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去找人的打算,墨岑坐在软榻上看起了书。 靳殇冗成功把祈临渊喝倒了,自己却没有半分的醉意,让人照顾好祈临渊以后就离开了。 他今天来本来就只是为了拿回那个链子,除此以外也没准备做些什么。 祈临渊大概是真的失忆了,不记得当年发生的事,只是当年的事情讲明白也好像没了意义。 毕竟应当也快没什么联系了吧。 他向来独身一人,如何做事自然也不用向旁人交代。 离开丞相府以后靳殇冗又独自在京城转了转,回到皇宫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一踏进君临殿就看到了坐着看书的墨岑。 “墨岑这是等了朕一晚上?” 墨岑听见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面色不变,抬眸扫了他一眼,“靳殇冗,你不用非把我放在你眼前折磨自己。” 靳殇冗笑了起来,“那你倒是说说看,朕如何折磨自己了?” 墨岑抿唇不语。 靳殇冗随意在他面前坐下,身上带着的寒气和酒香浅淡。 墨岑觉得烦躁的情绪似乎一瞬间散了不少,靳殇冗这是喝了一夜的酒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若是朕想,自然可以一个不落的让这个皇宫住满,别担心朕会和别人如何,毕竟早晚有一天都会发生的。” 墨岑从听他说完第一个字后就忍不住微微敛眉,听到最后反而恢复如常了。 语气细查的话还是稍稍冷了些,“你想如何自然与我无关。” 靳殇冗撑着下巴看他,黑眸里的笑意不达眼底,从怀里拿出了个东西,“墨岑可还记得这是个什么东西?” 骨节分明的手捻着一条银色的链子,下方坠着的是黑色的石头。 靳殇冗的手冷白,指甲修剪的干净,泛着微微的粉色,银色的链子溅着冷光,两者搭在一起说不出的性感。 墨岑目光一顿,没有多说些什么。 靳殇冗扬了扬眉,唇角的笑意不变,下一瞬链子就碎成了粉末,“朕时常在想,是不是因为朕将这个东西给了你的缘故,才能让朕一直忘不了你。” “可是现在朕仔细想想,也不对,毕竟如果不是在那个废物身上看到这个东西,朕差点就忘了朕还送出去过这么个玩意。” 他眸中不带戾气,却也能让人感到压迫。 墨岑那双银色的眸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拿着书的指尖却有些微微泛白。 不是因为靳殇冗的怒气,而是那双看陌生人一样的黑眸,无端的令他心悸。 他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可他修道几百年来,向来只知道对待邪道不可留情。 靳殇冗明明将恶名都占完了,可他如今却做不到直视那双黑眸。
第四十八章 “你不用在意什么,毕竟没道理朕送出去的东西就应该被人好好对待不是。” 靳殇冗找了个帕子漫不经心的擦着手。 “对不起。” 靳殇冗勾了勾唇,“朕说这些不是为了听你道歉的 ,这种东西于朕而言向来没什么用。” “只是发生过的事情,朕不提,不代表朕就不知道,所以别指望朕能什么都不计较,惹朕生气的人,总得付出些代价才说的过去,你觉得呢?” “你想如何?” 靳殇冗弯了弯眼,其实墨岑利用他的情生事,他又何尝不是在借着墨岑的不忍而为所欲为。 唔,好像也没有到那个程度。 他知道墨岑修的无情道,只是这人待他其实也算不错。 墨岑本来就没有非迁就他不可的理由。 只是墨岑似乎自己没有意识到,又或者是知道却没当作一回事。 所以现在他若是把墨岑关起来都觉得有些下不去手。 “不如何。” 墨岑:? 靳殇冗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起身找地方补觉去了。 墨岑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他为什么有一种靳殇冗要和他划清关系的感觉 靳殇冗年幼时喜欢的东西不少,只是后来就没有了,他好像曾经见过靳殇冗喜欢过一只小鸟,养的那几天一有时间就去盯着那只鸟,只是后来又将鸟放了。 那个年纪的小孩,通常都没有因为喜欢去成全动物的自由的意识,也没有人教过靳殇冗那种东西。 所以他好像问了原因,靳殇冗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对了,他说有一天总会忘的,时间久了,应当也就不会喜欢了。 靳殇冗便是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什么都不在意的吗? 可是好歹那几年他是一直陪着靳殇冗的,也大概可以理解他的想法。 那只鸟放飞是因为靳殇冗当初并没有可以护着它的能力,其他东西陆陆续续的丢掉也是因为那些皇子公主们会因为那些东西为难他,所以现在想渐渐的和自己断了联系,是因为自己伤了他 当初怎么就答应了这份差事? 墨岑轻叹了口气,立下的血誓又不好更改。 靳殇冗似乎从来就是这样,占了满身恶名,偏偏自己又有所坚持,做事从来都留有余地,让人想狠的心都会出现裂痕。 可是若他真信了靳殇冗的话,把这皇位给了靳泽安,他就算留在靳殇冗身边,也弥补不了吧。 京城里繁华鼎盛,碎花迷眼,仔细算算也是靳殇冗拼出来的天下,仗不是那么好打的,国家也不是那么好治的。 墨岑又将目光放到了窗外,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的他,又是替的那片的天,行的又是什么道呐。 