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成,河地到处都是水,没了这气泡,你们都得被淹死。”殷停摆手拒绝了他的请求,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折身走向姜太平,帮她把膜破了,带了出来。 “祝师兄呢?祝师兄人呢?”她张口就问,说着蹲下,在老龟壳上敲了敲,俯身问:“我祝师兄呢?” 老龟壳颤了颤,却没说话,显然是吓得狠了。 这时,一道格外动听的冷哼从摇步床后传来,一道清丽的人影缓缓转了出来。 正是为大计牺牲女相的祝临风了。 “祝师兄!”姜太平呼一声,宛如离巢的乳燕般,欢快地扑了上去。 祝临风冷着脸,横了她一眼。 顶着这样的相貌,哪怕摆脸子也是好看的,姜太平却不敢像被定了身,急急刹住,用脚后跟摩擦着地面,不敢动了,转头向殷停递去求救的眼神。 殷停嗤了声,笑她没出息。 “师兄——”自己堆着笑上前,肉麻地唤了声,不出意外的祝临风当然也没给他好脸色,只能和姜太平一排罚站。 咋这么大气性,殷停直咋舌。 但他对祝临风的臭德行了解无比,短暂的愣神之后,很快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一击掌,把姜太平脸上幻化的法术抹了,抬手把自己脸上的也抹了。 再看祝临风,脸色果然好上不少,可他明显还记恨着殷停,并不同他说话,而是看向姜太平, “你告诉他,把衣裳脱了。” 姜太平瞪圆了眼,嘴巴微张,眼里写满不可思议,尽管这孩子已经惊得快掉下巴,仍是听话的当了传声筒,对身侧的殷停说:“师兄,祝师兄让你脱衣裳呢。” 要说姜太平不够机灵呢,殷停刹那间就明白了祝临风真正的意思,说:“你告诉你祝师兄,说这里众目睽睽,到床后头去再脱。” “走。”祝临风显然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不等自己近在咫尺的传声筒说话,自己先开了口,只是还不肯正眼看殷停。 殷停无赖地耸耸肩,跟着他走了。 徒留下姜太平站在原地,在两位师兄心照不宣而不用解释地默契下,瞪着几乎脱框的眼珠子,眼睁睁看着他们转去床后,“脱衣服”去了。 仅看表象和那番虎狼之词却实容易想歪,姜太平便不负众望的想歪了。 床后。 “快脱!”祝临风的语气分明是命令。 “不知道的还当你饥不择食呢……”殷停故意磨磨蹭蹭,说话气他。 他当然明白祝临风是忍不了被螃蟹碰过的衣裳,想与他调换了,可一遇上祝临风嘴就憋不住犯贱的毛病,他是怎么也改不了。 他动作的同时,祝临风动作极快的将外裙解了下来,视线骤然触及一抹触目惊心的白,殷停的心咚咚地连蹦跶两下,脸更是不争气的红到了耳后根。 他像是被针扎了下,狠狠闭上眼,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体面,我可是还要娶媳妇的!” 对这嘴巴犯贱的玩意儿,只有让他痛一条路,祝临风也不留情,狠狠一脚踩上他脚背,警告道:“不准看。” 殷停痛得龇牙咧嘴,听见他这话,心中顿生反骨,默默嘀咕着,都是男的,看一眼会少块肉?小心地将眼皮掀开了条缝。 可惜他的谋划却落了空,祝临风动作极快,已经穿戴齐整了,殷停的小动作被尽收眼底,他毫不留情,对这种企图偷看的恶徒,对准小腿又是一脚。 看也不看他,潇洒地转身出去,空气中只余淡淡的尾香。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殷停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他看向被扔在地上的女裙,心中欲哭无泪。 他一大男人,穿这个像话吗? 设身处地想来,他才终于明白,让祝临风装作女子前去色诱,是何等冒犯他的事了。 他竟然没生气? 殷停惊奇的想着,看来,在他眼里,祝临风的冷脸和踹他的几脚都算不上生气。 裙子自然是不能穿,殷停还顾及着自己在姜太平和狗文心中高大的形象呢。 他单腿跳着起身,翻箱倒柜起来。 待他拉开摇步床后叠放的衣箱一看,布料凌乱,竟是被人翻过了。 他取了身衣服穿上,立刻想到了可能翻衣箱的人——祝临风。 可依照他对麻烦精的了解,哪怕是没穿过的,洗干净的,祝临风也绝不会翻找螃蟹精的衣物,更别提寻找奇珍宝贝了,他估计以麻烦精的性子,估计看不上这些破铜烂铁。 是在找东西? 殷停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光洁的下巴,总觉得麻烦精有事瞒着他。 作者有话说: 一起发,这周没了
