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那等狗肚子里揣不了二两香油的货色有没有布下阴谋的缜密城府,骗过你我的逼真演技,便是他真的深藏不露,又为何要陷害我们呢?” 他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上一敲,朝祝临风挤眉弄眼道:“该不会是嫉妒我这张帅得天怒人怨的脸吧?” “还真有可能,“殷停得意地摩挲下巴。 祝临风心中藏着事,没工夫搭理他的臭嘚瑟。 其实殷停说的,他又何尝不懂。 要想将盾令中的随式改为定式,不仅需要阵法宗师的造诣,还需要施术者对五行遁法这一世间最难的遁法了若指掌。 单这两点,便将所有庸才的路堵死了。 一百个绮秀绑在一起,都找不到阵法宗师和五行遁法的门朝哪边开。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早在绮秀拿到五行遁令,甚至是在灵宝阁中,遁令就已被人动了手脚。 还有一点也证明了绮秀的清白——那就是当初他和刘鹏一道失踪,居然瞒过劫道的所有人出现在了无有天,迫使刀剑之礼中道崩殂。 世间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完美瞒过众多的高修大徳的耳目,绮秀之所以能安全无恙的回到无有天,是因为没落的古法礼数在当世只是走个过场,劫道的大能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松则松了——这是祝临风当初的想法。 但,如今得知五行遁令被人动过手脚之后,祝临风当即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寻常的方法瞒不过高修大德,界与界间的传送却可以。 在坠鹰之崖,外敌劫道之时。 刘鹏和绮秀恐怕是吓破了胆,催动了手中的遁令,一齐被传送到了虚为天这九死一生的凶妖横行之地。 对妖族偏见甚深的刘鹏与对人族颇为敌视的绮秀为何会抛弃恩怨、偏见,缔结命契的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这是当下唯一能活命的办法。 至于他们是如何离开虚为天,返回无有天的,祝临风也就不得而知了,约莫是走了狗屎运? 总而言之,绮秀的清白无可指摘,那就唯有一个人有嫌疑…… 祝临风脸眼里划过一丝怀疑之色,不是针对别的任何人,仅是对自己心中堪称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不逊猜测—— 祝临风心事重重,殷停心事同样不轻。 他收起嘚瑟之色,倚着供桌出神。 他当然也猜出了当初刘鹏和绮秀的真相,但没纠结当他问及刘鹏时,他为何扯谎。 毕竟当初刘鹏是在褚寂控制之下,并没有清醒的意识,真正在回答他的问话的人是傀儡后的褚寂,褚寂若是能清楚五行遁令的内情,那才是邪了门了! 真正令他纠结无比的是,既然绮秀无辜,那可能的人就只有—— “掌门师伯是不会害我们的。” 声音稚气未脱,却带着掷地有声的力度。 祝临风和殷停同时一震,抬头看向来人。 姜太平走来,笑颜比朝霞更璀璨,她眼睛弯弯,高声道:“掌门师伯不会害我们,一定是出了意外,”她先是看向殷停,而后看向祝临风, “师兄,太平不喜欢这里,待救回了狗剩大哥,我们一起离开吧。” 祝临风和殷停对视一眼。 是啊,肯定是意外。 虽然五行遁令将三人传送到一起的事从未有过,但谁又能说,绝对不会发生这种巧合呢? “好。” 祝临风对姜太平微微颔首。 “等……等一下……” 殷停虽处于极大的自我怀疑中,但涉及自身的利益安危,他运行的却是另一道思考系统。 “我还没问为何又多了一个奶娃娃,你们倒好,却告诉我还要再救一个!” 他蹬蹬上前,步子迈得踢踏作响,两手按着姜太平的肩头用力摇晃。 姜太平被摇得眼冒金星,断断续续道:“可……可是,我们都答应了狗剩要去救他兄长啊,总不能食言吧。” “你们?谁和你是你们?”殷停反应迅速地撇清关系,他看了眼冷眼旁观,仿佛事不关己的祝临风,当着他的面说,“既然是师兄做主答应的,那便师兄去救吧,左右我是不会去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狗剩的兄长一定是被追他的陶俑抓了去,四个陶俑便差点将他累死,若是打去老巢,成百成千的陶俑上来,再精壮地汉子也得被榨干! 何况,这里可是传说中的的虚为天,不知有多少渴饮人族血的凶残老妖暗藏,实在犯不着为素昧平生的人拿命犯险。 他心中门清,这趟去不得。不止他去不得,祝临风和姜太平同样不能去! 他扫了眼姜太平,这是个墙头草。 接着定定看向祝临风,这才是主心骨。 对上殷停不赞同的目光,这次祝临风却没有像以往一般蛮横,他默了默,冷不丁吐出句让殷停跳脚的话, “此次历练,我所有的法宝都被祖母扣下了。” 好一个轻描淡写,口吻无所谓到像学堂上忘了带笔墨的学子。 殷停:“?” 您再说一遍? 剎那间他的脸色像见了活鬼一样难看,他松开姜太平,三步作两步,忍着撕裆的疼痛来到祝临风身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试图捕捉到玩笑话的痕迹。 “字字无虚,”祝临风冷冰冰吐出几个字。 殷停一把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心脏几乎停跳,颤颤巍巍地探出只狗爪子朝祝临风的玉佩摸去, “啪!” 