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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毅莫名觉得他的笑容有些刺眼，别过脸去，干咳了两声，没说话。 “那日何志远给我换的衣裳料子很是名贵，并不是普通商户做的起的。这种工艺的布匹，应当只有宫里的贵人们才穿的起。不……”顾岚之斟酌了用词：“应该是宫里的贵人才敢穿。他一介平头百姓，从哪弄的这种料子？” “兴许是大月国那边提供的。”萧子毅蹙眉。 “大月国也不比朝歌国富庶，这种名贵料子已然是普通百姓用不起的。” 萧子毅看向顾岚之：“你的意思是……何志远与大月国宫里有交集？” “不确定。”顾岚之摇摇头：“只是觉得蹊跷，这其中具体有什么弯弯绕绕，恐怕只有撬开何志远的嘴才能知道。”× 入了京后，萧子毅一力主张要亲自把顾岚之送回庄子，客气几句后，见拗不过萧子毅，顾岚之也只能乖乖受了。 君悦白提前回了庄园，告知徐飞娣顾岚之的情况，接到消息的徐飞娣一早就带着豆豆在门口候着，远远就看见自家主人与萧子毅有说有笑的往这边走，徐飞娣与豆豆互相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不明所以。 萧子毅把人送到门口，看见徐飞娣时，脸上一闪而过一抹不自在与愧疚，徐飞娣不明他为何做出这种表情，疑惑的看向顾岚之，顾岚之轻微摇摇头：“萧大人，要进去坐坐喝杯茶吗？” “不了，我还要去大理寺把后续的事情处理掉，你好生休息，等忙完这一阵，我再来看你。”说罢就骑上追风准备走，可皓日却死活不肯离开，萧子毅也不敢强拉硬拽，又下了马好生安抚，依旧不起作用。 顾岚之知道皓日不想跟他分开，试探的问萧子毅：“兴许……把它留在我这？” “这……”萧子毅犹豫。这毕竟是三殿下的坐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总粘着眼前这人，但总归不能像对待普通马儿那样丢在别人家。 可皓日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到这个节骨眼上，倒是犯起了倔脾气，怎么也拉不走了。他又尝试过几次后，无果，只得无奈叹口气：“罢了，先留在你这，过几日我再来牵它，看它乐不乐意走。” 顾岚之轻柔的拍了拍马背：“萧大人放心，我会好生养着的。” 就这样，皓日被留在了顾岚之的庄园里，萧子毅骑着追风离开了。顾岚之专门给皓日收拾出一间独立的马厩，把里面铺的舒舒服服的，才把马儿牵了进去。 汗血宝马马中翘楚，若是把它和一般的马儿放一起，旁的马儿怕是要被吓死了。顾岚之让人把一路行囊都收拾妥当后，回了自已的屋子，让人端了热水，服下司时好给他的红色续命丸，心口闷闷的感觉顿时舒缓了不少。 他拿起一个新的捏在指尖仔细观察，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做的，若能研究出配方就好了。可想过又无奈的叹叹气，就算有了量产的可能，他终归也活不过几年。“罢了，都是命数……” 徐飞娣不知道顾岚之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疑惑的问：“主人，怎么了？” “没事。”他放下手中的药丸，看向徐飞娣：“我们的动作得加快了，休整几日，准备去南诏。” 徐飞娣有些讶异：“可主人，南诏那边还没准备妥当……” “告诉那边的人计划提前，让他们加快速度。十日后，我们出发。” 萧子毅风尘仆仆的回到大理寺的时候，灰鹰竟也在。他在门口踱步，看起来十分焦虑。萧子毅有种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朝灰鹰那边走。 灰鹰见到萧子毅过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大人，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们都到了三日了。” “出什么事了？”萧子毅引着灰鹰往大理寺里走，门卫见是萧子毅，也不敢拦着。 灰鹰抿着嘴：“去屋里再说。” 到了萧子毅的屋子，萧子毅把龙啸拆下来放在桌上，坐下看向灰鹰：“说吧。” 灰鹰也没含糊，不客气的坐在了萧子毅的对面：“两件事，其一是方文睿，暗卫那边没看住，人死了。” 萧子毅皱眉：“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人看住？” “这次着实埋怨不到暗卫头上，是那位的人把方文睿领走的，领走之后没几日人就死了。这没办法差啊。”说到“那位”的时候，灰鹰冲着身后天空的位置拱了拱手，萧子毅立刻意会，他说的是圣人。 “那位怎么突然想起方文睿了？”萧子毅也不能理解。虽说谋害朝廷命官，死罪难逃，可方文睿此人身上的疑点颇多，怎的不查就直接杀了？这简直是像…… “怎么我总琢磨着，方文睿是被那位灭口了……”灰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位如此着急的把方文睿的嘴堵上，该不会是他想……” 这件事不能细想，若萧子毅一路被暗杀是圣人的授意，那他就是如履薄冰。可仔细想来又实在说不通，圣人想要杀他，随便给他安个罪名杀就杀了，何必千里迢迢的把他召回京中，又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想要除掉他？ 只有一个解释说得通，就是方文睿知道的秘密，与圣人想要保护的人有关。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惊动圣人不顾旁人置喙，亲自动手把人解决了？ 