仅凭先皇的一句话和那所谓的天命吗? 身后传来靳殇冗懒洋洋的声音,“不必觉得你亏欠朕什么,朕如今想要什么都不必犹豫,做事也只是随心而已,所以你又想那么多做什么,朕只是没那么在意罢了。” “没道理朕生来就该顺遂,也不可能事事都如朕的意,墨岑看了那么多人生百态,到最后又怎么会为了朕感到惋惜?” “那你生来被冠上了灾星的名号便是有道理的,连命都要为别人担着便是有道理的?” 墨岑难得有些类于人的情绪波动。 倘若靳殇冗再狠一些,他们兵戎相见,也到不了如今这种两难的境地。 靳殇冗微微偏了偏头,黑眸中没什么变化,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你若再纠结下去,便入魔了啊。” 原本只想逗逗他而已,这样下去就过头了。 “朕睡不着,你来陪我。” 墨岑微微敛眉,他是在人界待的久了吗,毕竟靳殇冗的命格算了上百遍,也还是那样,他和这天下的众生比起来,终归是要差点的。 早在靳殇冗出生的时候,靳殇冗的命格就被不少人算过,那是近万年没有见过的凶格,三界生灵涂炭的祸源之首。 因为先皇想替靳泽安多个保证,毕竟有人暗杀的时候靳泽安若是遇险,靳殇冗自然可以给他抵一条命,这才没有在靳殇冗刚出生的时候就取了他的性命。 现在靳殇冗的恶名也不是空穴来风,他行事荒唐,罔顾朝纲,视人命如草芥本来也是事实。 所以自己也不必犹豫什么。 墨岑想试着把自己说服,却总是差些。 “还等着朕请你?” 墨岑:...... 靳殇冗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墨岑把目光移向了他,“我记得你没有睡觉需要人陪的习惯。” 苏辰虽然现在叛变了,但是一开始的时候还是和他说过靳殇冗的一些消息的。
第四十九章 “确实没有,朕不是都说了,朕行事向来全凭心情。” 简而言之,他乐意。 墨岑:...... 不过墨岑今天本来也没什么安排,也不准备和靳殇冗理论,那根本就是白费功夫,没有结果。 靳殇冗转身就进内殿了,墨岑稍稍停了片刻也进去了。 墨岑忍不住问自己,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回来,送上门看靳殇冗耍脾气的吗? 龙榻之上,男人随意躺着,衣衫半开,墨发自然垂落,说不出的风流肆意,黑眸精致,红唇泛着柔润的光泽,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他脸色。 坠落人间的盛世惊鸿,世人追逐的倾国绝世,大抵如此。 这人当真是知道自己是个皇帝吗? 见他进来,靳殇冗拍了怕自己身旁的位置,“朕时常好奇,你在害羞什么?” “什么?” “每次都等朕睡着了才过来,我醒着妨碍你了?” 墨岑向来没和人一起睡过,也不习惯有人等着自己过去。 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靳殇冗除了那天咬了自己一口以后,没有再对自己动手动脚过,只是墨岑还是免不了的会不着边际的想起些旁的事情。 偏偏靳殇冗全然不管这些。 他抬手将人拉了过来,抱着人在床上翻了个圈。 “靳殇冗!” “别吵,朕困了。” 靳殇冗连眼都懒得睁。 他脑袋挨着墨岑的肩膀,墨发柔顺,看起来像只露着柔软肚皮卖乖的猫。 不过大概也只有墨岑会这样想他。 一夜没睡,也没形象他半分的气色,皮肤软嫩,稍稍用力好像就能留下些痕迹。 墨岑收回了目光,没多久也就睡了过去。 看着面前浮现出的场景,他已经见怪不怪了,这是又做梦了? 和上次见到的地方不一样,这次看到的地方也像是皇宫,只是凭着他这几天把皇宫转了个遍的记忆来看,皇宫里仍然没有这种地方。 找雪知也没算出来些什么,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梦见这些? 他不信这只是没有缘故的梦。 向前走了几步,景色渐渐明亮了起来,意料之中的看到了那个红衣少年。 他好像从阳光里出生的,一出现就能照亮整个乏味的场景,。 这次又多了个人,那红衣少年的旁边,多了个白衣的男人。 墨发自然垂落,银眸浅弯,眸中满是少年的影子。 墨岑不难看出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却能看出他们于对方而言,都是已经认定了的存在。 好似不论是何种的变故,地老天荒,沧海若是化成荒田,他们也会持久相伴。 可他分明没有见过这两个人,那白衣的男人却又和他长的极为相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岑微微敛眉,伸出手却从场景里穿了过去,这一次,他接不住落下的花瓣了。 仿佛无形之中也离面前的两人越来越远。 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忘了什么东西了吗? 面前的场景渐渐消散,周围又陷入了没有边境的黑暗,汹涌的低沉情绪扑面而来,无孔不入的无力和酸胀在心间弥漫,周围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收紧,呼吸都有些略微吃力,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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