祝临风拍开他的爪子,自个儿在玉佩上抹了下。 玉佩内,足有一间房屋大小的空间显露出来。 成山成海的衣服。 裙装,裤装,骑装,劲装,头面,发冠,披帛,坎肩,,马面,鞋袜…… 数不清的绫罗绸缎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真的,一件法宝,都!没!有! 殷停克制着自己,抖着手,挤出勉强的笑,说:“真的一件没带?” “这倒也不是,”祝临风说着,当着殷停的面唤出光秃秃的心意剑柄握在手里,挽了个没有剑身的剑花。 “带了把仙剑。”语气隐隐自得。 殷停险些控制不住,他极力忍耐地看了看祝临风的长在他心坎上的脸,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燥火,在爆发之前退至供桌旁。 用力捶打桌面,声嘶力竭道, “带把仙剑,是,”殷停二度吸气,气息在肺里蓄力,经由喉管喷出,声音再上一个台阶,“你看它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搭理过你吗!”手指颤抖地指向光秃秃的剑柄。 “谁家正经仙剑只一个剑柄?!”声若奔雷,震得房梁簌簌往下落灰。
第67章 玩女人的混蛋 “殷停,”祝临风压在眼帘,不轻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 殷停住了口,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你犯不着和我大小声,正如你所言,此事是我和太平做主应下的,自然不会劳烦静清师弟出手。” “我们自会救人。” 殷停气得发笑,指着姜太平说:“如今你且再问她,还敢不敢去!” 见矛头指向自己,姜太平缩着肩膀,眼神飘飘忽忽,就差不不敢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祝师兄没带法宝,单靠他们两人,真的能行吗? 她惨兮兮地望了望殷停。 师兄,你真就这么狠心,不怕太平被妖怪吃了吗? 殷停对她的反应早有预料,得意地说道:“师兄,三人里两人不去,咱们事出在外,也不兴论门中的规矩大小,就数人头吧。” 他点了点姜太平,再点点自己,最后看向祝临风, “我们人多,你人少。” 听了这话,祝临风也不急,淡淡的朝姜太平望了眼,没说话,那一眼的威慑力却令人胆寒。 姜太平不敢和他对视,颤巍巍地举起手,说道:“我去……我也要去……”声音听起来底气不足。 “现在,是我们二,你一。” 祝临风学着殷停的样子。 殷停用指节顶姜太平的太阳穴,恨恨道:“说你是墙头草还真不谦让,就没有自己的主见吗?” “别怪师兄没提醒你,虚为天的妖怪可怕的很,青面獠牙,一张嘴能吃下五个你这样的豆芽菜不打嗝!” 姜太平疼得眼泪汪汪。 祝临风见不得殷停虐待师妹,走上前来,一把将姜太平薅了去,反手扯着朝殿外走。 脚步极快,眨眼工夫已踏上石阶。 殷停追了出来,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太平不善攻伐,你又只带了不听使唤的心意剑,你们这送死!” “不是有静清师弟留着替我们收尸吗?”祝临风头也不回。 殷停险些气个仰倒,他算是回过味来了,祝临风分明是故意说出没带法宝,摆出这幅送死的模样,把自己架在火架上烤。 他心中立起天秤。 一方是自己的小命,一方是祝临风和姜太平。 “恩公,求您救救我哥哥吧!” 殷倒殷停的最后一根稻草是,突然跪在他身后,哀声央求的狗剩。 狗剩抱着自家妹妹,教着她下跪,狗芽虽懵懂,却能感觉到自己哥哥的情绪,跟着放声大哭起来。 细弱如猫崽的声音听得人心酸 殷停额角青筋之跳,他紧攥着拳头,又仿佛投降般松开,五指握了握,眼底尽是无可奈何。 “我去,去还不成吗。” 他叹出口气,终是妥协了。 姜太平松开祝临风的手,破涕为笑地向殷停奔来,殷停心中正憋屈,瞧见她欢快的样子便觉心烦气躁,弹出根手指抵住她额心,她扑腾得像只浮水鸭子。 抬头,正看见祝临风在对他挑眉,像旗开得胜的将军在俘虏面前张牙舞爪的炫耀自己的胜利果实。 殷停:“……” 突然,就不那么想去了呢。 …… “照你的意思,那无肠公子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而是草源镇方圆百里的地神?” 殷停狐疑地看向狗剩,试图从他脸上寻到蛛丝马迹。 得千人信奉的无肠公子,怎么想也不好对付。 况且,若是杀了地神,不会遭天谴吧? 他心里打起退堂鼓。 殷停抬头看了看,却是漏光的房顶。 狗剩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正要点头时,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神道早在前年前便已凋敝,不复存在了,如今真算得上正经神统的仅有寥寥几人,在大乾中都排得上名号,”祝临风语气不屑,“若是随便哪来的山野精怪都能自吹自擂为地神,明水法王等众颜面何存?” 闻言,众人纷纷向他看去。 殷停稍一寻思,深觉有理,区区一只螃蟹精,哪懂什么真正的香火神道,约莫是自吹自擂,仗着些微法力,糊弄村人村妇的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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