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将过,空荡荡的街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月光撒落,银发似玉般柔滑,沾染了点点亮光。 靳殇冗暼了一眼,又慢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 雪知有些不自在的敛了敛眉,最后也没说什么。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自顾自的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了件斗篷出来。 靳殇冗的轻功优越,倘若是有什么急事,他向来都是独来独往。 像这样有闲心喊上个人的情况,不多,只是每次都是不紧不慢的,像是寻了个时间散步而已。 先前他一直待在算尘殿,曾在不经意间见过几次。 皇宫的路不长,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没怎么变过。 商沉或许自己都不记得了。 靳殇冗走出了几步,回头才见某人还没有跟上。 “怎么,国师比我这个做皇帝的都要心系天下?这么样的天色还在想着社稷苍生?” 雪知回过神来看他,迈步跟了上去。 夜间有少许的风,路上的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只是路也没有很长,临近那神女待着的地方的时候,靳殇冗眯了眯眼,他耳力不错,听的到不远处的脚步声。 却没有要躲开的准备。 若事事都亲力亲为,他何必多带个人添个靶子? 脚步声渐近,雪知指尖轻动,光影轻闪,一道透明的屏障立在了他们前面,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靳殇冗懒洋洋地抬了抬眼,有两个人从他们面前经过,还不忘谈论些闲话。 “那暴君不知道皇后怀的不是他的孩子?” “这哪能让他知道啊,不然那皇后现在还能活的好好的?” “你说的倒像是听过见过似的。” “现在你出去问问谁不知道,还用我亲眼去看?” 两个人渐行渐远,像是还在争执些什么。 等那两个人终于没了人影,雪知撤了屏障。 靳殇冗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之前暗已经摸清楚了这里的地形,还画的幅地图给他,所以轻而易举的到了一个暗道。 雪知几天前来的时候,京城还一片太平,如今热闹成这样,还真是一刻都不肯让人停歇。 靳殇冗七拐八拐的避开了巡逻的人,层层的机关凶险,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雪知轻飘飘的暼了一眼,抬手让一片狼藉的地方恢复了原样。 两个人到了一个类似于地牢的地方。
第七十七章 靳殇冗微微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抬手按在了门上,却没有用多少力气。 他偏头看了看身后的人,微微扬唇,“要不要猜猜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雪知抬眼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他对许多事情都没什么兴趣,至于靳殇冗为什么来这里,自从他到了这弯弯绕绕的地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 靳殇冗早在看那什么话本之前就已经盯上云州城了,断断续续的派来过几次人,他虽然不清楚靳殇冗有什么打算,却也能看出来这里有他要的东西。 那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神女,用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建了这个神女殿,也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靳殇冗在找的东西。 靳殇冗也没等雪知回答,指下稍稍用力,那门就没了挡路的作用。 抬腿迈了进去,全然不怕引人注意。 牢内的温度要比外面低许多,颇有些阴寒的意思,冷森森的让人忍不住多了些排斥。 靳殇冗没事人一般的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这里四面紧闭,只有白茫茫的寒气,大概是觉得不会有人能跑到这里,连个机关都懒得设。 雪知扫视了一眼四周,从储物戒里拿出来了一件披风,指尖运起一些灵力,将披风牢牢的披在了靳殇冗身上。 靳殇冗垂眸扫了一眼,没多说些什么。 走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放在这里的东西才算真正的呈现出来。 一个巨大的冰床格外显眼,那似乎是寒气的来源,丝丝寒气不加遮掩,飘到人身上是刺骨的疼,靳殇冗动了动指尖,几缕寒气绕着他的指尖转了转,黑眸无波,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收了用来控制的内力,那寒气四散,一时不察在如玉的指尖留下了些血痕。 雪知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靳殇冗却不等他用灵力给他疗伤就收了手。 见此雪知只得用灵力压制那冰床的寒气,白雾四散,那冰床上躺着一个白衣的绝色男人。 若是看上一眼的话,便会发现这人和靳殇冗长的一模一样。 雪知立在远处没有上前,等靳殇冗往前走了几步后背过了身。 靳殇冗慢悠悠的走到了冰床前,稍稍俯身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着的人,凤眸微弯,他先前让墨岑回京,除了想看看他会不会按照那个话本走,还有旁的用意。 这里躺着的靳泽安,可是他计划里不可缺少的一环,即使这个人,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皇兄。 抬手看了看受伤的指尖,并没有痊愈的趋势,拇指轻按挤压出了滴血,轻点在冰床上的人的眉心。 血液在他的注视下满满融进了那人的额间,靳殇冗却不觉得奇怪。 他收回了手,站直了身子。 