自已在这想破脑袋怕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萧子毅看向灰鹰：“第二件事呢？” “先前不是和大人说过，霍姐被赐婚，你让我回京的路上与她联系，商量对策么。”灰鹰喝了口茶：“确实在回京的路上碰见了，我问了霍姐，霍姐也没什么方法。她在霍将军那没少闹腾，可霍将军也没办法，毕竟是圣人亲自指名赐婚，他们总不能抗旨。” “我就把她领到了萧府，让老管家收拾了偏院给她暂且住下，想着等你回来了在商量这件事怎么办。谁知道你竟是晚了三日才回来，不是，大人你路上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没什么。”萧子毅随口敷衍了事：“那霍尺玉人呢？” “入京三日不去见圣人是肯定不行的，霍姐前两日就入宫面圣了，被皇后留着住了一日，今日该回来了。” “皇后？”萧子毅蹙眉：“她见霍尺玉作甚？” “这我哪知道，兴许是说些女儿家的私房话吧。”灰鹰撇嘴。
第80章 何志远一案的诸多疑点 升任大理寺卿后，方文睿手头的事务就全部落在了萧子毅身上，原本把何志远交给三法司就没他什么事了，如今倒好，他还得亲自去会三法司，整理案宗后再呈与圣人裁断。 当今圣上暂无子嗣，三法司自然都隶属于圣人管辖，处事倒也算的上公正。刑部尚书姓黄，年近七旬，为人刚直，恪守本分。同为尚书，辛寿松与他比较起来，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辛寿松的家中奢华高调，而黄尚书的府邸却有点家徒四壁的奔头，只因他总把自已还算得上丰厚的俸禄捐给流民，还搭棚施粥。行事与那堪称戾气的脸比起来，简直是南辕北辙。 另一位在御史台任职御史大夫的就是同为吏部尚书的纪子安纪大人。说来萧子毅在京任职以来这么久，还未曾与纪子安共事过。 萧子毅到会审堂时，纪子安也正巧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就一并进入了堂内。黄尚书黄焕早早就到了，正襟危坐的在席位上等着他们二人前来。见了面也不打算含蓄，直奔主题。 “何志远此案牵扯甚多，他一介商人，怕是没有胆量与外族勾结以求暴利，怕是背后有人相助，二位可有什么眉目？” “子毅此次前去岑溪想必收获颇多，不如让子毅先说说看。”纪子安看向萧子毅，与他对视时，微微点了点头。 萧子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案宗，依次摆在桌案前：“此次本是受圣上旨意前去岑溪调查杀死辛黛幕后人的真相，其实本并无把握，却阴差阳错的接了另一个案宗。” 萧子毅用手指指了指方文睿在他临行前随手丢给他的妇女拐卖案的卷宗：“这个案子本身与下官要查的事情并无瓜葛，却在查案过程中发现了何志远此人的可疑信息。” 他又把整理过后的何志远资产与他的收入账簿核对结果并排放在一处：“何志远此人有一笔来历不明的收入被他藏匿的很好，而入帐的来源就是大月国的疏勒，也就是大月国异姓王穆晟的封地。” “小友的意思是，何志远与大月国亲王有勾结？”黄焕说话语速较慢，但吐字清楚，交流起来也不算费力。 萧子毅摇摇头：“只是与其封地有交易往来，不能算作勾结异国的证据。” 黄焕做了个请的手势，让萧子毅继续说。 “由于在抓捕的时候出了一些意外，导致何志远受伤过重，无法动刑。”明明何志远是被他给废了的，而他说起谎来，脸色都没有变上一变，仿佛真的不关他的事一般：“下官略施手段，他交代把拐卖来的女子卖与大月国，且另外交代了辛术买凶杀人的事实，是因辛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被辛黛发现，辛黛以此作为威胁，却威胁无果，反而被辛术派来的刺客杀死。” 萧子毅放下手中卷宗：“目前为止有几个疑点，关于辛黛刺杀案中，辛术究竟有什么秘密被辛黛掌握，这个秘密一定不是无关紧要的事，不然辛术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刺杀温家的二少奶奶。且辛黛虽然不被辛大人看重，但终归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无缘无故枉死，辛大人总会调查一二，若是被辛大人发现，一定很难收场。” 萧子毅倒是把辛寿松对辛黛的态度明明白白的摆在面儿上说。其他两位大人听闻此言也并未做过多的表情，毕竟辛寿松的为人如何，他们同为尚书，自然很是清楚。 “其二，辛术是怎么死的，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想无声无息的杀一个人很难。辛术死后，下官一直有派人追查，可对方把作案痕迹隐藏的很好，至今未能找到丝毫线索。据我所知，能做到如此干脆利落不留痕迹的，怕是世上罕有。”萧子毅话里的意思，就是杀死辛术的人，大概率是身份地位极其尊贵的人，不然不可能把线索磨灭的如此滴水不漏。 “其三，是有关于大月国交易的，如此大量的女子流入疏勒，却无声无息，无人问津，这件事本身也很奇怪，那些女子都去哪儿了，又是大月国的哪方人马接收了这些女子？这些问何志远时，他一力称不知道，只管把一切罪责甩给了已经死去的辛术身上，声称辛术是对接人，他只负责售卖事宜。” 萧子毅说完了此行调查的结果，堂屋内陷入了一阵沉默。 黄焕喝了口茶，徐徐问道：“辛术的家族情况可有查过？” “查了，没什么问题，与辛大人那边虽然有沾亲带故，但两方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往来。” “那……”黄焕清明的双眼锐利的定格在辛术相关的那些案宗上：“大月国又凭什么跟他交易？他有什么值得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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