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殇冗说完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商沉也收回了那副无措的样子,星眸里浮浮沉沉,勉强出现了些趣味,那里还有方才失魂落魄的样子。 靳殇冗也没有直接去见那个小可汗,反而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本就空荡荡的心似乎又漏了些,难过吗?谈不上,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种情绪了,从他登基以后他就再也不知道什么是难过,先前是虞国的皇帝,六国合一后他更是天下共主,想要什么没有,怎么会难过呢。 苏辰,柳长烟,余封,无尘,雪知,柳齐卿,有一个算一个,全在他死的这件事上出了不少力,他该有什么反应呢,靳殇冗想了想,可心里确实平平静静的没什么波动,争来斗去,无趣的紧。 左右不是什么查不出端倪的事情,倒也不值得稀奇。 那便走走看看吧,总不会真的有人认为他是好惹的吧? 这得天真成个什么样子啊。 日光透过树叶留下一道道光影,靳殇冗抬手挡了挡,眯了眯眼睛,世人皆道喜欢温暖的太阳,可他们见到的也不过是余辉,谁又知道那暖意的温度在靠近后又会不会变的灼热,太阳向来只管自己闪耀,又怎么会顾别人的死活。 至于祈临渊,虽然也想他死,只是又怎么会如话本里写的那般无能,雪知啊,你怎么会觉得朕还会信你? 太阳渐渐落下,光影落在黑眸里染不上什么温度,靳殇冗勾了勾唇,人都快到齐了,京城也该热闹起来了。 回到君临殿的时候,苏辰正立在外面,眼瞅着他的架势是想再和阎阙打一架。 “阎阙,跟朕进来。” 靳殇冗一开口,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顿时安分了不少。 苏辰不理解靳殇冗为什么要捡这么一个人回来,话也不会说,还啥都不会干。 阎阙立即跟到了靳殇冗身后,他能听得懂人话,只是不会说而已,在靳殇冗身上,他能找到同类的气息。 用膳的时间一到,苏辰就会派人传膳,完全不用靳殇冗吩咐,阎阙一进来就盯上了桌子上的鱼。 靳殇冗眉眼上浮现了些悦色,手撑着脑袋看他,瞅了眼他跃跃欲试的手,红唇微勾,“用手抓的话,爪子就别要了。” 阎阙闻言一顿,眸中也浮现出些困惑,靳殇冗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撑着脑袋看着他,黑眸中星星点点的笑意亮晶晶的,只是很少有人能看到暴君的这副样子。 阎阙也一时忘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不饿?” 阎阙微不可见的歪了歪头,他有种直觉,逞勇斗狠对眼前这个人不会有用,他比他见过的最狠的狼都要危险,但是,卖乖这种东西,似乎能让他心情愉悦不少。 面子这种东西并不在他思考范围呢,他只知道他饿了,而短暂的蛰伏能让他吃饭,又抬眼看了看靳殇冗,嗯,也不是那么能确定,或许吧? 靳殇冗用手指了指桌边的勺子。 阎阙蹙了蹙眉,漂亮的手不怎么灵活的拿起了那个东西,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眼见他就要送进嘴里咬一口了,靳殇冗用手叩了叩桌子,才避免了嘎嘣掉下来颗牙的悲剧。 但是阎阙停下来动作后却见靳殇冗只是自顾自的喝起了粥。 吃个饭怎么就这么难? 但是他只是不怎么熟悉人的行为,倒不是傻了,照葫芦画瓢的事还是学的来的。 只是粥吧,对他来说不好喝,他尝了一口,然后又皱着眉勉强咽了下去。 靳殇冗冲他勾了勾手,“过来。” 阎阙戳了戳碗里的粥,起身走到了靳殇冗身边。 还不忘把凳子也搬的离他近了些。 靳殇冗也没说什么,用筷子给他夹了些肉,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又勾了勾唇,人果然还是应该养点什么的,多有趣啊。 阎阙住的地方被靳殇冗安排到了君临殿的偏殿。 心情好了许多的靳殇冗去瑶池殿里泡了会儿就准备睡了,明天又该有好戏看了。 进了寝殿的人却又冷了眉眼,床榻之上那个人,不是商沉又是谁? 头发垂在身后,松散的衣袍下腹肌的纹路若隐若现。 听到响声后抬了抬眼,“新寻的玩物?”