靳泽安,可别让人失望啊。 扬了扬唇,他转身不再去管那人,“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雪知动了动指尖,这里因他们来了以后而发生的变化瞬间消失,恢复了原样。 走了几步的靳殇冗却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意识。 雪知在人倒地之前将人接到了怀里。 分出了一抹神识探了探,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大的问题。 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丝陌生的气息,雪知敛了敛眉,朝有异样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慢慢聚拢起了一团黑雾。周围似是有鬼气蔓延。 雪知一手将人抱稳,一手唤出了自己的剑。 那剑通体雪白,银色的剑柄中间镶了块菱形的白玉,周围有银丝缠绕,分不清楚是拥护还是束缚。 剑刃划破黑雾,那散了黑雾中却传来了低低的笑声。 黑雾渐渐散开,那里出现了个人形,周围黑雾缠绕,隐约能看出来臣服之势。 片刻后,黑雾终于散尽,那人的样子也终于露了个清楚,赤色的头发张扬,并未做太过复杂的整理,几缕发丝被编了起来,剩下的发丝顺从的垂在身后,长发大约接近脚踝的位置,更添了几分夺目的作用。 眉目邪肆,多了些许危险。 一身殷红长袍,设计精致,款式并不常见。 雪知仅仅扫了一眼,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毕竟这人似乎也没有打算要隐瞒。 魔族的圣子,醉离泽。 醉离泽没再低声笑着,眉眼间的愉悦却没有散去,目光自觉屏蔽周围的景物,落到了靳殇冗身上。 雪知没觉得有多意外,靳殇冗和魔族有联系的事情,他不需要现在才知道,只是他并没有和醉离泽有过交流,如今见这情形,也不难看出来这人是为什么来的。 醉离泽此时才终于看见了这里还有个人,收敛了笑意,“你是个什么东西?” 雪知:...... “魔族的圣子,似乎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云州城虽然处于四界中央,只是因为有天地制约的限制,魔界的人并不能随意踏足魔界以外的地方。 那人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张狂的不可一世,“天界那傻子都奈何不了我,区区一个制约,当真能挡我的路?” 雪知懒得同他争执,魔界的人,大多如此,若真要找个典型,当属这位魔族的圣子为最,狂妄自大,难逢敌手。 那人明明没什么情绪变化,一双琉璃色的眸子清冷似月,醉离泽却无端看出了些许嫌弃。 眯了眯眼,却没什么心思耽搁。 “把他还我。” 雪知瞥了一眼手里的剑,面上不显喜怒,“他既然带我过来了,就没有要跟你离开的意思。” 他不知道靳殇冗和醉离泽之间有什么纠缠,又或者是做了什么交易,只是人在他这里,就没有让别人夺了去的说法。 醉离泽一向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既然好声好气的说话有人不愿意听,他不介意让人痛几下长长记性。 抬手聚起的魔气,不等砸出去就没了踪影,醉离泽敛了敛眉,随即又松了开,抬眼看去,意料之中的,靳殇冗已经醒了。 他微微敛眉,扶了扶额,片刻后才站稳了身体,和雪知拉开了些距离以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靳殇冗朝雪知说了声谢了以后,才将目光放回到醉离泽身上。 打量了他两眼,无视了醉离泽那眨呀眨,看天看地看四方的眼睛。 又回头看了一眼雪知手里的剑,“你先回去。” 雪知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靳殇冗做事,自会给自己想好出路,无需旁人干涉。 等雪知没了踪影,靳殇冗才看向留在这里的人,“你觉得这里是说话的地方?” 醉离忧轻声笑了笑,“当然不是。” “病的不轻。” 靳殇冗留下这句话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醉离泽扫了一眼冰床上躺着的人,眸中浮出些淡淡的趣意,却没有多看,身形消失在了原地,跟上了靳殇冗。 苏辰正躺在一棵花树上,靳殇冗一念之间,就能将周围变成狼藉一片,他让人重建也费了一番功夫。 如今难得寻了个安静的时刻。 星星浩瀚,在眼睛里留不下踪影,他闭了闭眼,不知该想些什么。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很久远了,他也记不太清楚,好像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特殊,等到稍稍大了一点,又逢战事四起,他的父母双亡,后来,他在将死的时候,遇到了墨岑。 那人清清冷冷的,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又偏偏有所图谋,不知该说是可笑还是荒唐,那人甚至都想不明白自己在求些什么。 再后来,他被墨岑送去学了不少杀人技,好人坏人,他也分不清的,靳殇冗是他接到的最后一个任务。 墨岑大概也能看到结果,并没有让他杀靳殇冗,这次任务也应当是最轻松的,他只需要待在靳殇冗身边,看看他在做些什么就好了。 至于杀人的事情,会有墨岑在做。 靳殇冗啊,一个沾了满身恶名的人,他不觉得除掉这么一个人为什么要那么麻烦。 可是仔细想想,他好像也算不得是个什么好人。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记不清了,渐渐的会随着靳殇冗的行为多些喜怒,只是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多言的立场。 靳殇冗呢,云淡风轻的将这天下的风云变幻都尽收眼底,那黑眸底下,有旁人看不懂的莫测变化。 只是这些和他没什么关系。 人界,修仙界,天界,魔界,这世间好像是一盘巨大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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