追忆:“那师弟你说,我若要练左手剑,该如何开始呢?” “和将将开蒙的小儿一样,从头学起吧,把从前学的都忘掉,不过是从头再来罢了,总归能学会的。” 陈沉点头,眼神中似乎带上了些斗志,顾廿松了一口气,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这日之后,陈沉再次拿起了他的剑。 顾廿是阿禄来与他闲聊时知道这件事的,来不及欣慰,待他拆开那封来自楚婳的信时,顿时大惊失色。 是楚婳的求救信。 信中言明她与季寻一道前往京城,途中被顾元的陷阱所困,季寻丢下她逃走,而她被顾元所抓,这封信是她趁顾元不注意时偷偷委托路人寄出去的,而顾元即将带她前往云城落脚。 知道季寻牺牲楚婳保全自己时,顾廿心里气得发狂,他死死地盯着“丢下我逃走”几个字,仿佛要把这几个字戳出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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