第三十章 靳殇冗懒懒的抬了抬眼,黑眸里映出男人的影子,却也仅此而已,“你应当没有资格,来管朕的事。” “为什么?” “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看上别的人了?” 商沉眯了眯眼,就算他不是真心的,也不代表靳殇冗就真的能先把他扔了。 虽然也不想承认,但是靳殇冗绝对是个能办出这种事的人,余封,无尘,仔细算算,他身边的人倒是不少。 靳殇冗走近了些,微微弯腰,对上了那双酷似某人的眼睛,他轻轻勾唇笑了笑,黑眸里的笑意和利剑也没什么区别,“区区一个北蛮,朕折里面三万血狼军,商沉,你拿什么来偿?” 在商沉回来的时候,北蛮的一个部落在路上突袭,最后却几乎全身而退,而血狼军折里面三万人,这笔帐,自然是得好好算算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阿冗没去看北蛮,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下来的,我都受伤了,阿冗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 “伤到哪儿了?” 商沉扬了扬唇角,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没死?” 商沉是听出来了,靳殇冗是真的觉得可惜。 “阿冗。” 靳殇冗手指稍稍用力,迫使他抬起了下巴,商沉大概是演的久了,这种情况下也没露出什么异样。 “你喜欢祈临渊?” 商沉眸色不变,心却稍稍沉了些。 “阿冗可是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朕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阿冗。” 他语气里透着委屈,像是真的被伤了心的样子。 “回去吧,再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 商沉勾了勾唇,反正靳殇冗也活不过今夜了,他也没有留在这里看热闹的准备。 因为商沉闹的这一场,靳殇冗准备睡觉的心情也没了。 派人收拾了一下寝宫,他径直去了御书房。 一本奏折都没有看完。 外来又传来些霹雳乓啷的响声。 靳殇冗啧了声,将手里的奏折扔了出去。 被来人稳稳的接到了手里。 “商沉,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房间里出现的人正好就是去而复返的商沉,只是换了身衣服罢了。 “靳殇冗,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利剑带着凉意,稍稍用力就能看到血迹。 月亮高悬,黑夜里传来些有规律的声响,来的人好像不少。 靳殇冗抬手把剑推开,“你说这个啊,下辈子吧。” 他眸中沁着笑意,却实在谈不上真心实意。 那话本里说商沉的身份是摄政王,现在他知道这个摄政王是怎么来的了。 商沉眯了眯眼,他真的是讨厌极了靳殇冗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整日一副游戏人间的态度,或喜或怒全然无迹可寻,做事全凭喜好,这种人为什么还能当这么久的皇帝? 他的目光不加掩饰,靳殇冗并不难看懂,“商沉,你不知何为忠君,也不知何谓为臣,又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朕行事如何?” 商沉不以为意,他本就不是虞国的人,自然也不知道虞国的人为何这么忠于靳殇冗,只是先前,靳殇冗不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焰国被灭的原因,就是因为靳殇冗看不管焰国皇帝的行事方式,现在有人因为这个反他,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吧? “若我赢了,你当如何?” 靳殇冗沉吟了声,“败者为寇,朕自刎谢罪?” 商沉觉得自己和靳殇冗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稍稍抬手,就轻而易举的掐住了靳殇冗的脖子,“自刎谢罪?靳殇冗,你先前的折辱和戏弄都还没还算明白,就准备用死赖账?” “商沉,你是醉了还是疯了?” “先前你将我困住一年,怎么,忘了?” 靳殇冗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他怎么不记得? 困住商沉做什么? “什么时候?” 手下隐约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商沉发誓,他真的就想把靳殇冗就这样宰了,“带我回宫的前一年。” 他先前只当靳殇冗这些年在赎罪,筹谋多年也是为了报仇,现在这人却和他说不记得了。 怪不得这几年也没见靳殇冗对他做些什么。 这暴君不仅脾气烂,记性也烂透了。 回过神来的商沉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了一跳,冷静下来的时候又黑了脸。 靳殇冗眯了眯眼,“朕做了什么?” 商沉咬牙,“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又是怎么中的毒?” 套话完成,靳殇冗也就不惯着他了,抬手挥开他的手,“那你反你的,随意。” “靳殇冗!” 虞国没完还真是个奇迹。
第三十一章 靳殇冗懒得多说些什么,把影叫了出来后就离开了。 那话本里说的很多,又乱,虽然这些人最后都喜欢上了祈临渊,但是最开始看不惯他的原因却不一样。 苏辰反他是因为他的性子和恶名,柳长烟同理,余封是因为和祈临渊本就有情,雪知是因为算出了他灾星的命,无尘是因为有病,至于商沉,话本里没有细说。 现在他算是知道谁埋下的祸根了,靳泽安,你认识的人倒不少。 那话本的可信度不高,就像苏辰现在也能成为他的爪牙一样,余封也未必对祈临渊有情,算来算去,信话本还不如靠自己。 靳殇冗躺在屋顶,清冷的月色在黑眸中留下些光影,一时竟然分不轻月色和眸光那个更凉。 身边似乎来了个人,靳殇冗偏了偏目光看了一眼,呦,稀客。 “国师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看看了?” 雪知像是来的急了些,银白色的头发还在空中没有跟上,“跟我走。” “去哪儿?” “殇冗,我求你,跟我走。” 靳殇冗歪了歪头,竟然能从雪知口中听到这么个字,还真的是难得。 “不走,这个盛世,应当是国师大人期许的才对。” 雪知琉璃色的眸子中浮现出一抹慌乱,谁能想的到呢,清清冷冷,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国师大人也会有慌乱的时候。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朕出宫的时候,苏辰和你做了些什么?” “把朕的人换了个干干净净,这皇位你们要是想要的话拿走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还非得让朕看你们表演?” 南崖山的匪寇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敢离开就知道离开以后皇宫里会发生什么,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给这些人多些时间而在那什么都没有的悬崖底下睡一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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