第72章 你不对劲,你有鬼! “那螃蟹精呢?”暂时压下疑虑,殷停转出,看向正在同姜太平说着些什么的祝临风问道。 在姜太平拱着手连连抱歉的动作中,祝临风抬眼看向殷停,半讥半讽道:“长本事了,仙长究竟是从何处仙山下来的玉仙人,我竟是不知呢?” “只是玩笑话,师兄怎也当真。”殷停说着话,横了姜太平一眼。 这小子,惯会背后说小话。 “那蟹妖着实可恨,咱们速速将他料理了罢!”殷停另起话头。 祝临风也没多和他纠缠,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按住姜太平的肩膀, “你待在这儿。” 尽管不敢反驳祝师兄,但姜太平撅着个嘴,老大不乐意了。 为什么,她也想看看吃人肉的妖怪长什么样子呀。 殷停用脚踹了踹龟背,反被震得生疼,他没好气地说:“变小些。” 老龟听话得将自己变成了拳头大小。 殷停捡起龟壳掂了掂,还成,没他的大砍刀重。 这时他注意到了姜太平和祝临风微小的争执,走了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抛着龟壳,说道:“让她去呗,她先是个修仙者,然后才是咱们的师妹,你总不能叫她一辈子是这个呆样子吧。” 他隐约能猜到,后面大约是有些不堪入目的血腥,祝临风并不想让姜太平看见,可是,总这样哪成呀。 比起祝临风一味的保护,殷停更希望姜太平能在安全无虞的情况下自己去经历风雨磨砺。 从某些方面来说,相较于撒手没的正牌师父余明,祝临风和殷停在姜太平成长的路上,不止是相伴的师兄,更是一严厉、一活泼、一保护、一放手的师父。 也能说爹和娘? 殷停打了个寒颤,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恶寒不已。 再看师兄妹两人时,祝临风虽是蹙这眉,但似乎也颇为认同殷停说的话,再加上的姜太平的坚持,已是松了口。 姜太平全然沉浸在祝师兄第一次听从了她意见的欣喜中,全然没预料到后方可能出现的血腥场景。 …… “呕——呕——呕——” 她吐得眼泪鼻涕全出来了,趴在地上起不来,今日吃的吐了个干净,零零星星的呕出酸水,烧得喉管发烫。 “这可是你硬要来看的,不是谁逼着你来,怎才看一眼就吐了,起来接着看,方才的固执劲儿哪去了?” 殷停给她拍着背,仍然乐乐呵呵地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 祝临风心中虽不忍,话却是硬梆梆的,他一贯说不来软乎话, “自作自受。”他说。 被两个师兄轮番打击,再加上看了一眼就永远忘不了的噩梦般的场景,姜太平终于憋不住,嗷一声哭了出来,扑在殷停话里,扯着他的衣裳擦嘴。 殷停虽嫌她,却到底没有狠心地将她推开,默默给她顺着气。 酸臭味扑鼻,祝临风赶紧离他们远了些。 更为浓烈的血腥味从前方一步之遥的深坑中飘荡出来,向来喜洁的祝临风却像转了性子一般,头一回没有露出厌恶的情绪。 有的只是冻在眉宇间的肃杀之气。 殷停也向坑中看了去,抬手捂住姜太平的眼睛,恨得咬牙切齿。 曾以为禽兽二字指的是尚未开智的生灵,今日却方明白什么才是真的禽兽,不,该说,禽兽不如。 从摇步床往后四步,有尊花瓶,从左向右扭动三圈半便出现了一间没有水的暗室。 已现出妖身的螃蟹精便被祝临风藏在此处,除了该千刀万剐的蟹妖,室内还有另一样东西——血池。 拢有三丈方圆的,宽七尺有余的,用千人,万人的鲜血,尸骸堆积成的累累血债,只叫姜太平看了一眼,便背过气去的魔窟之景色。 殷停松开姜太平,和祝临风并肩而立,面上写满痛色。 在门中时,曾听师长们讲过妖族八大圣叱咤大乾,妖物肆虐大地时的景象,哪怕文字记录得再赤裸也因为千万年的时光失去了直击人心的力度。 直至,今日,亲自看上一看这触目惊心。 想如今,已是人族势起,妖族式微之时,在阴暗角落里却仍惨剧酝酿,便可想见昔年妖族对人族施加的暴行,恐怕比当下所见,更残暴千万倍。 刘鹏和玉面罗刹对妖族的深恶痛绝,也就可以理解了。 “现在怎么办?” 殷停侧过头去,望着祝临风被映得血红的侧脸。 “烧了。”他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殷停点点头,这是应有之义,也该让亡魂安息了。 “师兄,让我来!” 便在这时,身后传来道虚弱的声音,竟是姜太平拄着膝盖,撑了起来,一步一步,缓慢却坚定的向他们走来,青白的小脸上写满倔强。 姜太平鼓足勇气,死死盯着血池,仿佛是要透过断肢残骸,看清遇害者的模样并将之铭记于心。 殷停不落忍,迟疑道:“还是我……” “让她来!”祝临风打断,眸子中冷光闪烁,他看向姜太平,眼里的冷光化开换上泠泠笑意,语气温和:“太平,你能做得这样好,师兄很为你高兴。” 这次过度保护的倒成了殷停了。 姜太平攥着拳头,用力点头,深吸了口气,以指为笔,以灵为墨,以天地为纸,行云流水的绘制了张火符。 随着一声“疾”的律令,灵光飘向血池,仿佛干柴遇火星,火势簇地弹了起来,火势愈大,逐渐将一汪血池吞噬成火海。 火光映照在姜太平的瞳仁中,在这一瞬间,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上酝酿出某种奇妙玄奥的气势。 殷停突地揉了揉眼,莫非是眼花了? 他怎么看见一条漆黑不详手臂粗细的线头从虚空中降下,链接到了姜太平身上呢? 待揉完眼,幻觉一般的景象又消失了。 姜太平好端端的盘坐着,念诵救难经。 殷停松口气,果真是看花了眼。 他走上前,挨着祝临风坐了,同他们一起诵读并不纯熟的救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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